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原创女主|长生诀·明月心》大野既潴

109、笄而醴之

　　女子许嫁，笄而醴之，称字。——《仪礼·士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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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隰出游归来，回到了碣石宫的阴阳家总部，前日里徐巿传信，说他在出海前新研制出两粒真人丹，能救人性命，延年益寿，就留在碣石宫的密格里。她这次回来，正是为这两粒真人丹二来，可回来后才发现，这里已是一片狼藉，各种卷宗典籍被扔的满地都是。
　　她循旧路找到药房，师父搜罗来的那些奇珍药材都已不见，没想到师父还藏了丹药在这。打开密格，一个精致的漆木盒子中躺着两粒闪闪发光的丹药，太好了，它们还在！
　　“阿隰——”忽然，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忙把药盒收好。却又觉得那声音很是熟悉，于是回过身，发现来人竟是明月，“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夫人？”那人以阿隰未能反应的速度来到她的身边，拍着她的肩道，“或许你应唤我母亲才是，荷华公主！”她声音魅惑幽远，又带着半分调笑。
　　“母亲？”阿隰看她的样子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此时所谓的“母亲”似乎变了一个样，与她认识的样子断然不同。她握紧了拳头，虽早就猜出明月是自己的母亲，却从不敢相认。
　　忽然间，四周已不是破败的碣石宫，眼前的殿阁中灯还亮着，男女依偎的灯影映在窗上。
　　“这里是——韶华阁？”她走上前，推开了殿阁的门，那对恩爱的男女正是陛下与夫人，夫人腹中的胎儿，莫不就是自己？
　　“父皇——母亲！”阿隰抬起手轻声呼唤，可他们似乎并没有感知到她的存在。
　　你们都很期待我的出生，你们明明是很疼爱我的，可为何又要舍弃我，为何不让我留在你们身边呢？
　　一眨眼，她又看到母亲命悬一线，把拼死生下的皱皱巴巴女婴托付给了师父，让他找机会带她离开咸阳。她看到扶苏公子为那个女婴起了“荷华”这个名字，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到这里她竟笑起来，要是一直能这样多好啊，她明明有父母兄长，她不是孤儿啊！
　　“嬴荷华，集中精神，不要被她控制！”眼前的幻境瞬间被击碎，头在嗡嗡作响，似乎已经不能控制住身子，那个人的脸分明不是母亲，怎会如此？
　　安顿好小圣贤庄之后，明月应姬荧之约去了阴阳家。碣石宫被秦军破坏殆尽，再也没有往日的神秘。焚书坑儒风波以来，未上蜃楼的阴阳家弟子多被抓捕流放或许，正是因为姬荧预测到今日之果，才提前选好了退路——出海。不知为何，这次来到这里，她竟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却没想到阿隰也在这里。
　　徐福早就说过姬荧当初想让荷华代替她作为傀儡，此时阿隰正困于姬荧制造的幻境当中，明月才意识到，她要动手了。
　　姬荧用一只血红的大手将阿隰举到空中，笑道：“你果然来了！”
　　“你放开她！有什么事冲我来！”明月冷冷道。
　　“徐福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好到竟然连我都没有发觉，你们将这样一个孩子藏在了我的眼皮底下。”姬荧轻蔑，“这孩子有十六岁了吧，也该忘了，也该醒了！”说着将一股力量注入阿隰的体内。
　　“不——不要！”明月知道，姬荧想要施法强行控制阿隰的意识，便挥剑击向那巨手，可没想到可她的力量多用一分，那手却将阿隰束缚地越紧。于是便舍了法阵，直攻阵眼姬荧。可她的攻击却无法突破姬荧身边的结界。
　　“到了这时候，你还是不肯使出青龙之力吗？”姬荧问道，“你是怕伤了我，还是怕伤了邹衍，或者是怕伤了这孩子？”
　　被束缚在空中的阿隰不停地挣扎：“母亲，我好难受，救救我！”
　　“对于她来说，遗忘是最好的保护！”姬荧又说，“你不是不知道扶苏将来是什么下场？嬴政、蒙家又是怎样的结局？让她忘记身世背景，忘记曾经的一切，她便可以成为我，成为最强大的人，生杀予夺，无所不能！”
　　“扶苏——阿政！”明月有些动摇，那些她拼全力想要改变的命运，最终不过又回到原点，如今正是改变阿隰命运的最好机会，可被人操纵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又怎会不知。她睁开眼，似是已经做好了抉择，继续出招：“我的女儿——她永远只会是她自己！没有人能操纵她的人生，我不能，你更不能！”
　　“那便使出苍龙之力吧！”姬荧轻松地躲闪，“只要你赢了我饿，你的女儿就不会死，我这一身的修为就是你的了！”
　　青龙之力太过强大，若以此攻击姬荧，便不可避免的会伤到阿隰，而阿隰年龄太小，修为不够又怎能承受。但听到阿隰凄厉的呼救声，明月才想要孤注一掷，将青龙之力注入剑中，用力一挥，那巨臂顷刻倒塌。
　　明月向上一跃，便接住了力竭的女儿：“阿隰对不起，是母亲没照顾好你！”这时她才发现，阿隰身上也隐隐地浮现出一条青龙的幻影，难道是因为当时嬴政与自己身上都身负青龙之力，这力量才随着血脉传给了阿隰。
　　趁她们母女二人松懈之机，姬荧又向他们攻来。没想到阿隰竟突然醒来，拿起明月的剑剑刺穿了她的身体。
　　明月转过身，姬荧捂着伤口往后退着，血从她的指缝中渗了出来，化为光点融入夜空。她竟笑了，那笑容既满足又释然。“不愧是双重苍龙七宿守护人的血脉，又继承了阴阳家的绝佳根骨，齐冀丫头你总算没有负我！”
　　“什么？”阿隰运功过度，又倒在明月怀里，却也听到了姬荧的话。
　　这也是明月没想到的，活了三百余年，修为深不可测的阴阳家首领，竟会如此轻易地死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她缓缓站起身，齐冀——这个名字明月几乎已经忘记，那是她的本名，来到这里后没有人再提过，姬荧竟也知道这个名字，齐冀——奇迹，真的会有奇迹吗？
　　明月扶住她，查看她的伤口，才发现她并没有设防，她是主动求死的。“你——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彻底死去吗？这次是我累了！”姬荧握住明月的手，“我的力量，今后都属于你。你拿着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你的时间不多了，珍惜今后的日子吧，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在等你！药房的暗格里，徐巿曾留下丹药，或许能多给你一些时间！”
　　见此一幕，明月竟有些难受。她们本就是一个人，没有姬荧便不会有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是感谢姬荧的，感谢她带自己来到这里，见证了这些历史，与自己所爱的人一同经历生死福祸。但她又恨她，恨她将自己滞留在这个时空，无从逃脱。
　　“荧惑为妖星，我出生的时候便伴着荧惑之星出现，世人皆传我为妖星降才获不死之身。事事不可尽如人意，你已经错过了荧惑守心之日。”姬荧解释道，“那颗陨星在骊山，在他的陵墓里，只有去到那里，你才能回到本来的地方！”
　　明月无奈地笑笑，这便是死而同穴吗？她抬头看看天空，原来这夜空中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有的黯淡，有的璀璨。她死了，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人会告诉自己该怎样活。于是以手拈咒，将那些光点引回到自己身体里，让姬荧魂魄和身体合为一处，只有这样，才是完整的，不到最后一刻，她便再不会放弃。“知其不可而为之”中的勇气和信念，季路为何会死，韩非为何会死，荆轲为何会死，直到伏念殉道，她才明白。
　　为阿隰调息之后，明月便到药房中翻找，试图能找到姬荧所谓能延续生命的丹药。这到底是怎么了，从前不是总想一死了之离开这里的吗？
　　“夫人可是在找这个？”阿隰突然出现在身后。
　　明月走到阿隰身边，看着她手中的药盒问：“这是你师父留下的丹药？”
　　“这是真人丹！”阿隰点头，“是阴阳家最上乘的丹药，是师父留给你的！不过我现在不想给你了！”
　　“呵——”明月缩回伸出去的手，“这东西对我来说也并不是很重要，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收好！”
　　“方才，东皇太一说，我是他的血脉？”阿隰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想跟明月要一个答案了，“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你的确是我与嬴政所生的孩子。”明月背过身去，“至于东皇太一，这就说来话长了。”
　　阿隰一听明月的解释就都明白了：“是假尸还魂之术！”
　　“嗯！”明月回过身来，“不过别担心，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对不起！”阿隰忽然抱住母亲，“我不该平白误你清白！”
　　明月默默女儿的头道：“阿隰十六了吧，该及笄礼了！你可愿意我来为你行笄礼？”
　　“嗯——好！”阿隰点点头，这是她求而不得的事，她也曾经幻想，成年的时候场景，她所有的亲人都在祝福她。
　　明月绕到她身后，摘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将女孩垂落的长发绾成发髻，用簪子固定好。“这里太过简陋，我对及笄礼的流程也不是很清楚，就只能一切从简了，这只簪子当是父母给你的成年礼物！”明月拿出一面小铜镜，看着镜子里的阿隰美美的样子，“以后你的字就叫子华吧！”
　　“夫人难道就不想我唤您一声母亲吗？”阿隰握住明月的手问。
　　“这不重要！”明月为阿隰理了理衣服，转身道，“我该走了！”
　　“夫人要去哪里？”阿隰又问。
　　“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安排！”明月叹了口气，“及笄之后便可以嫁人了，阿隰若是有了心仪的人，就去找他吧。只是无论去哪，都不要回咸阳！但你也要记得，你的父母始终是爱你的！”
　　回到齐国最开始的那座山洞，将那具属于邹衍的尸身葬到了那里。阴阳家不会就此消失，至少五德始终这种东西是可以为当权者所用的，而且很好用，也很好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