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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生意难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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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李复和韩煜一晤之后第二天还是照原计划回了濯州乌珍奇园，并给叙州方面去了书信阐明京中状况以及找到韩煜的过程原委。
乌珍奇园众人见李复平安归来自是喜不自胜，更甚余总管还给准备好了热水衣裳让李复好好沐浴一番以洗尽晦气。当晚众人还小聚了一下算是为李复庆祝，就连林绯林玦也来凑了个热闹。
事后，李复才找余总管问起了这段时间大理寺到濯州调查的情况。好在乌珍奇园明面上与叙州并无瓜葛，也不涉探子之事，来往皆是正经生意，除了几个赫连穹派来的心腹管事，其他人都不知晓李复他们的真实来历，所以无论大理寺如何旁敲侧击皆没寻到破绽。
李复放下心来，只叮嘱余总管此后万事小心，谨防还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余总管表示明白，他为李复办事许久，双方默契已成，这些事自不在话下。
只是经此一遭乌珍奇园生意确也大不如前了。
究其原因，一方面便是因为李复此前对淳王过于“攀附”，所以淳王被贬庶人之后难免就有一些人朝他们落井下石。何况淳王倒台兴许还和莆州盐案以及东境叛乱有关，虽然大理寺已经查清李复不涉其中，但架不住有些人无端揣测肆意造谣，故而对乌珍奇园的口碑影响颇大，不少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而另一方面则是受战乱波及导致的物价飞涨。起初还只涉油盐米粮，渐渐的，农具、布匹、医药、纸张、车马……这些但凡与民生经济相关的东西就统统涨了个遍。
李复心中清楚，战乱时局因田地荒废或者物流不通导致的物资紧缺供不应求兴许还只是涨价的原因之一，其二就必定还有朝廷大量发行虚值大钱的缘故。
而且随着大钱的发行量增大，李复也不得不考虑起自家东西“涨价”的问题，货币价值虚高，原料人工的花销就都在“涨”，若他还按原来的价格出售，就肯定会亏本。
只是眼下还在打仗，大家手里有钱的大多会首选屯粮，自然而然也就少了对于“高档奢侈品”的消费动力。就更别提“乌木”这种硬奢家具摆件，既不是大多数人的生活必需品，又不是随时需要补充的消耗品，买的人就只会更少。
李复日日在房中对着锐减的销售额长吁短叹，但也于事无补。好在乌珍奇园底子够厚，养这一大家子人正常吃喝暂且还不成问题。
可他最担心的又哪是这个。真正让他难安的其实是害怕随着战祸的波及大威局面会愈发混乱。尤其是前太子韩煜的现身，让他觉得剧变好似近在眼前。纵使赫连穹的计划他不知道多少，但既然韩煜已经找到，那是不是说明赫连穹马上就会想要动手了？
思及此，李复突然反应过来咋赫连翀也不给他递个消息，就是上次他险些被杜玉衡下毒，他还专门给对方报了平安，结果连个回音都没有。只怪他还眼巴巴地怕人家担心，反而是他自作多情……
李复越想越气，抄起手边的笔就在纸上涂鸦了只硕大的乌龟，还在龟背上明目张胆地画了只仙鹤，只是他的绘画水平实在拙劣，仙鹤像鸡又像鸭，唯独不像鹤……
李复：“……”
他盯着自己的“杰作”瞅了半晌，当即就被将将的幼稚行为给蠢笑了。憋闷地一把将画纸给揉了，生怕被别人看去徒增一桩笑料。
最终，李复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整出了一套园中暂时应对通货膨胀的办法。
首先便是货款能收金银的情况就尽量不收大钱。虽说金银很少在民间流通，但乌珍奇园东西价高，买的人又都是京畿一带的权贵世家，所以从前以金银结款的并不在少数。当然，针对大钱李复也并不刻意拒收，只由销售人员委婉“建议”就好，不然很容易被对方瞧出端倪。
不过，若真收了大钱的话就得及时入账再想办法花出去。为此李复还特意找了赵掌柜来询问看是否有门路能将大钱兑换成金银。总之能换的就都换了，实在换不了的就统统买成丝绢布帛或者易储的粮食药材。反正这些东西即便拉回叙州也用得上，肯定不会浪费。
李复在安排这些事情的时候还专门叮嘱了要悄悄去做，千万不能让人瞧出来是他乌珍奇园所为。不然，若被有心人盯上，以为他在倒卖粮食药材那干系可就大了。虽然市面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这样干了，但李复和他们的区别就在于他并非是想着要趁机投机倒把大发横财，怕只怕若此后朝廷严查连他也一锅端了，那他才叫冤枉。
李复无奈叹气，如今不同于现世，可以通过一些金融投资手段来降低通货膨胀带来的货币贬值风险。总归是有些该用的钱就别捏在手里，尽快用出去或者兑换成“硬通货”才最是要紧。
就在李复兢兢业业继续捣鼓生意的时候，叙州的回信也到了。信中大体意思就是要他和韩煜“保持”联系，对方如有什么需求他也得尽量听凭差遣。还得顾好韩煜安全，切勿暴露对方身份行踪，提防皇帝对他下手……
李复翻来覆去将信看了两遍才放在火上烧了，可惜里面依旧没有赫连翀的消息让他再添两分失落。
李复按照韩煜早前叮嘱的挑了三盏花灯挂在乌珍奇园门口，但左等右等好几天过去也没见有人出现。李复心中忐忑，生怕韩煜是出了什么事情，只他也不知对方境况，就是想帮忙都没地方使，于是只能原地干耗着，静观着京畿一带的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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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紫宸殿。
曹守信精神不济地侧卧在榻上，他又有几日未临朝了，主要是上次杜琛一案他气性太大伤了肝脉，之后就时常觉得眩晕目涩。御医给开了药方嘱咐好生疗养，于是连日来朝中大凡小事就都由各部商议好之后再进宫呈报给他。
此时房中容高轩和各部尚书都在，曹守信微微地合着眼皮听取奏报，周公公则殷勤地帮他揉着太阳穴。若不是皇帝脸上时而蹙眉时而泰然的表情变化，诸臣估计都要以为皇帝已经昏睡过去了。
户部尚书邓文柏跪在下首中央支支吾吾絮叨了半天，其实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缺钱！
自莫辞反叛以来已有将近快一年时间。其间沿途所波及州府村镇无数，这就直接导致了大批百姓流离失所，荒废耕种。再加上商路被截，交通闭塞，就愈发加剧了流通的难度，致使各项税收也根本收不上来。眼看天天都有不同的部门上门要钱，户部上下所有人愁得头发都快薅秃了。
众人心知肚明，国库本就不丰，打仗就更是费钱，若想不出个办法来解决问题，终有一日，朝廷大军也必将会被钱粮之困所累！
“财税空虚就让铸钱监加速铸币便是，这点事情还需要孤来教你嘛……”皇帝悠悠开口，下头跪着的邓文柏听得却是浑身一抖。
身为户部尚书，他当然知道加铸大钱乃是救急之法，可是……
邓文柏犹犹豫豫，他深知有些话说出来就必不是皇帝乐意听的了，可要是不说……
“陛下，臣以为此计不妥。”开口的是容高轩。
“容卿何出此言呐……”曹守信这话虽是询问，但语气中已透出了两分不善。
“臣以为，钱之所以有用，乃是为了以钱易物。钱少货多则钱为重，钱多货少则货为重。若大钱加铸其数量远超所需，便是在贬损钱币的实际价值。钱越多，则越不值钱。眼下民间部分地方已因粮食出产不均且流通受限等缘由出现粮价连番上涨，若再贬损钱币价值，只怕百姓将更加没钱买粮，难以度日了……”
“容卿这话怕不是在危言耸听？”曹守信抻抻眼皮道：“眼下战祸只是一时，莫不是容卿还真以为那莫辞能打到紫梁都来是吗？”
“……臣不敢……”容高轩跪地俯身。
“陛下，臣有奏……”说话的是兵部尚书谢良骥。
“说……”曹守信任由容高轩跪着也不叫起，只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谢良骥。
“西南二十九军都督张恪所呈军报日前发至京中。西蛮涂蔓、扶苴、鄂度三大部落残军已被赶至深山难成气候，故而张恪特向陛下请旨，愿带三万军府兵马到洺州助谭统帅剿灭叛军。”
“好！有西南军府助阵，剿灭莫辞一党指日可待！”曹守信闻言大喜，后才对容高轩道：“容卿杞人忧天，加铸大钱只是暂时权宜之计，待叛乱平息一切归位，经济民生诸多问题自然一通百通，容卿又何必多虑呢……”
容高轩被皇帝说得一时无言，只袖中的双手已握成拳头不知往何处使劲。他倒宁愿是他多想，可是……容高轩心中喟叹一声，终也只向皇帝再施一礼：“臣……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哦嗬嗬~终于可以愉快地搞事了……（暗戳戳）但是其实已经在搞了，哇咔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