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原创女主|长生诀·明月心》大野既潴

48、溯洄从之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诗经·秦风·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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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小心翼翼地把明月扶下来。明月看马车停在蒙府门口，便问：“不进宫吗？”
　　“这次出来得匆忙，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你先在这住着，到时候我来接你！”嬴政牵着她的手。
　　这时蒙毅又凑过来，手比划着：“王上给你准备了份大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明月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举起拳头想打，蒙毅忙躲到蒙恬身后大叫阿兄救我，看明月仍穷追不舍，又躲到嬴政身后大叫王上救我，企图躲过了一场胖揍。
　　“蒙毅，你别以为躲在他们身后我就不揍你了！”
　　嬴政拽住她：“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商议得马上回宫！”又凑到她耳边说：“不过，如果晚上需要我陪你，我可以出宫。”
　　明月把他推远：“不——不必了，你忙你的吧，我有些累了。”于是头也不回地进了府，可晚上蒙恬蒙毅回来的时候，她却也有一丝期待，能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第二天一早，明月把阿齐交到蒙恬手上，嬴政说要他们兄弟带着阿齐进宫。
　　“怎不见蒙毅？”明月问。
　　“他躲着你呢，怕你揍他！”蒙恬一笑。
　　“我又能怨得到他什么，是阿齐想回来的！”明月摇摇头，“不过说起来，我倒有点怕见他呢，当初说好了不会来的，岂不是我赌输了？”
　　“哈哈哈——”蒙恬大笑。
　　“你们兄弟还真是——忠心不二！”明月说这话的时候，面色略过一丝忧色，蒙恬并没有察觉到，他为这份忠心而感到骄傲，并未觉得失去过什么。
　　蒙毅刚想跑便被明月抓到了。“阿姊，王上让我带小公子进宫呢，阿兄已经等了半天，这就要晚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晚了我去解释！”
　　蒙毅卖乖告饶：“明月，我错了还不行吗？”其实他也知道明月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我又没有怪你，干嘛这么心虚？”明月理了理衣服。“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不能去？”
　　“王上说要送你份大礼，只不过现在还没准备好，所以让你在这里安心等一段时间，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蒙毅调笑道，“你不会这么迫不及待想跟王上成亲吧。”
　　“咳咳——”蒙恬咳了两声，示意蒙毅别再说不该说的。
　　“蒙毅！我看你是真的欠揍！”这回蒙毅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大门。
　　白天，明月回到书馆，看到一切井井有条，便放下心来，晏平掌事说，吕氏春秋已抄录整理完毕，已派人送往小圣贤庄了。书馆对面是新开的一家医馆，卜湘莲正在堂中给病人看病。明月朝湘莲打了个招呼，想来自己离开的时候湘莲还在镜湖学艺未归，二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湘莲见到明月也是很开心，她自镜湖归来后，先是一边在徐福的药房帮忙，一边继续研读医书，后来开了这家医馆，如此能够勉强养活自己。蒙毅为了照顾她生意，时常装病，又把她带入军营为受伤的士兵医治，让她的生活变得好起来，也让她有了更多接触蒙恬的机会。她虽已嫁入蒙家，但也不曾荒废医术，继续为贫苦百姓和流民医治，与书馆一起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和老人。
　　明月看着湘莲已能独自经营医馆，也很欣慰。待湘莲忙完，明月便拉着她去了一个地方。
　　湘莲看着眼前的坟冢和石碑说道：“我听蒙恬说过，你曾独自来祭拜过这些人！”
　　明月蹲下，将祭品摆在祭台上：“湘莲，你还记得你父亲曾提到的那位治疗疫病的医官吗？”
　　“当然！”湘莲点点头。
　　“他叫唐均，就葬在这里！”明月起身看着湘莲道，“他也是我一位非常重要的人！”
　　“所以你才为他立了碑？”湘莲问。
　　“不——不仅仅是为他！”明月笑了一下，“因天灾人祸而死去的人，不应只是一个数字，一个符号，每个人都应该留下痕迹。”
　　湘莲忽然明白，当年在村子，明月为何不求任何赏赐只求为在瘟疫中死去的人立碑祭祀，在上位者看来，他们这些蝇蝇草民的生死本就没那么重要。
　　“湘莲，等我安顿好了，来这里帮你好不好。”明月靠在门边。
　　湘莲捣着药：“我当然高兴了，不过到时你进了宫，王上会准许你随意出宫吗？”
　　明月叹了口气：“我是为了他才回来的，我放弃了我看重的很多东西才跟他在一起，他若真的爱我重我，便不会阻我去追求我想要的。”她竟不知对未来的那种日子是期待更多还是担忧更多，她很怕他把自己关在宫中。“你嫁入蒙家多久了？”
　　“快两年了吧！”湘莲默默道。
　　“你们——还没有孩子？”明月又问。
　　湘莲有些忧伤：“我们曾经有过一个，但没有留住。王上还让医官们为我诊治，他们说我的身体有先天的缺陷，长大后又没有仔细医治保养，所以——很难——后来我们二人一直忙碌，便也没顾上。”
　　明月有些愧疚，覆住湘莲的手道：“是我对不起你！”
　　“姑娘切莫如此说！”湘莲反握住明月的手，“是姑娘救了我的命，让我去镜湖修习医术，让我认识了我所爱的人。是姑娘告诉我女子的价值不止于相夫教子，即便是嫁了人，也不能一味依靠他人，放弃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姑娘是我的恩人，我始终念着姑娘这份情，断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怨恨姑娘，更何况我过得真的很好！”
　　“嗯——”明月点点头，“子嗣之事虽可遇不可求，但你的身子也需要好好调养，不要太劳累了，王上赏赐的补品补药要记得按时吃，莫要忽视了自己。”
　　“聊什么呢，这么严肃？”蒙毅笑着站在门口。
　　“你怎么又来了？”湘莲抬起头问。
　　“我很忙的好吧，这天天跟着王上，他也不知道给我休沐，害得我只能抽空来跟你们说两句话。”蒙毅一噘嘴。
　　明月笑道：“你家王上自己都不知道休沐，还有闲心管你们休不休？”
　　“他们倒是好，抱得美人归，红袖添香的，我还孤零零一个人呢。”蒙毅撇了撇嘴，表示很不公平，“要不你让王上给我放个假，再给我介绍个好姑娘？”
　　“怎么不去找你的郑姑娘？”湘莲缝着手里的衣服，“你要是聪明的话，就少来这，多往郑家跑跑。”
　　“郑姑娘？是郑国的女儿？到底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月的八卦之魂开始燃烧，看来离开这些年，她到真的错过了不少。
　　“是呀，就是她！”湘莲看看明月，“那小妹子可甜了，一口一个蒙家哥哥，我要是男人呀也顶不住。”
　　“有一段时间了。”蒙毅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当年修郑国渠时我见过郑国家的女公子，亦是见识能力不输男子，和你倒是也算般配！”明月回想了下郑瑢的样子，在郑国渠初见她时，她不过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万万没想到蒙毅竟然在和郑瑢谈恋爱。
　　“郑国渠刚刚修好不久，她呀，正忙着跟郑国大人四处监察水利呢，才没空理我。我家瑢瑢可是要接郑国大人的班的。”蒙毅说着掰了一瓣橘子扔到嘴里。
　　“哟哟哟，这就成你家的了，也没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明月打趣道。
　　蒙毅吐了一口籽：“你还真别瞧不起我，郑国大人说了，把瑢瑢嫁给我，他是放了一百个心。”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我给你包个大红封。”明月拍拍蒙毅的肩膀，“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玩弄女孩子的感情，看我不揍你！”
　　“我哪敢啊？我要是敢骗她，就站不到你面前了！”蒙毅躲开，靠在门边回想着他和郑瑢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时郑瑢站在蒙府大门口，朝着正要出门的蒙毅打招呼：“是蒙家哥哥吗？”
　　“我是蒙毅，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蒙毅边说边整理了下仪容。
　　“我是来找蒙恬哥哥的，不找你！”郑瑢还在探头往院子里看。
　　“阿兄有什么好，怎么女孩子都爱找他。”蒙毅嘴里嘀咕着，“阿兄已经娶亲了，你就别惦记了！”
　　郑瑢转过身，一脸俏皮地笑道：“蒙恬哥哥是阿父要找的，我是来找你的！”
　　晚上，蒙毅送明月和湘莲回家，一进屋阿齐就扑倒了明月怀里。“阿母——你看我的新衣服！”
　　明月蹲下拍拍儿子身上的尘土，问：“今日进宫都做什么了？有见到父王吗？好好读书没有？有没有被欺负？做王子就要有做王子的样子，知道吗？”
　　“阿母真的好啰嗦！”这一大串问题弄得阿齐应接不暇。
　　“扶苏今日一直跟着我和王上，不曾荒废功课！”蒙恬解释道。“你莫要太严厉了！”
　　明月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转头问道：“你刚刚叫阿齐什么？”
　　“王上说小公子需要一个正式的名字，他生于郑韩之地，就选了郑风的句子。”蒙恬说，“今日王上已向天下宣布阿齐为秦国长公子了。”
　　“阿母，我读过那首诗‘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山有乔松，隰有游龙’，要是以后有了小妹妹，我们叫她荷华好不好？”阿齐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名字。
　　“什么？长公子？那阿苏呢？”明月有些难以置信，皱着眉起身。
　　“阿苏在两年前不幸落水，已然夭折了！”蒙恬欲言又止。
　　这与芈瑶所担忧的事情丝毫不差，阿苏的夭折竟让阿齐莫名其妙成了秦国的长公子。明月努力克制着情绪问蒙恬：“为什么改名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商量一下，阿齐他不能——”其实她埋怨的并不是改名字，而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公子扶苏的事实。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你为何——”蒙恬不懂明月为何要对这个名字如此敏感。
　　“不——你不明白！”明月打断蒙恬的话，转过身扶着墙壁，“我只是——”
　　蒙恬上前想去安慰，却又止住了脚步，只好说：“明月，有我们在他身边，我们都会保护他的！”
　　“罢了——这些事等回宫之后再说吧！”明月拭去脸上的泪，转过身道：“湘莲也是喜欢孩子的，你多陪陪她。”
　　“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蒙恬无奈地点头。
　　明月嗯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带着阿齐离开了房间。
　　“扶——苏——”她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从未想过这个美丽的名字会离自己这么近。她的手指紧紧被阿齐握着，于是低头看了看孩子问：“阿齐喜欢新名字吗？”
　　“嗯——“阿齐使劲点头，“这么美的名字，阿母不喜欢吗？”
　　“阿母也很喜欢，只是——”明月欲言又止，停下来看着天空。阿齐并不知道，接受这个名字，成为公子扶苏意味着什么。但只要她这个母亲还在这里，总还有机会去改变和化解这个命数，让他不必一定要去面对那个结局。
　　这段时间明月虽住在蒙府，但也日日为嬴政的身体忧心，只从侍女处听得王上这几日是在准备大婚的事情，不知新王后会是哪家的姑娘哪国的公主。他是因为要大婚，才不让自己进宫的吗？明月蹙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这样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儿子回到小圣贤庄了，再也不用顾及秦国王子的结局。
　　“阿兄，你说王上已经把明月接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让明月入宫。”蒙毅有些不理解。
　　“或许是时机未到吧。”蒙恬倒是很淡定，他心中一直保留着那一丝情愫，却无法说出口，就这样每天能看到她也挺好的，只不过是以兄长的身份。
　　蒙毅摇着头：“王上还真是沉得住气。”
　　宫中，嬴政把两块镶着金饰，绑着红绳的玉放入漆盒。这玉他雕了许久，如今终于完工了。两块玉拼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块完整的玉玦，在灯下映出柔和的光芒。其中一块玉侧边刻着“政”字，另一块侧边则保留着歪歪扭扭的“端木”二字。他合上盖子，嘴边浮起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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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被病毒入侵，正在恢复中，勉强改出这一章，卡文期过了应该会连续更几天的，后面有不少存货。剧情上有什么bug可以提，我尽量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