《[叶谦]朝夕》跨过愤怒的豆豆

4、嘲笑

　　晚上十点钟，梦伴酒吧。
　　方士谦坐在卡座里，对着一盘口感扎实的炸薯条大开杀戒。他心情不好，刚还在电话里和老妈甩了脸子，把电话撂了之后，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比赛里的事已经够他烦心，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么一大群人乌央乌央抢着给他上眼药。
　　唉！方士谦无声地叹一口气，拿过手机又给老妈发了条消息。
　　正在打字的时候，身边坐过来一个人。
　　“我能坐下吗？我叫叶修。”男人笑着说。

　　“不能你也已经坐了，”方士谦盯着屏幕，没搭理来人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还问我干吗？”
　　叶修浑不在意地摸出来一根烟点了，说：“心情不好？有什么事儿跟哥哥说说呗，出来玩儿不就是为个高兴么。”
　　这人真怪。方士谦发完消息觑他一眼，意外发现对方居然长得还不错，打扮得也很有意思。头发看得出是专门打理过的，T恤裤子的样式很简单，但是在首饰的选择上又花了心思。
　　方士谦放下手机，倚着靠背大大方方地打量起他来。叶修则翘着二郎腿安静地抽烟，没所谓似的，嘴角始终挂着一点笑意。
　　“我跟你说得着吗？”方士谦问。
　　叶修没回答他的话，转而问：“我请你喝杯东西怎么样？”
　　听了这话，刚才吃的炸食突然有点顶喉咙。方士谦清清嗓子，说：“我不喝带酒精的。”
　　“未成年？这倒是没想到。”叶修说完扬手打了个响指，朝附近一个穿着领班衣服的年轻叫道，“兑，让峰哥给我调杯海岛，加冰。”
　　方士谦却不干了，在旁边说：“谁未成年啊？老子二十了。”
　　“哦？这么巧，我二十二。”叶修朝他笑笑。
　　方士谦忍不住吐槽：“你都二十二了还巧个屁……你大四？还是毕业了？”
　　“没怎么正经上，”叶修说，“休学弹琴去了。你呢？”
　　“没怎么正经上，”方士谦学他说话，“旷课赚钱去了。”

　　说话间，领班已经把调好的饮料送来了。
　　叶修接了杯子，往他这边推，笑道：“别跟我贫，本来我就怪紧张的，待会儿说着说着再结巴了。”
　　海岛是“梦伴”的招牌鸡尾酒之一，本来是金酒底加椰奶和菠萝汁，一小杯，抿一口整个人都是甜滋滋的。方士谦喝酒会红脸，一般不点酒精饮料，所以从来没尝过。
　　他勾了杯子过来闻了闻，叼着吸管毫不客气地嘬了一口——果真没有酒精的味道。足量的冰很好地中和了甜味，薄荷的香气淡淡地在鼻尖萦绕，清冽甜爽，非常好喝。
　　“好喝不？”叶修笑呵呵地看他。
　　“还行吧，”方士谦抬抬眉毛，“他们怎么知道你要的是无酒精的？”
　　叶修弹了烟灰，说：“我酒精过敏，他们这儿只有峰哥调无酒精也能调得好喝。下回来，别傻乎乎地自己点薯条吃了……小孩儿。”
　　最后那个词从他嘴里念出来的时候，语气带着点轻佻，还有无奈，听着不像是称呼，而是“跟个小孩儿一样”的感觉。方士谦心中不太服气，却念着喝人家的嘴短，最终按下性子没有发作。

　　叶修抽完烟，见他抱着杯子只不吭声，不由弯弯眼睛，放下腿坐过来一点，揽着他肩膀带到自己怀里。“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男朋友呢，吵架了？”他说，“你穿得这么好，他也能放心你一个人出来，不怕被抢啊？”
　　“谁敢抢我？”方士谦嗤笑一声，伸手捏住他的耳朵，凑得更近一些看他的耳钉，“嗯，宝格丽。你也不差啊，不也一个人出门儿？”
　　叶修叫他拉得闭起一只眼睛，侧着头让他看：“我妈说了，就我这样的，遇上绑匪最好不要给家里打电话，自己想办法还能多活会儿，要是打扰她谈事情，她可能会直接让绑匪撕票。”
　　“草，”方士谦明知他在扯淡，却还是笑了起来，“你这是亲妈吗？”
　　叶修装作大惊失色：“这都听不出来？后妈啊。”
　　“草！草草草！”

　　他一直拉着人家耳垂不撒手，叶修也没怎么费劲挣扎，反而就着这机会把手滑到他腰间，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方士谦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热乎乎的，还有点痒。
　　他又说了一遍：“行了，别闹。你男朋友呢？让他看到该吃我醋了。”
　　“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方士谦放了手，倾身去拿那杯刚喝到一半的海岛，坐回来时依旧是原来位置。
　　叶修的眼神亮了亮。他搂住方士谦，隔着衣服捏捏他身上的软肉，觉得好玩似的，说：“本来也没觉得有，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方士谦差点呛到：“……”
　　“没男朋友考不考虑找一个？”叶修安慰地拍了他两下，“就你这条件，单着真不太合适了，容易间接破坏别人家两口子的感情。怪不好的。”
　　方士谦点点头：“是怪不好的。”
　　叶修说：“怎么样，找一个？哥给你介绍。想要个什么样的，说说。”
　　方士谦喝了一口海岛，说：“高的，一八零以上吧。”
　　叶修：“……”

　　方士谦：“你怎么了？”
　　叶修：“没什么。还有呢？”
　　方士谦想了想：“没了。”
　　叶修怪道：“没了？那你怎么不找根电线杆子呢？那可是真的高。”
　　方士谦有些莫名其妙：“你生什么气啊？”

　　叶修平静了一会儿，又说：“我觉得你太肤浅了，看人不能光看个头。”
　　方士谦挑了挑眉。
　　叶修继续说：“……还要看他有没有钱，帅不帅，以及，那方面怎么样。你看，这些都很重要啊。”
　　方士谦：“那我不能找个土豆子吧。”
　　叶修：“你说谁是土豆子？？”
　　方士谦：“？？？”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后双双闭嘴，一个重新点了根烟抽，另一个抱着杯子继续喝饮料——和喧闹热烈的酒吧氛围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儿，有人经过他们这边的卡座，视线在两人脸上打了个转，突然停下了脚步。
　　王杰希揽着喻文州的肩膀，两个人本来也是和朋友出来玩儿的，现在正打算回家，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两副熟面孔。一个是他发小，一个是他高中同学。
　　他没什么表情地扫了方士谦一眼，又去看叶修。
　　王杰希：“你怎么在这儿？”
　　叶修刚要回话，却听旁边人先出声道：“关你什么事儿？赶紧回家去，别影响我搞对象。”
　　叶修：“？”
　　王杰希：“？？？”
　　他震惊地看了叶修一眼。
　　“搞对象？”他对着叶修，难以置信地问道，“跟，跟谁啊？”
　　今天下午经管院的炒股大赛方士谦刚输给喻文州，因此见到他俩就没好气儿：“你看不见这儿还坐着一个吗？”
　　叶修没什么表情地吸了一口烟，朝他俩抬了抬下巴。
　　王杰希：“……”
　　喻文州特有眼力，赶紧拉着一脑门官司王杰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离开后。
　　叶修：“……”
　　方士谦：“………………”
　　叶修掐了烟，拉着方士谦起身：“那咱们也走吧。”
　　方士谦茫然地跟着他起来：“哪儿去？”
　　“刚不你说的吗？”叶修拉住他的手，朝他笑笑，“搞对象去啊。”
　　方士谦怀疑地看着他：“你有一八零吗？”
　　叶修嘴角笑意不减，声音却微妙地冷了下来。

　　“一八，不做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