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谦]朝夕》跨过愤怒的豆豆

2、追梦人

　　晚自习，叶修坐在靠门最后一排，写完作业之后就翘着二郎腿和同桌的秦天然画五子棋玩儿。
　　突然，兜里传来一声轻微的震动。他放下笔，掏出手机看看，发现是方士谦给他发了条消息。
　　冬虫夏草：妈的，刚打王者坑了
　　一叶：你不爱猫猫了.gif
　　一叶：晚上我和你一起打吧
　　冬虫夏草：不是这个问题，就是我这个战绩……
　　一叶：嗯？
　　冬虫夏草：[图片]1-8-3
　　冬虫夏草：哎，巧了吗这不是，这战绩刚好是我身高
　　一叶：……
　　一叶：你他吗欠儿啊
　　冬虫夏草：开心.gif
　　叶修低头看着方士谦发过来的那条在笑呵呵地晃秋千的柴犬，忍不住扯动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他做这表情的时候自己没什么意识，倒是惹得旁边的秦天然多看了他两眼，好像活见鬼。
　　“组长，”秦天然趴在桌子上，表情十分关切，“以前我从不知道，原来谈恋爱是可以从全方面改造一个人的！现在的你，和从前的你，简直是判若两你！”
　　叶修扫他一眼：“是吗？我倒觉得你和夏茗谈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变化。”
　　秦天然“呵呵”一声，说：“你别嘲讽我了，什么时候夏茗真的答应我了你再看，保准不一样。”
　　“那我拭目以待。”叶修收好手机，重新去看纸上的棋盘，“刚该谁了？”
　　“该你了……”

　　这学期开始没多久，方士谦便借着自己虚岁已经十八的由头，和叶修名正言顺地谈起了恋爱。
　　有时候叶修自己半夜叼着烟趴在窗台上寻思，也觉得这事儿特逗。现在就连小说电视剧里都不兴青梅竹马这套了，可这么狗血的事情却真就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想这事儿的时候，方士谦正在他身后的写字台上奋笔疾书。
　　他们从小学时起就天天黏在一块儿写作业，叶修比他高一年级，作业更多些，方士谦虽然作业不多，但是写起来磨磨蹭蹭，于是最后俩人总是差不多同时完成任务。
　　但是上了高二之后，方士谦的课程作业量比起高一时差不多整个儿翻了一番，他写字本来就慢，这下子更是天天弄到凌晨一二点钟。至于叶修，高三的卷子是永远写不完的，索性就破罐破摔，重点突击数理化，像什么语文英语的就随便划拉两下完事儿……
　　叶修站在阳台，隔着玻璃看了方士谦一会儿，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回头就把烟蒂摁灭了塞进牛奶盒里。
　　回到屋里，他走到桌边，撑着椅子扶手，俯身贴贴方士谦的脸。

　　“你困了吗？”方士谦正在瞎编作文，两只黑眼珠紧紧盯着卷面，“我马上就写完了。”
　　“嗯。”叶修看着他强行把感动中国人物和“小说中的人生”联系起来，眨眨眼睛，差点在他头顶笑出声。“那我先睡了……”
　　方士谦急道：“不是说了我马上写完吗！你等我一下不行？”
　　叶修拖着长音假装思考，方士谦却伸手拉着他让他重新坐在自己旁边。
　　“在这儿待会儿。”
　　“哎呀，高三的时间多么宝贵，你还让我看着你诌作文儿。”叶修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眯着眼睛说，“说吧，怎么赔我。”
　　方士谦张嘴就来：“等会儿给你亲。”
　　叶修“噗嗤”一下就笑了。
　　他边笑边说：“不是，我怎么觉得，这横竖都是你沾光呢？”
　　“你爱怎么觉得怎么觉得……”方士谦唰唰几下给这篇胡说八道的议论文结了尾，然后把笔一扔，抬手摁灭了桌上的台灯。
　　在猝然降临的黑暗中，他一蹬滑轮，猛地朝叶修扑了过去——然后亲中了对方的侧脸。
　　方士谦：“？”
　　叶修：“？”
　　方士谦本能皱眉：“你……”
　　叶修的瞌睡都没了：“有本事偷袭怎么没本事亲嘴呢？”
　　“你一定动了。”方士谦说，“我瞄得好好的！”
　　“扯淡，”叶修无语道，“我刚趴这儿眼睛都快闭上了。”
　　方士谦感觉叶修握住了他的手肘，便借力大着胆子再一次过去要亲。叶修刚抽完烟，嘴唇上还带着烟丝燃烧的味道，有点苦，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含在唇间用舌头轻轻地舔。好像要把自己都送给人家似的。
　　刚谈恋爱的小孩儿就是食髓知味。叶修让他这副馋样儿逗得不行，容他亲了一会儿便轻轻推开椅子起身，搂着人往床上去。
　　“再亲一个。”
　　“做梦……嗯唔！”

　　叶修觉得他和方士谦在一起这件事很逗，很狗血。但这并不影响他爱方士谦。没头没脑，莫名其妙地，爱得都有点不太像他自己了。
　　他像是那种收拾好行装准备去远方追梦的少年，兴致勃勃地背着包拎着水壶，准备和艰苦卓绝的命运大干一场。然后还没出楼道门儿，突然发现他要追的梦就在蹲在台阶下面聚精会神地看蚂蚁搬家。见他来了，还朝他嘿嘿嘿地笑了两声。
　　然后他心里就“咯噔”一声，并猛地预料到：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个小楼道里了。

　　……
　　秦天然是个臭棋篓子，下五子棋，下五盘他输四盘，一眨眼叶修明天的数学作业就都归他写了。叶修连赢四场心情正好，便从本子上扯了张新纸画新棋盘。
　　竖线刚刚到一半，他忽然福至心灵，扭着头往后边儿小窗户看，结果就看到方士谦站在门外正朝他吐舌头。
　　叶修：“……”
　　没等方士谦说话，他突然举着手站起来：“老师，有人打扰我学习！”
　　这下全班同学都回过头往后看。叶修倚着门站着呵呵一笑，用余光往后看看，发现方士谦已经躲开了后门小窗户，估计现在正在心里狂飙脏话。
　　班长韩文清皱皱眉，发话道：“老师不在，叶修，你闹什么闹？”
　　叶修面不改色：“哦，不好意思。”说完拍拍裤子，重新坐下来继续画棋谱。
　　秦天然悄悄捅他：“组长，你刚犯什么神经呢？”
　　叶修转转笔，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门外塞进来一张作业纸。叶修弯腰捡起来，发现上面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你大爷。
　　叶修笑够了，兜嘴吹了下刘海，然后也回了他三个字，顺着门缝送出去。
　　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