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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甘泉清 ...


  •   晨霞出没弄丹阙,春雨依微自甘泉。——韦应物《长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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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一睡就睡了几个时辰,即便是醒了也不愿起身。她觉得这一次他与平时不同,是那般温柔,不是那般霸道的占有,不带丝毫情欲,只是将体内真气通过情事传输给她,能体会到的只有他的挽留与不舍。这也是她第一次大胆的吸纳嬴政的真气,他是那般炽烈火热。
      嬴政晚些时候回来,看她还未起身,便直接和衣躺在她的身边。他把她揽到怀里轻声问:“要不要用些饭食?”
      “还是没什么胃口,只觉得很累很困。”明月说话声音很小,还是没有底气。
      “那怎么还不睡?是在等我?”
      “嗯——”明月有些害羞。紧贴的肌肤让她感受到他的体温,也让她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心跳加快,已经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如此贪恋对方的身体,明明白天才缠绵过。
      嬴政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有没有感觉不一样?”
      “感觉是好多了!”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偏头看了看他的样子,“我昏迷的那些天,王上都是这样吗?”
      他把下巴垫在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语气十分温柔:“喜欢这儿吗?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常来——徐巿说,再有几次便能缓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明月浅笑一下:“我倒是没什么,倒是你,该常来这儿休养一下!”
      “若是没有你的陪伴,让我独享这舒适,也是索然无味。”嬴政这话说得极其认真,“你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别闹了,好痒!”她的腿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心跳的更快了。
      “如此有没有想做些什么?”嬴政在她耳边问。
      “我们白天不是已经——”明月眯起眼睛,有些难以启齿。
      “那不一样的!”说话间,她已感觉到了,“我很想你!”
      她纵容着他,闭上眼睛安然接受。“我就说王上是不可能这么快变了本性的。”
      “那你可有体会到我的真心?”他的手掌是温热的,带着常年写字的茧子划过皮肤,让她也感到温暖。
      “你的心跳得好快,有没有不舒服?”他柔声她耳边说,“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明月一睁眼才发现,原来刚刚她一直紧紧抠着他的胳膊,抓出了一排的指甲印,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说:“没有,我很好!”
      嬴政睁开眼,移动了下位置,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却隐约看见她右肩上的伤痕。他褪掉了那层纱衣,抚上了那个伤疤。
      “嘶——”明月觉得一股凉意浸入骨髓。
      “很疼吧——”
      “早就不疼了!我忘了!”不知为何,每次受伤都在那同一个地方,那个位置伤痕累累,狰狞可怕。
      “对不起——我爱你!”他说着话反攥住了她的手,唇贴上那处并不完好的皮肤,明月身体一颤,感受四周的灼热,让自己寒凉的身子也燥热起来,很暖的,是很暖的。
      她还是有些不适,只好闭着眼,皱着眉,咬着牙,轻轻□□。气息混乱中,她抓住了他的手,放到心口处。“阿政——不要——我有些痛!”
      明月咳了两声道:“我知道王上是为我好,可王上不要如此不惜命,我的话还是要放在心上!”
      “我明白你的心,只是那些我都不在乎,若是能留住你,我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嬴政正色道。“明月,原谅我——我也很害怕,害怕身边的人弃我而去,答应我不要离开!”
      “可是我在乎。”明月看着他的眼,手抚上他的脸,“王上何必为了我——”其实他们是同样的,她也害怕极了,这场长生的梦,让她见惯了生死离别,她同样害怕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因为害怕,所以封闭,因为害怕,所以逃避。
      “那你想如何报答寡人?”嬴政也用手覆上那只手,眼神里尽是柔情:“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好看!”面前的她衣衫半褪,头发散胸前,胸口随着呼吸起伏,面色不再苍白而是泛起红晕,全身浸出汗珠。
      明月推开他:“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可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
      “都到了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那些!”嬴政皱皱眉:“你想让寡人无欲无求么?”
      “王上做不到吗?”明月问,“王上可以疏远我的!”
      “不是做不到,是我不想这样——”嬴政解释,“若无所欲,无论是人还是国家就会止步不前!若无所求,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还没有人把欲望与野心表达得如此直白与冠冕堂皇,可他说的没错,任何时代都需要锐意进取的人,无论前方如何荆棘丛生,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他凑到她耳边说:“今后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而我的明月又能否满足我的欲望呢?”
      明月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作答。见她不回答,他便迎着她的脸吻了下去。这个吻既温柔又温暖,比那温泉中的水还要暖,她觉得自己冰冷的身子已经要被他融化,已全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要她报答他,可以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早已不再需要她的扶助,她如此留在他的身边,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报答他。
      十指相扣,身影交缠,明月心闪着异样的光芒,一股真气正透过手中的灵衣玉佩传送到另一个人体内。肌肤相亲,爱人相拥,彼此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心跳和呼吸,似乎在说,我心一如君心。身上的汗液将他们黏在一起,使贴身的衣衫都没了存在的意义。
      房间内此起彼伏的的喘息与□□和氤氲的水汽交织在一起,向彼此的心证明,他们是相爱的,爱的深入骨髓。尽管我们的命运不在一处。
      明月比嬴政醒的早些,自己身子重的起不来,眼睛也睁不开,不知是传功的缘故还是昨夜释放的太过头了。她猛咳了一下,帕子上沾着血,她把帕子藏在怀里,不想让他看见,继续躺在榻上缓缓,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昨夜的那场欢爱和说不尽的情话,不禁面颊发烫,嘴角浮起一抹笑。
      待气息平稳一些,明月撑着起身,披着睡袍袍坐在铜镜前,盘好发髻,插上朱钗,她要学着化妆,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
      忽然卧室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明月忙去查看。嬴政坐在榻上,连着咳了好一会,明月看着他咳出来的血,为他输了点真气,问道:“为什么还是这么严重,难道一点好转都没有?”
      嬴政看她担忧的神色,问道:“你这是在心疼我?”
      “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明月抱住他,“阿政——不能再这样了下去了——我不用你为我牺牲什么,放弃什么,我知道几代先王的遗志,你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我只要你好好地,我要看着你有所作为,看着你君临天下,结束这个乱世,也让天下的百姓好好生活。我会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天——你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要你因为我——我不要!”
      嬴政感觉到她的泪滴到了身上,于是抚着她的背道:“不管故事原本应是什么样,既然你存在了,那我便要为你改变些什么——无论你我是否前世有缘,但有妻如你,该是我的幸运才是。我做的这些,只是想留住你。不要离开我!我给你的东西,那就是你的了,我不会再收回!包括我的心,我的命!”
      “不——我命不足惜,可你的命不是我一人的,王上不要让我成为罪人!”明月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哭道,“我也不能失去你啊!”
      嬴政松开她的怀抱,抹抹她面颊上的泪,“好了——我的明月不哭了——什么时辰了,那些大臣怕是又要等急了!”
      明月扶他起来,服侍他洗漱更衣,她动作很轻,甚至衣服在手里都抓不住。
      嬴政低头看着她问:“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施以粉黛吗,怎么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
      “怎么,你不喜欢?”明月反问道。
      “不——我很喜欢!”嬴政抚着她的脸,然后用在怀里。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喜欢的话,我天天打扮给你看!”明月在他耳边说。嬴政哪里知道,明月用妆容掩盖的是什么。想当年芈瑶也是如此,如果有一天,这些脂粉也掩饰不了自己的虚弱,自己就真的快死了吧。
      临走前,明月不忘踮起脚吻他一下。他又突然揽住她的腰:“明月,等我回来!”
      明月送他出门,阳光照射进来,她扶着墙本能地用手挡了挡阳光,还未到正午,就如此耀眼,让人承受不住。她的手中握着一整块的灵衣玉佩,他给她的东西,她会还给他,她在安然等待自己的死亡。
      趁嬴政不在,徐巿来探望明月,她虽然已经开始好转了,但还是难掩憔悴的面容,有些心疼:“你别傻了,那是上林苑,除了他的人,不会有其他人进来,他一直防着你,想要置你于死地。”
      明月没有理会徐巿,拿起他放在桌案上的药瓶问:“这是什么?”
      徐巿叹了口气:“我按照你的症状重新调整了方子,这是我新炼制的丹药,于你身体恢复有有益,要按时服用。”
      明月把药瓶凑到鼻下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引得她一阵恶心。
      “你本身就气血不足,所以药中用了血。”
      “君房,莫要为了我牺牲他人性命!”明月提醒道。
      徐巿蹲下身:“明月,你要相信我!”
      明月点点头,用水送下一粒药,接着问:“他的病真的治愈不了吗?”
      “他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们嬴秦一族都为此病所害!我也没办法——”徐巿道。
      “我知道你怨恨他,所以我也不该问你!”明月低下头。
      “我怨恨他?恨他抢走了你吗?”徐巿冷笑道,“你想多了,他给了我我想要的身份地位和金钱,我还有什么可怨他的?”他心虽不全是这样想,但觉得就算他故意说给她听,她也不会在意,她从来不会在意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只不过,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罢了!”
      “若是他死了,我也不能独活!”她低着头道:“我求你——”
      “你在威胁我?”徐巿偏着头看她,“你们两个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她为了留你不惜性命,你义无反顾向前走,走前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你们以为修为内力是那么廉价?真是可笑——”
      “或许是挺可笑的——”她认了,从怀里取出灵衣玉佩,放在桌案上,“也或许,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灵衣玉佩的事情,是你们放在章台宫的吗?”
      “是东皇大人的吩咐!”徐巿解释道,“她想让嬴政助你修行!”
      “如此也好!”明月咳了两声:“我便能拿着它去做我想做的事了!”
      “你要做什么?”徐巿当即反应过来明月想要做的事,“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修习这样的法术,它与你自身的属性相克,你这是逆天而行,知道会有什么代价吗?”
      “我不计代价!”明月斩钉截铁,“这么多年,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没能为他做些什么,如今如果能拿我的命去换我爱的人一命,怎么也是值得的。当年我亲眼看着韩非死去却无能为力,现在我不能再看着他——看着他的病继续恶化下去,这个秦国,这个天下,还需要他!”
      第二天,明月正躺在花园的躺椅上养神,便听见阿齐的声音,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儿子了。
      “给母亲请安!”阿齐给明月请过安后跑到了她的身边,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母亲病好了吗?”
      明月睁开眼看到阿齐后拍了拍他,又看了看远处,蒙恬正在阿齐身后。“嗯——母亲好了,阿齐别担心!”
      “那扶苏给母亲舞剑看如何?”阿齐说着抽出了木剑。
      “嗯——”明月点点头,“让阿母来看看阿齐的武功!”
      蒙恬坐在一边,喝着水,看阿齐把小木剑舞得虎虎生风。“阿齐会是你们的骄傲,会是秦国的骄傲!”
      “但愿——”明月看看蒙恬,说话依旧有气无力,“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只要我们都在他身边,就一定会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的!”蒙恬说。
      “父王!”明月和蒙恬客套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嬴政来了,还是阿齐先扑倒了嬴政怀里。
      嬴政一把抱起阿齐转了个圈:“我的阿齐又长高了!剑法练得也不错!”直接坐到了明月身边。
      “臣——拜见——”蒙恬刚要行礼,便被嬴政打断了。
      “咳——这里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母亲——父王刚刚夸我了呢!”阿齐跑到母亲身边。
      “还冷吗?”嬴政坐到明月身边,语气中极为关切的,“我听说你不肯喝药,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是谁这么多嘴!”明月有些生气,移开了一些距离,但还是说,“我不碍事的,你去忙你的吧!待会我一个人回去休息就好!”
      “怎么我才刚来就叫我走?”嬴政蹙着眉头,转身端过来一晚黑乎乎的汤药。“看来以后都得我来督促你,你才能听话!”
      药的味道冲进鼻腔,明月一撇嘴,推了推药碗:“好苦!”
      “你要是不喝的话,我只好用别的办法了,你可别后悔!”嬴政威胁道。
      明月自然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对付自己,于是一把抢过药碗:“好——我喝!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没个正形!”
      阿齐凑到父母中间,往明月嘴里塞了一颗糖,小手把他们的手叠在一起,拍着手笑。那以后的每一天,嬴政都吩咐将明月的药送到自己这来,然后亲自看着她咽下去才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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