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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孔州之围（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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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复再在府衙见到赫连翀的时候，整个人就跟许久未见主人的狗子似的，欢天喜地地就扑上去抱住了对方。他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就怕会出什么事情。好在赫连翀全须全尾地凯旋而归，也算他没白担心一场。
“行了，你没见他一身脏，你也不嫌埋汰……”白无虞在旁边“啧”一声道。
“哼……”李复对他的“冷漠无情”表示强烈不满。
众人回到衙门大堂商量后事。此次他们共歼敌军两千多人，己方却也死伤过百，可好歹算是战绩斐然了。
孟勇一脸兴奋，直言那雷擎也不过如此，待明日再战，他势必要取下对方项上人头。
今日大胜令他对敌的信心飞涨，赫连翀不想泼他冷水，但该提醒的还是要说。
“今天对方恐还只是小试牛刀，待他们大军集结完成，只怕孔州将会几面同时受敌。大家还需谨慎应对。”
孔州的守城之战不过将将拉开序幕，眼下他们物资充足，兵士情绪饱满，还算可以轻松应对。但长此以往，众人精神必定消磨，武器装备也总有消耗殆尽的时候，届时，守城的难度将加大十倍百倍。
不过，这还不是赫连翀最担心的。真要能守到那时候，必定已是一两月过后，纵使朝廷大军再慢，也该赶到了。毕竟他们的目的本就是拖延时间。
可莫辞的叛军和他们不一样，早一天拿下孔州，他便能早一天掌控东境全境，得以喘息。现下最怕的就是他们之后会不顾一切地强势猛攻，凭他们这两三千人还真不好说能守到几时。
“对了，慎之今日去收拢物资的情况如何？”赫连翀问李复。
说起这个李复就来气。
起初他想着世家大族能收到的东西更多，所以朝着孔州最大的几家就去了。有好些人家主子已经跑得没影了，但还是留了能说上话的小辈或者管家。
李复虽也吃了两家的闭门羹，但大部分找上门去的时候还是以礼相待。可等李复说明来意，他们的反应却给了李复当头一棒。
有些是说主家不在，不敢妄动的；有些则是说强盗横行，需要把兵刃留作保护自己的；反正都是找各种理由搪塞推诿。更有甚者还说什么族中乃是书香门第，家中并无习武之人，所以根本不曾备有兵刃箭矢……
李复无语，当初你们跟着窦吉年招猫逗狗，惹是生非的时候一个个不是龙精虎猛，大杀四方的么？现在搁这里跟他装得哪门子柔弱啊……
当然，李复多少有点明白这些人都是什么想法。无非是仗着过去兴许和临王府以及窦武钊有过几分交情，认为即使莫辞攻下了孔州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甚至还有人反过来劝李复莫要在此事上掺和太多的，免得日后被莫辞盯上，可谓把李复气个倒仰。
反倒是城中一些中小商贾富户纷纷慷慨解囊，把家里能用的武器、柴草、马匹什么的都给贡献了出来。
其中有一户自称东家姓林的胭脂铺子，更是给李复他们送来一大批石灰、沙土、药材等物，且不说这些东西与胭脂有什么关系，单听姓林，李复便已了然是怎么回事了。
还有不少平头百姓，家中虽没有箭矢兵刃，但却依旧愿意把菜刀柴刀相送。令李复哭笑不得之余也很是感动。
如果城中的大家能团结一心抵抗到底，想来叛军也是无法轻易攻入城中来的。
段函星听罢李复的话也只得感慨一句“世风日下”，眼下城中不能内乱，所以他们不能明“抢”，便只能听凭人家自愿。
“还好我已收了不少，先凑合两天应该问题不大。”
赫连翀不置可否。此事不急，真到用时，便是墙砖房梁都得拆下来往敌兵身上砸，实还没到最艰难的时候。
“今晚城墙之上还需派人继续守着，地听里的也不能撤，如有异象，一定要赶紧来报。”赫连翀嘱咐孟勇。
“好。”
“城中我会派人巡视。”段函星道。
“嗯。”
正事谈完，各人便分散下去休息好养精蓄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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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莫辞的大军已然赶到孔州城外五十里驻扎。雷擎正在同他汇报今日的战况。
“守城者何人？”莫辞问他。
“……不知……”雷擎支支吾吾：“似是城防的统领……”
莫辞简直要被眼前的蠢货气死。攻城失败不说，连守城的人都没摸清是谁，简直荒谬！
“明日随我全军出击……玄影，你想办法去探查一下城中情况，三日之内，咱们一定要拿下孔州！”
“是！”叛军众将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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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孔州才是真正的宛若堕入炼狱一般。莫辞直接遣几万大军压境，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到头。他们分别从东、南、北三面进行同时攻击，立时就对孔州造成了巨大的威压。
城墙上的众人虽觉两股战战，可哪有给他们害怕的工夫，当真对战起来就又是拼死的厮杀。
经过先前的对战，孟勇等人已多少总结了些守城的经验，再遇敌手也就不再那么手忙脚乱。
此时的城墙之上除了檑木石块，更是架起了十数口大锅，里头全是翻滚的开水。见哪边攀上来的敌兵多，就从哪边兜头浇下。因烫伤滚落城墙之人不计其数，孟勇看得心头一乐，忙又招呼手下赶紧去挑水挑柴，城墙脚下便是瑤河，取水烧水一气呵成，一点儿时间都不浪费。
只是这几万人的大军确也是不那么容易对付的。东门面前地势开阔，工兵们直接架起两架投石机朝城中扔“□□”。
火弹尚且难制，“□□”却可就地取材。只要用浸满了火油的棉麻包裹住石块即可。投入城中虽未必能砸到什么人，却可引起火灾与烟雾，只要城内乱了，孔州他们也就算攻下一半了……
“咳咳咳咳咳……灭火……灭火……”李复被屋中冒起的的浓烟呛得眼泪横流：“救人……咳咳……把人都抬出去……咳咳咳……”
此时他和段函星一起在城墙后方收治伤员，刚刚把人安顿好，结果突如其来从天而降一颗硕大的“火球”，砸穿了屋顶正好落在他面前。若非他运气好，少走了半步，不然他估计已经交代在这儿了！
“慎之你没事吧？”
段函星惊叫出声。今日黄衍和白无虞都不在，和段函星这个文人比起来，黄衍还算会些功夫的，虽不及赫连翀，但也算有正经师承。这几日情势愈发危急，段函星便让他先不用保护自己了，到城墙上御敌才是要紧。故而黄衍便和白无虞一起，帮着去守北门去了。
“我没事！”李复大喊。
“火球”随即引燃了屋中铺地的草席，瞬间就燃成一片，原本还在挑水往城上锅里送的衙役见势不妙，拎着水桶就赶紧先来灭火了。李复他们又手忙脚乱地将伤员给扶到街上。
紧跟着，第二颗第三颗“火球”也相继袭来，城门后方立时火光四起。段函星扯着嗓门高声大喊：“大家不要慌！赶紧灭火！火势如果蔓延到城中就麻烦了！”
这下城东头的百姓也纷纷涌了出来加入扑火行动，拿扫帚的，端盆的，拎桶的，大家一通忙乱，总算将火势给压了下去。可奈何，他们这边才结束，另一头就又被“火球”引燃烧起来了，扰得众人是来回奔波，苦不堪言。
眼看城内混乱迭起，孟勇愈发觉得心焦：“娘的！那劳什子的玩意儿真是害人不浅，咱们得想办法毁了才行……”
赫连翀眸色微沉，盯着投石机的构造琢磨解决之策。
投石机虽是攻城利器，可也是有弊端的。便是组装完成之后就不再方便移动，而且每次投射都需由百人一起操作。因为射程有限，所以都是设在城墙面前百八十步的地方。
“孟统领，你去安排一队弓箭手，只消盯着操控投石机之人射杀即可。再找几个力气大的给我……对了，咱们之前备的火油罐子在哪儿……”
赫连翀对着孟勇一番布置，孟勇领命跑走，稍倾，就将对方要的人和物都给准备好了。
原本还在专心操作投石机的敌兵突地就发现他们好像成为了守城兵的射杀目标，可他们也没在怕的，立时就以彭排筑起两道铁壁将众人都保护了起来。
“娘的！”孟勇破口大骂，赫连翀让他不用在意，继续射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就好。
然后他让几个壮实汉子一人一个火油罐子的朝投石机上扔。一连好多下都砸了个空，毕竟火油罐子一个就有十来斤，单凭臂力要想抛出百八十步是很难做到的。
城下众人见状皆是一通嘲笑，觉得对方真是异想天开，于是操控起投石机来也越发起劲。
几个壮汉又连翻试过几轮，皆是不行，最远也只能抛出城墙四五十步，要想打中投石机还差得很远……
赫连翀眸色微沉，难道真的只能凭借擅使轻功之人去烧毁投石机了么……可那种情况人一旦出城，怕是就很难再回来了……
兴许是对方见久攻不下想要转换策略，亦或是可供投射的燃烧材料消耗殆尽，叛军旌旗一挥，再一次收兵而去。
这两日带兵攻打的乃是一个名叫沈霈的老将。此人并不像雷擎一般性子急躁，急功近利，而是给人一种收放皆在其掌控之中的感觉。故而敌兵虽是退走了，但守城的众人却是半分喜悦也无。日复一日的攻防，让他们变得越发的麻木不仁，便是喘息也觉得倦怠非常。
晚间时候，众人再次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连日的作战令所有人都有些萎靡不振，尤其在今日清点过所剩的兵力和物资之后，更是陷入了消沉之中。
可几人也非是拎不清现状的，若是他们作为领头人都自言放弃的话，那其他兵将乃至城中百姓就更没什么指望了。
众人收拾情绪进入正题，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有两件：
一是要动员城中的百姓投入战斗，就是帮忙搬些物资，救治伤员都行；
二则是要想办法解决投石机。不然任其肆意地投射□□会十分影响城中安定，扰乱百姓众志成城死守到底的信心。
可说起投掷火油罐子这事众人也是一筹莫展，看似近在咫尺，却总归难以企及。
“呃……那个……要想把油罐扔得更远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但是准不准的，就不好说了……”李复突然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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