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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筹谋绸缪 ...


  •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诗经·豳风·鸱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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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嫪毐之变之后,嬴政身边多了一个名叫赵高的内侍。赵高来自赵国,因在嫪毐一事中有功又熟悉法度而被嬴政留在身边,为人处世八面玲珑,机动圆滑,做事又尽心尽力,似乎颇得赏识。
      蒙毅看在眼里,却觉得这个赵高一副奸邪小人之相,倒是蒙恬常说,既然是王上信任的人,就要与他协力辅佐好王上,这才是做臣子的本分。有的时候,蒙毅觉得他哥是有些迂腐了,怎么什么人都容忍的下去。
      明月刚回宫时,赵高便送来礼物。“小人听说夫人身子弱,所以特别选了这些药材,帮夫人调理身体。”
      “这礼物我收了,你的心意我也领了。”她细细打量着赵高,并未表现出亲近,“我知道赵大人博学,以后可要尽心辅佐王上才是。”
      “小人定尽心伺候王上和夫人,若是夫人满意,还望夫人为小人多多美言。”赵高倒也恭敬,只是不知这恭敬的面皮下,隐藏着什么阴谋。
      不知为何,赵高总觉得嬴政最宠爱的女人虽收了他的礼,但却对他有种明显的敌意,她尤其是警惕他对大公子的接近,让他想去讨好也没有机会,就连跟着一同去韶华殿,嬴政也只是让他在殿外候着,从不让他进殿。
      蒙毅倒是时常来给明月讲笑话,虽然说效果不大吧。扶苏之前在上林苑遇险,蒙毅都没敢告诉她。谈及赵高,明月一脸严肃的说:这个人可不是个好东西!
      终于一天逮到赵高犯错,而且已经下狱招供,明月提醒蒙毅一定要趁此机会除掉赵高,免留后患。蒙毅虽然嘴上答应,却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恨他。
      明月不放心,拖着病体亲自来到监牢,想要给赵高一个了结。
      “我不知夫人为何这么想杀我,是为了扶苏公子么!”赵高抬起细细的眼睛。
      明月拔出刀,却迟迟不敢落下。必须要杀死这个人,不留着他让他以后去祸害大秦,去害蒙家兄弟和扶苏,不能!
      “夫人没杀过人吧!”赵高看出了明月的恐惧,“夫人若此时心软,必定后患无穷,我可是会记仇的,若错过这个机会,棋局将重新开始,夫人三思!”
      “我知你身世可怜,我与你也并无仇怨,你能如此想便好!”挥动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
      “明月慢着,王上已经赦免了他!”蒙毅冲进牢房,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快——宣医官过来!”
      “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啊!”赵高闭着眼忍痛笑道。
      明月看赵高还有气,便又在他身上施加了一道咒印。
      蒙毅见状,将明月拉出牢房:“他是赵蕙的弟弟,是王上要保他的!答应我,不要再去与王上对抗,这对你没好处!”
      “蕙姑娘是为王上而死的,赵高既然是她的兄弟,定然满心仇恨,不得不防。”明月想了想,对蒙毅说,“我知道蕙儿是好姑娘,我也明白他想善待她的亲人,但是赵高断不能留,否则你们都会有危险!”明月还是如此说辞,可在蒙毅心里,性命始终都是大秦的,只有王上才有资格去决定他的命运,可他哪里会知道,赵高将是终结他生命的人。
      监牢里阴气太重,明月觉得浑身发冷,头疼的要命,却又睡不着。她不想去惊动任何人,只好倚在榻上,绣着图样,这还是吵架之前没绣完的那块手帕,绣的是比翼鸟和连理枝。那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还在,蒙毅还在跟她说说笑笑,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便从天堂跌落到谷底,孩子没了,小圣贤庄烧了,屋子里安静的可怕。也难怪楚姬笑话自己,自己也的确是可笑,明月看着手中的绣品想。身上发烫,明月揉了揉太阳穴,靠着垫子,想闭眼休息一会。
      嬴政听说了赵高的事情,想去问问明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见云阙和她的谈话,原来她小产过后一直在服用避孕的药,她到底是有多恨他,明知那药对身体的伤害也再不想要他们共同的孩子。一想到这些,他就更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上前去一巴掌打翻了那些药丸,水也洒在地上:“樊明月——你太过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你究竟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夫君?”一连串的质问,句句都是愤怒。
      明月直起身子,将未绣完的图样放在一旁,也不甘示弱:“他们都死了,我凭什么还能过得这般逍遥自在,我怎配拥有这幸福?”
      嬴政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与寡人抗议,惩罚自己,也惩罚我的吗?”
      “是!”明月声音是颤抖的,“你明知道,你和小圣贤庄是我最在意的,你明知道我会这样,却还执意要那样做。为什么你要赦免赵高,你知不知道赵高他——”
      “赵高他——他会颠覆你的国啊!”眼前的嬴政面目狰狞,明月终是将这最重要的一句话咽了回去。秦国亡不亡,与自己又有何干。
      “樊明月,你当真要我把话说的更明白吗?”嬴政紧紧捏着明月的肩膀,丝毫没有感觉到她还在发烧,“你是寡人的女人,你应该明白你的位置和身份,在你的心里只能有寡人一个不能有别的你听明白了吗?”
      虽然他知道她不可能负他,她的身心早已属于他,但他还想一次又一次的确认。身体的重量压下来,四目相对:“你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那你知不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好——好一个刻薄寡恩的秦王!”明月冷笑着从唇齿中挤出这样一句话,“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你一直说心里有寡人,就是这样有的吗?”嬴政倒是毫不在意,继续撕扯着她的衣服,这女人总是口是心非:“你若是只把寡人当做你寻欢作乐了的工具,那寡人就满足你。”
      她身上烧的难受,口腔也被搅得天翻地覆,她挣扎着,躲避着。手上本已结了印想要反击,却感觉内力另一股气息压制得紧,使她无法运功,甚至连起身都困难。疼痛引起一阵阵痉挛,冷汗直流,双手紧扣着地面,撑着一口气问道::“不——不要这样对我——你放开我,放开啊——”
      “现在由不得你要不要!”他贪婪的眼睛,似乎要把她一口吞掉。
      “啊——嘶——”这钻心的痛感自身上传来,她叫喊了一声,身体紧缩了一下,手抓紧了身下的衣服。他像是在泄愤,又像是在示威,他在肆意践踏她的尊严。
      两人的肌肤紧紧贴着,身上的热度和压在身上的重量都让她喘不上气。“你的身体可是比嘴要诚实得多!你的心里明明是有寡人的,却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何苦自欺欺人?”他的话像是一种嘲笑,如此轻易地就折服于他的威势之下。
      她干裂唇上沁出鲜血,流入他的喉咙,又腥又甜,这是他第一次动了她身上长生之力的心思。不久之前,月神曾当着徐福的面跟他说,他的身边便有一个现成的长生之体,而要从她身上汲取长生之力也并不难,只是出于爱他一直在犹豫。
      “若是舍得,用她的血炼药便可延续寿命。若是不舍得,还可借用你们的夫妻关系,吸纳长生之体的精气。但无论哪种办法她都必死,是为长生之术的献祭。”月神的话幽幽回响,他用力咬着她的唇,不断吮吸着着这血,直到她在不再挣扎反抗。他抬起身仔细地看着她因痛苦而皱在一起的面容,已毫无血色,气息也微弱如游丝,眉头又皱起来。此时此刻,她对自己的情欲究竟是人之本能,还是已经做好献祭的准备了?
      明月缓缓睁开眼,面对体内真气的不断流失流失,她竟笑起来。她试图支撑着起来,可身上无一丝力气:“呵——原来王上一直都想要——既然如此,又何必强装深情,不如早早拿去,这长生的苦痛,也该换个人尝尝了!”
      嬴政看她笑得恐怖,扯下她系在颈间的明月心,按着她的肩,用玉石上最锐利的部分压印在她的右肩上,划开了她的皮肤。那个字完成的时候,她的肩上透出了金黄色的光,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蜿蜒缠绕,将她紧紧捆绑。那一刻她不再挣扎,手上的法印也渐渐消失。
      好难受——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一句话反复在耳边回响:“寡人会让你记住——你是寡人的女人!”
      他长大了,不再是少时那个还会哭泣的大男孩,他已经俨然成了一个王者,强势,霸道,征服欲和占有欲都极强,容不下任何的背叛。如今他却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在明月重病之时占有了她。这就是结局吗,她与他之间,只剩下了□□之间的关系,她最终也沦为了后宫可怜女人中的一员,她曾经以为她是幸福的,可这幸福太短暂,他们之间始终不能同心同德。
      明月蜷缩到角落里,护着自己的身子颤抖道:“王上,我们分开吧,自欺欺人的又何止我一人?”
      嬴政并不是没有听清,只是他最讨厌的便是她说要离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嬴政,我们分开罢,你是王,要什么得不到呢?将来这个天下都有可能是你的,又何必——或许只有我们分开了,才能不必顾及感情,束手束脚的做事情。你放了我罢!”
      “寡人不是没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你当初既然选择嫁给寡人,这咸阳宫有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当还是九年前?”说话之间他已经穿好衣裳。
      “九年前?”明月苦笑出声,“假如那时韩非不肯放我们回来,而是用我们的命来交换韩国生存的机会,你会怎样做?”
      “说到底还是因为韩非,我是你的丈夫,韩非他算什么,值得你如此为他辩白?”嬴政反问,语气依然很冷。“既然你问了,那我便告诉你,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我会放弃你们,然后灭了韩国,为你们报仇。如果他真的敢那样做,韩国早已不复存在。他应该庆幸,他做了正确的选择。而我也后悔没有命令韩国直接将你们送回,这样你也就不会被韩非当做筹码了,你我之间也不会如此——”
      “王上真的觉得跟韩非有关吗?韩非只是朋友,而王上,是我的爱人——”她说着有些哽咽,身上每一处都在隐隐作痛,尤其是心。
      “既然如此,今后每日,你都要去章台宫伺候。”他说着把明月心丢在她的面道:“寡人不会要你的东西,更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你最好断了离开的心思,无论寡人做什么,都要你在一旁看着!”
      明月心上沾着血迹,闪着暗红色的光,明月的情绪也有些崩溃:“这许多年,我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早已受够了。我把自己封闭起来,甚至不敢动情。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嬴政停下脚步,再一次靠近,压迫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她却无法躲闪。
      “前尘往事,与王上无关!”明月奋力推开他:“难道我告诉了王上,王上就会懂吗?天下大势不容更改,我其实什么也不用做,顺着朝前走就可以,那些结局也与我无关。但我没有这么做,我努力修炼,就是想以一己之力阻挡一些事情的发生,让那些无恶不作却活的好好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让那些努力求生的人活下来。可对待很多事,我仍然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王上怎么会懂呢?”
      嬴政愣了一下,在相遇之前的那些岁月,她究竟还经历过什么。而那些早已深深烙印在骨肉中痛苦的经历,被她巧妙地隐藏起来,以至于给了他一个错觉,她总是天不怕地不怕,她会用自己的光去温暖别人,哪怕耗尽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而她内心的孤独与悲凉却无人察觉。可仔细一想他才发现,她和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很害怕!她究竟在怕什么呢,有他在身边守着她,帮她分担一切,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那时她连唐均的事情都能告诉他,如今又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呢。他突然有些心疼她,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强硬,于是再一次靠近,轻轻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要是能学得乖一点就好了,你要记得,寡人是爱你的!”
      嬴政,你就是这样爱我的?你的爱也太残忍,我不想再见到你!

  • 作者有话要说:  1.蒙毅赵高结仇史料载于《史记·蒙恬列传》:“高有大罪,秦王令蒙毅法治之。毅不敢阿法,当高罪死,除其宦籍。帝以高之敦于事也,赦之,复其官爵。”
    2.呃……吵架着实不太好写……虽然是政哥用强,但女主也在发泄情绪罢了。忽然觉得陛下好像被我写崩了,回去面壁忏悔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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