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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在大威的第一个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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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叙州府这样的大威边境地带，在年节到来时也透露着难得的喜气。
今天李复和薛鸣父子起了个大早，打完拳，用过饭，便打算年前最后一次去县里采买些过年要用的东西。
快到村口时，还碰到薛承平平日里玩在一起的小伙伴，小孩儿还很大方地表示从县里回来给他们带糖吃，俨然已经混成了孩子王的架势。
李复的“节”在前几天的时候就拿到了，这可是他在大威的“居民身份证”，进县城的时候只要亮一亮就能通过，他还满享受这种正式成为大威人的感觉。
入得县里，薛鸣说他有事要办，便让李复先带着薛承平，之后再在集市汇合。
此时的秀竹县也比平时热闹了许多，不说处处张灯结彩，但铺子上，摊位上披红挂绿也是有的。
李复要先去四方书局领他在大威赚的第一份酬劳。
刘掌柜翻看着他带来的手书若有所思，李复心里打鼓，跟个被检查作业的小学生似的。怎么？是他字写得太丑，还是他错别字太多？
他可是认认真真地抄了好多天。这样一本书少说一万字，古代可不比现世，还得写得清楚，抄得干净，自然更费劲些。
“东西我收了，抄得还不错，只是……”刘掌柜指指其中两页：“这字迹……看着好像不一样啊……你还找帮手了？”
“这是我帮阿兄抄的。”小孩儿指着左边一页道，他嘴太快，李复想捂嘴都来不及。
刘掌柜倒也没恼，只是“啧啧”两声：“你阿弟这字可比你写得好。”
“……”李复无语，他发现他在大威时时被扎心，已成习惯。
“刘掌柜，您还需要抄别的书么？”对待金主老板，李复的态度一向挺好。
“怎么？过年都不打算闲着？”
“抄书么，既能赚钱又修身养性的事情，我也没觉得累。”
“行吧，正巧我这儿进了两本新的。这次你可以给我多抄几份。”说着刘掌柜进去架子上取书。
二人结了上一次的工钱，又签好下一次的契约，李复和小孩儿临别时给掌柜的道一声“新岁大吉”，竟还一人得了一个两文钱的红包。
钱虽不多，但却让李复感到由衷的欣喜。
“走，阿兄去给你买过年礼，想要什么就给阿兄说。”现在李复兜儿里有钱了，腰板儿都要直挺些。
“我要吃胡麻饼。”
“好，买。”
“我还要糖果子。”
“好，买。”
“我还想要捏泥人儿。”
“好，买。”
李复俨然一副对孩子有求必应的家长模样。
“阿兄，前面有杂耍班子，我们去看！”小孩儿拉着李复一只手把他往人群里拽。
“平儿你慢点，不准瞎跑。”李复握紧了小孩儿的手，可不能让小孩儿跑丢了。
这还是李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杂耍表演，顶碗的，踩高跷的，舞花绳的，虽不说技艺与现世相比如何高超，但放在眼下已是难得。
李复想起薛鸣曾给他说过的“八门”中的彩门，心下感慨，原来这就是江湖人呐。
李复带着薛承平走街串巷，好吃好玩儿的都试了一试，等薛鸣找到他们的时候，俩人已经玩儿累了在街边喝面片儿汤。
“阿父你快来，今天阿兄说他请客。”小孩儿朝薛鸣招招手。
“你小子……你阿兄就挣拿点钱，全给你祸祸了。”薛鸣上手要敲儿子脑瓜崩，薛承平这下学聪明的，立马就捂住头不让。
“阿兄抄书，我有帮忙的。”小孩儿理直气壮。
“是是是，平儿最棒。”李复在一旁搭腔。
“老板，再来一大碗片儿汤。”
“好嘞。”老板应声。
其实李复除了请薛鸣父子俩吃饭，还给二人都买了新年礼物。小孩儿的是一柄玩具小木刀，薛鸣的是一双鞋垫。
李复原本看好的是一双武靴，可奈何太贵，他囊中羞涩，只得暂且作罢，想着以后有钱再买。
他呈薛鸣父子恩情良多，便想借礼物聊表一下心意而已。
“走吧，我们再去割两斤肉。”
三人回到肖家村的时候，除了买肉，还买了很多过年要用的其他东西，比如干果糖糕，还有爆竹。
这是让李复最惊奇的，原来大威已有火药，还给做成了小型烟花。那是不是说明此时已有火器，却不知威力几何。
还有两日才到除夕。所以这两日李复他们就忙着在家里大扫除和挂桃符。
他们的屋舍院子就是近前才整理出来的，所以并不乱。但薛鸣还是召集两人里里外外又重新收拾了一遍。
李复觉得薛鸣作为大侠真的很不一般，大事小事一把抓，屋里屋外都能干，这要是放到现世，那绝对就是好男人的典型人设，也难怪他们才来肖家村一个多月就被媒人踏破了门槛，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于挂桃符，李复不明白。
就见薛鸣去找来两片木板，据说是桃木。左书“神荼”，右写“郁垒”，古有传说这俩人是兄弟，擅捉鬼。所以将桃木挂在门首有驱邪避祸之意。
李复心领神会，这就跟现世的贴门神是差不多的意思。
除夕夜的佳肴是薛鸣和李复共同完成的。
有肉有鱼，虽然朴实，倒也丰盛。李复还包了些饺子，作为现代人，过年不吃饺子总觉得少点儿什么。
薛鸣虽为侠客，但平日要带孩子，并不饮酒。
适逢佳节，就还是去打了二两来，还特意准备了花椒。喝的时候捻一颗花椒撮一点到酒中，可以驱寒祛湿。
“来，试试？”薛鸣把装花椒的小碟子推到李复面前。
李复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醇酒入喉有些淡，尝不到多少花椒的麻味却自带一股香气，确有风味的独到之处。
“阿父，我也要。”小孩儿跃跃欲试。
薛鸣倒也不避着，只在杯底给他倒上一点点。小孩儿自己捻了颗花椒扔进去，囫囵倒进嘴里，却还是被呛出了鼻涕。
“哈哈哈哈哈……”大侠整起儿子来好像还挺开心。
李复在一旁看得有趣，抿嘴偷笑。被小孩儿发现了，便又给他倒了一杯，扔几颗花椒进去：“阿兄，喝！”
“喝就喝。”大威的酒喝着度数并不太高，所以李复并不担心喝醉。他虽非好酒之人，但在现世时也常与朋友喝几口。
只是到这里之后这样把酒言欢还是第一次。李复端杯一饮而尽。
今夜势必是要守岁的。但此时离子时尚早，就得找些游戏来打发时间。
李复不知道大威人过年都玩儿什么，平时也是薛鸣父子带他尝试新鲜的，所以他前两日便做好了简易版“扑克”，今晚也打算让他们试试新花样。
李复的简易扑克是用裁成方块的纸张做成的，他怕“黑红梅方”的图案太另类，还特意改了“梅兰竹菊”来代替。
至于玩儿什么，因为有小孩子在，所以不能太复杂，也不能玩儿“博戏”，所以他特意选了“抽乌龟”和“开火车”这样的小游戏。输了的话，就在脸上贴纸条。
“阿兄，什么是开火车？”乌龟小孩儿见过，可“火车”……
李复也是一是嘴快，没注意到这茬：“嗯……就是排长龙。我先给你说规则啊，很简单的……”
李复把规则给薛鸣父子说了一遍，又带着他们玩儿了一遍。逗得小孩儿直乐，尤其是小孩儿在看到自己阿父脸上贴了纸条变身“白眉妖怪”的时候更是哈哈大笑。
今晚薛承平的运气非常好，说是把李复和薛鸣二人“杀”得片甲不留不为过。
“可是阿兄，这些都是你从哪儿学来的？为什么你之前不带我玩儿这样的游戏？”小少年突然发问，搞得李复措手不及。
他光想着怎么让大家开心了，倒忘记他一个失忆人士，上哪去知道的游戏玩法。
李复强自镇定：“我也是之前去县里的时候看别人玩儿突然想到的，呵呵……”
“啊？我怎么没看到？”薛承平纳闷。
“因为你的眼睛都在好吃的上面呀。”李复傻笑，希望可以蒙混过去。
他朝薛鸣看过去，这小孩儿好哄，大侠可不好骗。好在大侠并没说什么。
“那你还玩儿吗？”李复还是洗牌。
“要！”
忽听院外传来孩子的喊声：“薛家阿弟！出来放爆竹吗？”
“来了！”薛承平“嗖”地一下跳下凳子就要跑，被薛鸣一把拽住。给他又裹了件夹袄才松手。
“阿兄要去么？”小孩儿眨着大眼睛。
“啊？”他去不太好吧……外头好像都是些小朋友，他会不会有点太大一只了？
“去吧去吧。”小孩拽着他朝外面奔。
李复看一眼薛鸣，薛鸣更是直接朝他摆摆手，然后一个人又回到桌边像是打算自斟自饮。
“阿兄，你快点。”
“行行行，走走走。”李复无奈。
俩人出得院来，有七八个孩子在等他们。
有个大孩子带他们来到村口。其实大家手里的爆竹都不多，肖家村人都没什么闲钱，所以大多就买上一点儿给孩子们过年意思一下。
李复坐在村口的树下，耳边尽是孩子们的嬉闹声，爆竹声，偶尔还传来几声狗吠。
他抬头透过树杈子望着漆黑的夜空，好像有什么落下来。
“阿兄，下雪了！”不远处传来小孩儿的惊叫声。
果然是雪，一片一片小小的，落在李复仰起的脸上，睫毛上，鼻尖上，有些微微的凉，但他心里又有一丝丝的暖。
他突然想要许个新年愿望。
一愿现世父母安康；二愿小孩儿快乐无忧；三愿世道太平昌盛。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写到现在，好像要比前面写得顺些了？（捂脸）大家看文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