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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你可吓得我魂飞魄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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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复心里有些不安，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心跳和呼吸的节奏都有些快，这是……怎么了？他猜测这种不安感是不是源自于对前方未知的恐惧。于是他右手依旧紧抓着油灯的延长杆，左手下意识背向身后，从裤腰上摸出一柄铲子握在手里。
他又往前爬了一会儿，油灯灭了。洞中瞬间陷入黑暗，周遭的空气也仿佛凝结般，李复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怦怦”的心跳声。
这不正常！
他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快速的抽回油灯想要去点。等等！他停住摸打火石的手……刚刚，是他自己带起的风让火苗熄灭的吗？
他不记得了！
李复的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在告诉他：“先退出去……先退出去……”不管火苗熄灭是出于什么原因，但现在无论是立即再点火，或者是摸黑往前爬都一定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李复决定先退出去。事关小命，他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他把铲子挂回腰间，费劲地在洞里扭个身，这里窄得掉头都困难。
往回爬的路途李复明显要快些，但是……他无意间踢出去的一小块碎石子竟“噼里哐啷”地滚出去好远，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条探坑可能存在一个缓缓向下倾斜的角度？那刚才，他是在一直斜着向下爬？
怪只怪他来时太紧张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一情况。
退出一段路，李复坐下喘口气。他在心里丈量着这个探坑的深度。虽然说好是爬二十步就连续拉五下，但他刚才一路过来随时都在拉绳子，已经做不得数了，但好在他接绳子的时候总长度能有个三十多米，既然那头还在薛承平手里，便是深度就还在三十米的范围内。
“阿兄！”突然李复听到小孩儿的喊声，回声在洞中听不太真切，但确实是小孩儿的声音。
“你还好吗？”小孩儿估计没有听到回音，又问了一句。
“阿兄没事！”李复朝洞口的方向大喊。
“咳咳……”估计是洞内氧气不足，李复大喊一声过后引起一阵呛咳。
氧气不足？李复脑内一闪。
莫非刚刚油灯熄灭是因为二氧化碳过多？或者供氧不足？
李复深觉这个假设非常有可能。他之前一直把心思都放在了易燃易爆对人体有害的毒气上，却忽略了矿底最基本的供氧不足的问题。
就据他这两天的观察，能起到与地面通风的一个是他和薛承平被扔下来的竖井，一个是用于排水的积水井，这对于井下通风而言是远远不够的，好在他们之前开采那一片本身也不大，也不深，所以问题不大。
可眼下他身处的这条巷道实则是一处向下的探坑，又长又窄，又没与地面直接连通，那氧气不足便很有可能了。
李复刚刚那种心率过快的情况逐渐归于平静。他仔细想了想，决定把油灯点燃，重新回到刚刚熄灭的地方再试一次。
在洞里待得时间越长，起初的那种紧张与恐惧的感觉便悄悄散了。很快，李复就摸回了刚刚差不多的地方。
李复且轻且缓地向前送着油灯，灯豆只是摇了摇，却并未熄灭。
一切如常。
嗯？这和他之前设想的供氧不足的情况不太一样呢？难道之前其实是因为他动作太大，所以才导致熄灭的？
由于没有其他异常情况。李复便又爬近两步，再把油灯往前送了送。现在李复呼吸都不敢太大口了，生怕把灯吹灭了。
如此往复了两次，突然油灯好像磕到了什么，李复定睛一看，探坑竟不知不觉到了头。
还好还好，什么都没发生……李复心里长舒一口气，看来这条巷道之前也就挖到了这里。
嗯……他努力蜷起身，把灯往上举了举，想把这个宽和高都不足一米的地方看得更清楚一点。
左手掌轻轻地划过堵塞的墙面，竟触到一个东西。李复立马缩回手，那个触感可不像泥土和石块，倒有些像干枯粗糙的树枝……
什么植物的根系能长到这么深……好奇心趋势李复把油灯向那处靠近，直到李复看清，那竟是一只长在土里的形同枯槁的人手……
“啊！”李复惊得大叫，端着油灯长柄的手一松，油灯当即打翻在地，火星顺着溅出的松油燃起一片，但很快又熄灭了。可就这一刹那的功夫，李复很清晰地看见眼前堵塞巷道的泥土和石块里埋了一个人，大半截身子陷进土里，只留了个发顶和一只柴棍般的手伸向自己……
“我特马嘞个……”视觉冲击过大，李复情不自禁用最大的声音吼出了他知道的所有脏话。
他直接一墩子坐到地上，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退出好几米。哪怕腰上别着的工具膈得他尾椎骨生疼，哪怕他的手肘因受力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势。他甚至有些庆幸眼前的黑暗让他避免再次直视那半个死人的惨况，可那个画面他脑中始终却久久徘徊不散。
李复设想过很多种遭遇危险的可能，可直面死者的时候，那种恐惧，无关勇气，就是最直白的恐惧！
李复急促地喘着气，越喘越觉得心慌，看来这里就算有点氧气估计他这么喘一会儿也所剩无几了。
他顾不上去捡掉落的油灯，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出去！
李复急切地掉头往外爬，刚才手掌扭到的疼痛与现在膝盖与地面快速摩擦造成的挫伤都丝毫影响不了他想尽快离开这里的心情与爬行的速度。
突然，鬼使神差般的，李复想到了何老幺之前告诉他的一件事：在这里，只有两种方式可以出去，一种是变成死人，另一种是背死人出去……
李复一下脱力坐地，如果……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可以以此为借口离开矿洞了？哪怕是出去喘口气伸伸腿也好？
李复的心情很复杂，一面是直面死亡的恐惧；一面是对于可能找到了出去的方法的兴奋；一面又在质疑这个方法的真实性与可行性；一面仍是对出去之后说不定也无路可逃的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阿兄？阿兄？”李复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坐了多久，直到他听到了小少年的声音，并且这个声音还在渐渐地朝他靠近……
“平儿！你不要过来！”李复意识回笼，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让小孩儿不要靠近，可是黑暗与李复的大喊根本无法阻挡小孩儿奔向他的决心，李复能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在向自己靠近。
“阿兄！你怎么了？”薛承平匍匐着身子凑近李复，小手攀在他的胳膊上。
“你怎么进来了？”李复问他。
“我拉了半天绳子没反应，还以为你出事了……”小孩儿的声音有些委屈。
“没出什么事……阿兄只是……只是……”李复不知道该怎么给小孩儿说明他看到的状况。
这段日子，他和薛承平听到过许多耸人听闻的话，也经历了许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事，作为一个现代人，这些情况完全颠覆了他对生命，对人性的认知，并且这种无力改变只能被动接受的现实让他越发无所适从。
“嘶！”李复想挪挪腿想换个姿势，却牵动了腰上的伤口。
“阿兄，你受伤了！”薛承平惊叫道。
李复用手摸了摸，有点痛，但伤口应该不深，凝固的血痂已经把伤口糊住了。
“小伤，不打紧。”李复朝薛承平笑笑。可洞里这么黑，小孩儿根本看不见。
小少年狐疑地撇撇嘴，但心底的心疼藏都藏不住。不过他也没再继续把话题落在伤口上，而是问到：“阿兄，我们先出去吧？”
这个……李复还真没想好，就这么退出去吗？他就探了个洞，除了把自己吓个半死，其实啥也没干，何老幺他们能兑现许诺给自己的干饼？嗯……不过这么说的话，何老幺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就是因为有人在挖新巷道的时候有去无回，所以……
想到这，李复心底把外面那些人统统挨个问候了一遍……
“阿兄……”薛承平说话小心翼翼：“你先前……是不是看见鬼了……”
“啊？”小孩儿猝不及防的问题倒把李复整了个啼笑皆非。不过……那场景……确实和见鬼了也差不多……
“平儿……我就说……嗯……如果……”李复拼命想组织好语言，但是在他的认知里，他是完全没有怎么跟小孩子解释死亡这个事的，哪怕他知道可能眼前的小孩儿和他印象中的孩子有着很大差异。
“如果……有人被埋进了洞里，嗯……他已经死了……”
“那阿兄，我们是要去把他救出来吗？”薛承平问他。
“你说……什么？”李复对薛承平的反应有些惊讶。
“以前阿父带我到处游历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猎户伯伯死在一处沟穴里了，阿父说他可能是不慎滑落摔下去的，然后我和阿父就一起把他‘救’上来埋掉了……”薛承平解释道。
“是的，里面也有个‘伯伯’在等着我们去‘救’他。”
李复觉得薛承平可能就是他穿越之后的暗淡人生中的一束光，总能在他最消沉的时候给他一点温暖和光亮。
再想想那个被埋进土里的人，也不觉得那个恐惧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被奴役后葬身此处的可怜人罢了，他们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李复最终决定先出去一趟。之前他只是打算先进来探洞的，便只带了一把小铲子和一盏油灯，况且现在油灯还被他打翻了。就算要去挖人，可摸着黑终究也没法办到。
不定期掉落小剧场：
李复（面红耳赤）：“为何我心跳加快，喘气不止？难道……”
某茶（狠戳脑门）：“想什么呐？你缺氧了！缺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