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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兄弟团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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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大军和叛军相继撤离的举动着实让静州上上下下有些始料未及。毕竟城外双方连日的拼杀原本就已经让城内众人都做好了城毁人亡的准备，结果便是大队人马乌泱乌泱地来了，后又乌泱乌泱地走了，令人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即便城外硝烟暂停，静州太守也是不敢放松警惕的，就怕这其中有诈，叛军要是杀个回马枪，那他们静州指定完蛋！
而等在月桃村中的李复几人此时也已经探到了消息。
“莫辞叛军真的退了？”李复不可置信，拉住白无虞反复确认。
“确实退了，已经开拔往澄州方向去了。”白无虞万分笃定。
李复摊到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他们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静州之困可算是解了。
“可是，阿鹤……”提到赫连翀，李复一颗心又不由有些忐忑起来。
当日薛鸣和赫连翀去静州城外探过之后就只得薛鸣一人回来。薛鸣告诉他赫连翀有意向西南军府求援，所以已经单枪匹马赶过去了。
李复自是信任赫连翀的决定，但也难免担忧。
“等等，刚刚你说叛军都朝澄州去了？”李复突地就回过味来。
白无虞朝他点点脑袋立时就印证了李复心中的想法。
他原本以为赫连翀是去搬救兵来驰援静州，可眼下情状，哪怕叛军已经撤离他们也没瞧见西南军府的影子，那最大可能便是围魏救赵了。
李复虽不通兵法，但一些典故还是知道的，多加琢磨便也能想通。
“哎呀，九霄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嘛，你就放心好了。但凡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哪样是没有把握的？”白无虞冲李复挤挤眼睛，话里话外尽是宽慰之词。
李复无奈，他就是太知道赫连翀了所以才会愈发担心。这人武艺手段都不差，却时常不顾及自身，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到头来心疼的还得是他，唉……
白无虞和李复这头正说着话，薛鸣却从外间推开了房门。
先前薛鸣和白无虞一起去盯着静州局势，见叛军退走，白无虞就先行一步回来报信，而薛鸣则伺机而动想进城去找儿子。
“鸣叔，怎么样？”李复也很担心小孩儿，见薛鸣回来赶忙就凑了上去。
“静州严防死守不敢轻易打开城门，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很难进去。”薛鸣道。他到几方城门口都观察了下，守卫并未减少，他也就没有贸然行动。
“鸣叔不必太过忧虑，既然叛军已经撤走而静州又未有被人攻破，想来城中局面还算稳定，平儿应该无事……”
李复出声宽慰，薛鸣不置可否。他其实也估摸着情况大抵如此，所以他也就并没有特别心急。总归他日日都会守在城外，真有不妥，他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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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州方面又观望了两天，况且作为一州首府，总这么关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逐步也就恢复了通行。不过往来节牌户籍都查得很严，甚至有举止鬼祟者还会被直接带走关押，反正大家都一副谨慎小心模样，非常时期根本不敢造次。
薛鸣的朋友同样也是一名江湖中人，叫潘小棋。别看他这名字听着机灵秀气，实际上本人却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就那壮硕的体格瞧着比薛鸣还要高大两分。
这也就难怪薛鸣会将薛承平托付给此人了。就他这副样子，一般人可轻易不会招惹。
潘小棋在静州城里经营一家打铁铺子，平日打打农具厨具什么的，只私下里也帮诸多江湖人士打过兵刃。
他和薛鸣已有多年交情，薛鸣有实在不方便带着儿子执行的暗镖的时候就会选择把薛承平放在潘小棋这里。
李复和白无虞跟随薛鸣寻到铁铺的时候，薛承平正在灶前帮忙拉着风箱。潘小棋则是打着赤膊“乒呤乓啷”地锤着烧红的生铁块。
因为静州城差点遭了兵祸，此时但凡有其他地方可投奔的人都打起了离开的心思，至于那些实在走不了的，也盘算着得有趁手的家伙什自保，所以潘小棋这里接到的铁具订单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潘小棋带着两个工人忙不过来，薛承平自然而然也就撸起袖子加入到了其中。
“阿父！”薛承平眼睛尖，薛鸣刚在门口露出半个身子就被他给认了出来。
小孩儿欢欣雀跃地奔向薛鸣，前些日子叛军来势汹汹攻打静州，有潘小棋在，他倒是不怎么怕的。怕只怕薛鸣知晓他们被围困后会往静州硬闯，若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或者薛鸣因此受伤，才是他真正担心之所在。还好薛鸣现下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他眼前，又怎能不叫薛承平高兴。
“平儿……”李复看到薛承平的时候人都有些呆住了，从前瘦瘦小小的小孩儿如今已长成了身高体健又意气勃发的小少年，五官也长开了不少，模样十分出挑……细算一下，薛承平今年估计也有十一二岁了，果然，时间的流逝在孩子身上是最能被具象化的。
听见有人叫自己，薛承平这才注意到了薛鸣身后还有旁人。一个模样甚是熟悉的青年正笑眯了眼睛看着他……
“啊啊啊啊啊……阿兄！阿兄！”小少年惊叫起来，眼前的薛鸣瞬间就不香了。
薛承平一下就扑到李复面前，跟个长臂猴子一般挂到了李复身上。那力道显然不轻，撞得李复退了半步，还好白无虞在身后扶了他一把，他才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阿兄你这么多年都去哪儿了呀……”
“阿父说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又被蛮子拐跑了……”
“阿兄你过得好不好呀……”
“阿兄我可想死你了……”
薛承平跟个连珠炮似的扔出一串问题砸向李复，饶是李复嘴皮子不赖也愣是插不上半句。
“好了好了……平儿，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咱们有话慢慢说……”李复有些招架不住，忙又把小少年放回到地上。
在里面听到动静的潘小棋此时也跟了出来，见外头站着的众人先是一愣，后忙又招呼开了：“薛老哥你可算回来了，走走走，承平你和你阿父先回家去坐，铺子里乱，我收拾一下就来……”
几人相互简单介绍了下又见过礼，铁铺烟熏火燎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于是李复和薛鸣索性带着薛承平先去就近找了个下榻的住处，后才回到潘小棋家中打算晚上一起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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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饭菜是李复在附近食肆打包过来的，连带还让白无虞跑腿去打了两斤上好的陈酿。
“这怎么好意思呢……”看着满桌的酒菜，潘小棋挠挠脑袋有些赧然：“李公子远来是客，怎好让你破费……”
虽然李复他们几人一番折腾看着有些狼狈，但举手投足落在潘小棋眼里那也是身娇肉贵的大族公子模样，不论怎么瞧和他们这些市井百姓都不像一路人。
而且李复这一桌酒菜可是价值不菲，倒并非全是大鱼大肉十足奢靡，而是战乱之下物价翻番，百姓都在勒紧裤腰过日子，能下馆子的可都不是常人。
只不知薛鸣为何会与李复等人结交，他也很是好奇。
“应该的应该的，”李复也瞧出了潘小棋的些许不自在，却无从解释，只得道：“说到底其实也是我们不请自来，还望潘兄不要介意，嘿嘿嘿嘿……”
“不介意，不介意，既是薛老哥的朋友那就是我老潘的朋友，哈哈哈哈……”见李复并没有寻常贵公子那般盛气凌人的嘴脸，潘小棋便也安下心来。
哎？等等……李复突觉这其中貌似有点不对，他管薛鸣叫“鸣叔”，却管潘小棋叫“潘兄”，这不明显差辈儿了么……李复一时尴尬得直想捂脸。好在在座的都不是矫情人，并没把这点问题当回事。
“来来来，难得人多热闹又大难不死，咱们一起喝一杯，痛快痛快……李公子，你可莫要嫌弃我老潘话糙，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倒酒倒酒……”潘小棋借花献佛聊表地主之谊，众人从善如流一起举杯，便也是一场团聚酒。
酒过三巡，席上气氛也逐渐热络起来。这可比李复和世家贵人们斡旋时参加的宴饮自在许多，没人装腔作势，很多话也是想说就说。
潘小棋先是抱怨了下叛军围城的举动，后又提了下城内如今的现状，总之就是乱得没法，百姓多是叫苦不迭。
李复心中惆怅，莫辞这一路打过来，民不聊生的又岂止静州。何况眼下北域也不消停……想到此处他不禁看一眼薛鸣，他心内叹一口气，朝代更迭，恩怨累积，却不知乱世何时才能得以终结。
随即几人又聊起了李复和薛鸣父子相识的过往，隐去那些不能说的，倒也有不少有趣的故事。这还是白无虞第一次听说李复从前的农家生活，竟也听得津津有味。
饭后，李复几人带着薛承平回到客栈，从方才吃饭之时薛承平就全程拽着李复衣角，生怕李复会再次无端“消失”。李复哭笑不得，便又和小少年交换了些这几年做生意的经历。只是关于赫连家的那一节他并没有说，而是说的他在帮一位还算可靠的“投资人”“打工”，日子多得还算安定顺遂。
“对了，鸣叔，要不之后你和平儿与我们一起回濯州吧。眼下世道这么乱，大家待在一起相互还能有个照应。”李复向薛鸣建议道。
“我和平儿是不会去京畿一带的。”薛鸣直接拒绝。
“为什么？”李复一怔，薛鸣拒绝得过于斩钉截铁，不禁令他更觉对方是否还有其他打算。莫非，薛鸣还想着尽快去找韩煜报仇？
“你那里不慎方便，而且京中与我薛家有旧之人不少，我不想被人给认出来……”
“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李复倒是能够理解了。可是……
李复好不容易才和薛鸣父子团聚他自是舍不得马上分离，可他自己担着事情又不能撇下濯州乌珍奇园那一大家子还有林绯林玦不管，如此两难之下，李复便决定暂且在静州多待几天，反正他也要在此等赫连翀消息，届时大家商量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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