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平凡人的穿越书》非茶不饮

189、祸乱将起（2）

　　前脚他们刚刚商定马上撤出孔州，后脚皇帝要捉拿逆贼莫辞的旨意就传到了东境。可那有什么用，虎鲨军都已被莫辞捏在了手里，朝廷的军队又还没到，东境整个就是一兵荒马乱的状态。

　　孔州因离得较远，还尚未受到战火的波及，可这几日不断有其他州府逃难的流民涌入城中，一时间也是乱得一塌糊涂，各人都在自找出路，总归是谁也顾不上谁。

　　李复这两日全在忙活乌珍奇园关停的事情，毕竟他这一大家子也不是说走马上就能走的。

　　他们此番若是撤出东境，怕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园中众人的去留也就成了问题。

　　乌珍奇园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有些是被余总管买断了身契的奴籍，有些却是因生意太好，临时在孔州这边招募的杂工。

　　按李复的想法，若有意要和他们走的，他可在离开东境之后给他们找个地方暂且安置，或是送到濯州那边的乌珍奇园继续做事；若是有不愿和家人分离或是想要另谋出路的，他也愿意给人一笔遣散银子，当做是他们为乌珍奇园工作这么久的酬谢。

　　李复特地嘱咐让大家思量好了就去找李平初报备，无论哪样，他都尊重大家的意见。

　　其实园中大部分人都是愿意跟着李复走的，毕竟眼下世道多艰，难得遇到李复这么个仁义的主家，便也算是自身的一重保障。尤其是像潇旖这样的女流，跟着李复反而安全。

　　当然，也有好些人因为本身家就在东境，不能扔下家人不管的，所以便从李复那儿拿了银子归家了，也算好聚好散。

　　做好了人员安排，李复便又带着剩下的人将库房进行了盘点，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暂且归置到一处锁好。这种非常时期，澜园和乌珍奇园的地契肯定是没法脱手的了，所以李复也只能简单处理，待来日动荡平息之后再派人过来将宅子卖掉。

　　所有事情都在李复有条不紊地安排下顺利进行。李复面上虽也平静，但心底却难免唏嘘。不过还好，在面对兵祸这种不可抗力因素的时候，他的心态一向平稳。毕竟只要人还在，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切安置妥当，李复便让余总管领着一帮无武力傍身的仆从们先走，顺便将一些贵重物品和此前还没来得及送回叙州的金银也一并运走。由白无虞手下的一帮暗卫护着，等出去后与叙州过来接应的人交接完成再回来接他们都行。

　　反正李复自认他同赫连翀与白无虞待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晚个几天问题不大。而且他还有些担心段函星。段太守去紫梁都前特意让段函星留下稳住孔州局面，所以段函星肯定是不会随时撤走的。李复有心相帮，便想着逗留一阵也无妨。

　　此前李复找朱家造的几艘漕船这下可算是派上了大用场，虽目前能用的只有三艘，但聊胜于无，这种危机时候再想从外头租船，只怕难如登天。

　　可惜事与愿违，等李复和赫连翀他们押着东西赶到沣合渡口的时候，渡口上早已被想要逃离东境的流民挤了个水泄不通。虽也有几个衙役领命在此维持秩序，但基本形同虚设。

　　汵水虽不是出入东境的唯一一条路，但却是最平顺安稳的一条。若是走陆路翻山，途中崎岖坎坷不说，时间也得多花好几倍。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山匪猛兽，无疑还要搭上性命。故而对寻常人而言，能走水路的情况下是决不会选择陆路的。

　　只是眼下兵祸将起，所有流民都蜂拥在了沣河渡口这一处，场面混乱也就在所难免的。

　　刚开始还好，有些拉货拉人的船，但凡能多载几人的便多载几人。可发展到后面人心惶惶，又有人煽风拱火，一些人便逐渐失去了理智，开始不管船只有主没主，几乎是见船就上，更甚还引发了抢船的群殴事件，好多人掉进水里，呼救的，哭嚎的，场面愈发失控。

　　原本李复他们三艘漕船虽然有限，但安置自己人还算有余，又有暗卫护着，想着等装载完成后要是还有空余的地方，他们也能帮忙载些流民出去。

　　可谁曾想，他们这边装船刚刚装到一半，渡口一侧上就闹将起来。具体什么原因李复也没弄明白，就见一伙气势汹汹的流民一拥而上似要抢船，而且应也不是针对李复一家，原本还在周围装货装人的好多人都被卷入了其中。

　　白无虞手底下的暗卫自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拔出横刀就要武力相向。

　　“别伤人！”李复叫住自家暗卫。都是逃命人罢了，李复也感同身受。为了逃命，倒叫人把命搭上，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状况。

　　暗卫们听令收刀回鞘，在外间围成一个圆弧，将李复他们护在身后，可眼看流民越聚越多，推搡着他们不住后退，有些甚至已经冲上了尚未装载的船只，叫不停也撵不走。

　　李复心内不由叹气，他们势单力薄又不想伤人性命，好在余总管带领大部队已经登上了漕船，余下这些，索性不走就不走了吧，大不了多等几天再来运过便是。

　　于是他和赫连翀商量了下，才拉过暗卫头领，交代了几句，让他赶紧带一半人护送这几船先行离开。既然已被流民占去了船只，那占就占了，大家不过是想逃离东境罢了，等出去之后人散了，暗卫再回来跑一趟接他们就是。

　　当然，若有人要想中途生事的，李复也叮嘱暗卫尽管扔下船去，他肯帮忙乃是情分，维护自身却是本分，他可没道理惯着些“强盗”而枉顾船上其他人的生死。

　　好不容易将人都给送走了，李复和赫连翀他们只能押着尚未装船的东西又往回走。这一路上可没少招人觊觎，奈何赫连翀和白无虞一看就不是善茬，在要钱还是要命这个事情上，那些人脑子大抵还是清醒的。

　　因为他们还要在孔州待上一阵。所以一回到澜园，李复就重新清点了人数又给分配了任务。一些基础物资，如粮食，药材之类的，需要采买的就赶紧去买；澜园的护卫工作该安排的也得安排，谁都不知道莫辞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而且也得防着些流民强盗。

　　还有本安在郊外庄上的探子们也干脆全召回澜园。现在非常时期，大家抱团守在一处总归会更加安全。

　　他这一番操作行云流水又井然有序，连赫连翀和白无虞都觉挺诧异的，想不到李复遇事竟能如此冷静。李复看他俩惊讶表情就是“哈哈”一乐，那模样还挺得意。

　　“我也是掌管这乌珍奇园偌大家业的主家好不好？统筹和应急管理什么的，自也是手到擒来！”

　　李复他们这边的事情刚刚安置妥当，却想不到竟有客人登门了。李复很是错愕，来人乃是朱玉，说是朱老太爷今晚找他有事相商。

　　李复有些犹疑，毕竟朱家此前也是临王一脉的亲戚，可眼下莫辞公然谋反，朱家算哪一头的还真不好说。他这时候去和朱家人见面，情况就属实有些微妙了。

　　朱玉看出李复顾忌，直言道：“李公子不必担心，老太爷并无恶意，而是有事相求。我此番前来也是避着人的，断不会让旁人发现……”

　　朱玉这话说得很是诚恳，而且在李复看来，此前几次三番，朱老太爷确实一直对他以礼相待，所以朱玉说他们“并无恶意”李复其实是信的。只李复有一点想不通，眼下这种要命的时候，朱家家大业大，势力远超自己，又到底能求他什么呢……

　　李复最终还是带着赫连翀去了，他一个人出门，赫连翀终究不放心。朱玉也表示理解，三人一起快马而去，走的尽是偏僻小巷，沿路还真就没碰见什么人。

　　朱老太爷也并未在玉朱园见他们，而是另一处很小的别院，夜色中只门口挂了两盏寻常灯笼。李复到的时候，有一个门房上来牵马，待到进门，他们也没瞅见其余的仆从，看来朱老太爷还真就是悄悄来见他的。

　　见到老爷子的第一眼，李复还是如往常般问了声好。朱老太爷“呵呵”一乐，回了李复一句“李小友别来无恙。”

　　李复兀自找了个地方坐好，赫连翀则依旧大喇喇当个侍卫杵在他身后。二人来前就打定主意，今天便是朱老太爷要让“外人”回避赫连翀这个“侍卫”也是不会回避的了，天大地大，生命安全最大。

　　好在朱老太爷也并未多说什么，让朱玉给上了两杯茶汤，还让赫连翀也坐下说话。李复接过茶杯捧在手里，只等着老爷子自己开场。

　　朱老太爷端起手边的杯子先自饮了一口，才悠然地对李复道：“李小友不必紧张，我今晚找小友前来实则是有事相求……”

　　李复不动声色，静待下文。

　　朱老太爷晶亮的眼神在夜烛的柔光下闪了闪：“此前咱们便说好要‘资源置换’，不知现下在小友那里，还是否作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