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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就只是进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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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啧……赫连副尉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今日赫连翀的军帐就跟唱戏一样，一场接着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
敢这么说话的还能有谁？
“不经通报，擅闯军帐，我可以立刻叫人把你拿下。”赫连翀冷声道。
白无虞不满：“你这对我发的什么无名邪火？你……”白无虞想说，你无非是不快石鹏翼被我射死，可我也是奉命行事，况且石鹏翼死了对咱们是极其有利的……不过此时光天化日的，人多耳杂，确实不是掰扯是非的好时候。
白无虞平日里说话是不太着调，但是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于是把嘴一撇，一副“你赶紧过来赔礼道歉”的架势。
“你回叙州去吧。”赫连翀按下心头的烦躁，道。
他不是真的觉得白无虞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早前白无虞来时他便略有猜疑，只是……
“为什么？”白无虞脱口而出：“我说了我可以留下来帮你。”
“……”赫连翀抬眼看他，白无虞突然有些讨厌他的这种静若深潭的眼神。
“帮我个忙吧。”赫连翀道。
“什么？”白无虞好像立马就忘掉了刚才的那一点点“不愉快”，对赫连翀提出的“请求”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待会儿我手书一封，你帮我带回叙州交给叔父吧。”
“我不去！”一听是送信，白无虞兴趣全无：“营中传信的方式多得是，凭什么把小爷我当信鸽使唤。”
“因为只有你可以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悄悄把信带上离开。”赫连翀一句大实话说得白大爷心痒痒。
“你不会是想故意把我支开吧？”白无虞面露怀疑。
“我为什么要把你支开？”赫连翀反问他，然后又接着道：“我是要你避开所有人，无论是营里的人，还是守着咱们的蛮子的人……”
“营外有探子，杀了便是。小爷我立马去帮你解决了。”杀人，在白无虞看来就不是什么费劲的事。
“不必，他们我留着还有用。你只消悄无声息地把信带走，不被他们察觉就行了。”
“你这是……已经有破敌的计划了？”白无虞赶紧凑上来。
赫连翀只看着他，沉默以对。
白无虞撇撇嘴，这么多年，他和赫连翀之间的相处早有默契。这人要假装锯嘴葫芦的时候，旁人是一点办法也无。
“说吧，你是不是想传信给大人，让我带兵回来帮你？”白无虞试探性地问问。
“……我会把信用蜡丸和印信封好……”言下之意就是你休想在路上打开。
白无虞扔给赫连翀一个白眼，转身便走：“你自己写去吧，真以为小爷我稀罕？哼！”
赫连翀失笑。让白无虞送信是真的切实考虑到以他的轻功会轻松很多，当然，他也确实是有意把白无虞支回去的。虽然他知道白无虞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石鹏翼之死不会被人抓到把柄，但现下营中群龙无首多生乱象，白无虞这么个大活人在营中无所事事，即便很多人可能会觉得他是在帮太守大人打探消息，但若是被有心之人依次造谣多生是非，终究是于战局不利的。
再说回李复这头。
这两日他们也是过得“精彩纷呈”。原本依据李复和何老幺的口头约定，他和薛承平便要去干开挖新探坑的活计，事实也确是如此，但其中的遭遇也是曲折难言……
这还得说回当日。李复和薛承平去送完矿石回来，何老幺已经给他们整了些什么铲子，锄头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你俩立马给我滚去干活。
可光有这些刨土的工具有何用？矿底的人对进一步的深度挖掘讳莫如深，便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他真正需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坍塌、毒气泄露或者地下水倒灌等等危险。
从被关进这个矿井开始，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触及到了李复的知识盲区，与他这个现代人意识里的矿区工作不在同一理解范畴。起初，他忙于观察；然后，他忙于夺食。好不容易给自己求了个缓冲的机会，他当然更得步步为营，把他的小命给顾好了，何况还有薛承平的命。
从刚刚开始，他的脑子就已在飞速的旋转，视图把他那点微末的，已然跑到九霄云外的化学、地理知识给找回来。虽然目前好像并没有哪条理论受他求知欲的感召而重回脑海……
李复不想让薛承平跟着他冒险，所以他准备由自己先爬进去一探究竟。这里其实细看已经有好几处探坑，估计是之前奴隶们尝试着挖的。保险起见，李复首先选了和小孩儿如厕的那条巷道，好歹已经摸黑进去过一次，起码前面一段路不曾遇到什么危险。
“平儿你先在洞口守好，阿兄先进去看看。”李复把自己能找到的绳子统统头对头地打上结，然后把其中一端绑在腰上，另一端留给薛承平。他不确定这里面有多深，也不确定有没有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他得在自己和小孩儿之间留一个保持联系的绳索，两人可以拉绳为号。这还是从矿底的铃铛那里得到的灵感。
两人约定好，李复每爬二十步就连续拉五下，然后薛承平回五下，以此来表示双方安全；若是各自遇到很紧急的状况，就连续拉绳不要停。
此绳于李复而言也相当于是个保险绳，真遇到事，薛承平还可以立马找到何老幺，想办法把自己给拽出来。虽然何老幺此人也不甚靠谱，但是聊胜于无。
小孩儿起初不愿意被留在外面，他看这里谁都不像好人，下意识就想随时随地都跟着李复。薛承平的这点小心思李复自然清楚，和小孩儿相处这么久，已经培养出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默契。
李复摸摸小孩儿的头以示安抚，然后冲他身后这群人努努嘴。小孩儿好像明白了什么，想回头去看，被李复制止了。
李复牵起薛承平的手在手心里写到：“帮我盯着他们。”
“嗯嗯！”少年十分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准备就绪，李复带上他那盏接了一根长手柄的油灯钻了进去。
关于这盏灯，据说还是何老幺和众人商量之后才好心匀给他的。这下面木头绳子凿石工具什么的不缺，碗壶这样的生活器皿倒显得弥足珍贵。
至于灯上的长柄，那自然是李复的杰作，何老幺等人看他自己在那捣鼓半天还很是不耐烦地催了几遍，殊不知李复却是在做保命“神器”。
一开始，李复是想搞个火把什么的，比较亮可能更有安全感，可转念一想，他们这是矿底，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矿，但这里明显通风不足，尤其是新坑，这要是里面泄漏的是易燃易爆的气体……
那个惨烈的画面李复不敢深想，但是却进一步激发了李复的脑洞，很久很久以前学校里是不是学过，进入不明洞穴前要先用烛火测试？
所以李复劈了一根支护圆木，给小油灯做了个一米左右的延长手柄，这样，小油灯总会先于他一米进入前方的坑洞里，火苗无论是熄了，爆燃了，还是变色了，都能提前给他提个醒。
不管这法子有没有用，即便只是给他的自我安慰寻求一个“理论”支撑，这在李复看来也是给自己增加了一分底气的。
这个探洞比起那些已经建好已久的巷道窄不少，而且越往里越窄。李复小心翼翼地推一下油灯，然后再往里爬几步。洞里本没有风，但李复行动带起的微风足以把比蚕豆大不了多少火苗扑灭。所以李复只得屏气凝神，缓缓前行，入冬的季节愣是给自己憋出了一脑门的汗。
突然李复觉得腰上有什么在扯自己，身体下意识一抖，后脑直接磕到了顶上横着的圆木发出“咚”一声。
还没等他疼得叫出声，他突然反应过来腰上系着的绳子，难道是小孩儿出事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立马出去，动作稍大，火苗在黑暗中摇摇欲灭，他又赶忙伸手护住。紧接着腰上又传来了拉扯感，“一二三四五”刚好五下，李复恍然，原来是他刚刚过于紧张，进洞后都好一会儿了却忘记给小孩儿发“平安信号”。
“我的错我的错……”李复心里默默的求着原谅，一边反手摸向腰间，拉了五下。小孩儿立马又回了五下，轻快的频率竟让李复体会到一丝欢愉。
这一打岔，李复反倒没那么紧张了。不再一门心思地关注油灯，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起这个巷道来。
从进洞到目前为止的一段路，探洞中已经建好了支护圆木。比起那些常有人进出的平巷，这里的支护架子建得要简陋得多，也不太结实的样子。
灯豆的照明范围实在有限，也就是眼前的一块地方，饶是李复再眨巴眨巴眼睛，再远一点便又是黑洞洞了。
想不到……这条探洞还打得挺深。李复心想。
李复继续往前爬了一段，越往里越是安静得可怕。此时除了眼前微弱的火光，真真是前也黑后也黑，明明没有风，偏偏心底窜出的凉意怎么也止不住。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李复一个人处在这里实在很难不往那些方面联想。
李复平复一下心情，与薛承平互相拉绳的频率越来越高。果然，有这条绳是对的，现如今已成为他安全感的来源。
前方没有打支护圆木了，是不是说明，这条路快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