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平凡人的穿越书》非茶不饮

150、以盗治盗（6）

　　此时摆到众人面前，大家也是摸不着头脑，还有人小声嘀咕：“那是石炭嘛？能烧着不？”

　　“我看不像。石炭一摸一手灰，这东西我看边角很是锋利，说不得还是什么宝玉……”

　　“宝玉？那岂不是很值钱？”

　　见场中众说纷纭，李复也好奇地上前查看。这种石头油亮油亮的呈半透明状，断面光滑，有贝状断口，拿在手里不太坠手，相互敲击还能发出清脆的响声，却十分易碎……

　　李复虽对矿石无甚研究，但是这玩意儿确实不像很值钱的样子，而且越看越像……大玻璃。

　　玻璃？李复突然灵光一闪。在他熟知的年代，烧造玻璃的历史悠久，但这些石块一看就是天然形成的。天然形成的黑色玻璃……莫非是黑曜石？

　　在现世，黑曜石这种东西很常见，首饰，摆件，装饰石材都能用上，所以在李复的印象中也并不值钱，只是寻常的工艺原料罢了。

　　“李公子，可是看出什么来了？”见李复久久不语，庄海凑上来问到。

　　李复将手上的石头片子又扔回了筐中，拍拍手上尘土道：“此物应该是黑曜石，不算个稀罕东西，一般可做珠串或装饰镶嵌之用。但是我也不敢十分确定，你们可以带回岸上再找其他人看看……”

　　黑曜石是什么在场众人都没听过，他们自认出身卑微，有些东西没见过实属正常。可一听李复这富贵公子也说东西不稀罕，那就指定是值不了多少钱了，一时心头都有些惆怅。

　　“我看这石头挺漂亮呐，不能不值钱吧……”有人嘟嘟囔囔似乎心有不甘。却听身旁一个帮着搬东西的小个子道：“嗨呀，我说这东西咋看着这么眼熟……”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他从腰间取下一柄匕首递给庄海仔细查看。

　　匕首仅有巴掌长短，通体乌黑，表面带着打制形成的贝类纹路，两边开刃，刀柄则用木片与兽皮固定，和大威常见的刀刃样式很不一样。就是材质，确与他们搬回的石头无异。

　　“这个是我那日从一个死了的迦林贼身上拿过来的，我就是觉着好看，没想太多。呵呵……”小个子挠挠脑袋有些赧然，就是他私藏了“战利品”，不知道头儿会不会给他两脚呐……

　　“要这么说的话，那迦林贼的箭头好像也是此物所制，王大哥臂上那支还是我拔出来的……我当时就说瞧着怎么黢黑，还以为是灼烧造成的，却不想原来是用这什么石头做的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充分说明了风来岛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黑曜石的原由，也愈发印证了此物不值钱的事实。

　　“你别说，还挺锋利，嘿嘿嘿……”庄海将匕首又递回给小个子，就这么个小玩意儿，搁在他手上，他都怕一使劲给掰断了，用着实在不如他自己的大刀趁手。

　　“行啦行啦，一堆破石头也值得你们闹这么久，都散啦，该干嘛干嘛去……”庄海开口撵人，众人唏嘘一片，立时兴奋不在，就又各自去忙手上的活计去了。

　　“所以说，你们是把对方做兵器的原材料都给一锅端了？”李复玩心骤起揶揄了庄海一句。

　　“嗐，这我哪知道啊，也不晓得是哪个贪心又没眼力界儿的，看见啥的都瞎倒腾。”庄海心直口快，完全没有要给搬石头之人挽尊的意思。

　　李复忍住心中好笑，小声问庄海：“嗯……那你们是拉了很多这石头回来？”

　　这事儿庄海不知，又看向马先生。

　　此时马先生面上五彩斑斓，刚刚庄海嘴上那个“贪心又没眼力界儿的”可不就是他黑蛟帮的大当家么……

　　马先生轻咳几声掩饰尴尬，道：“其实也没有多少，算上船上的，拢共也就二十多筐吧……”

　　二十多筐……李复无语，果然呐，贼不走空，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

　　好在石头虽有不少，但粮食银钱更多。他们不知道的是，也是他们赶巧了，此前上一批迦林人走私矿石所得之银钱还没来得及运回迦林，因而林林总总加起来之后竟有近万贯之数，已是很大的一笔财富了。

　　若按此前乌船寨与黑蛟帮说好的分账比例，徐蛟他们自也可得到三千余两，可比抢些寻常商贾百姓还要赚钱，更别提上次抢劫贡船他们损失惨重，正好可以凭借此役贴补回来，着实不亏。

　　马先生赶紧掏出账本记好，这可是要同徐蛟汇报的，说不得徐蛟一高兴，回帮中分银子的时候，还能给他多分两贯。

　　只不过……兜兜转转，马先生的目光最终又落回了那堆石头之上。他们不缺兵刃，所以当然不用像迦林人一样还要用此等石头来打造利器，可是千里迢迢搬运回来，却弃如敝履又觉得十分可惜。当真是有如鸡肋，食无二两肉，弃又浪费钱。

　　马先生双眼骨碌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李复身上：“李公子，你不是说此物可做珠串装饰么，要是你觉得这些石头有用，要不就看着给点银子，当是我们卖你了吧……”

　　哈？李复愕然，他就是来帮忙算个账，咋还算到自己头上了？

　　“李公子乃我寨中贵客，岂有帮你收拾破烂儿的道理，马先生这话未免有些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庄海爱屋及乌，见不得李复受委屈，张嘴就将马先生怼了回去。

　　李复原也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中去，可转念一想，这堆东西好歹也算赫连翀他们辛苦拉回来的，虽然不值钱，倒是也能卖，就是麻烦些，需要加工成艺术品或者首饰挂件，这对于他们这些“海盗”来说无疑又是一笔不小的额外投入还费力不讨好。

　　可若是他带回孔州，无论做些小玩意儿也好，还是给自家乌木当个赠品也罢，总归他的身份比这些个海盗干净，想要脱手也更容易些。到时候换了钱，还不是得供给赫连翀手下这群人，所以赚不赚钱的，好像还真无所谓。

　　罢了……

　　想到此处，李复拦下庄海，道：“既然你们拿着无用，我收了带回岸上也无妨。只是银钱多了我也是不肯给的，一口价，二百两，如何？”

　　啊？庄海明显对李复的决定表示惊讶，觉得他真是有钱没处花了，买那破石头干啥，回去磨刀呐？而且，凭李复和大当家的关系，他若真想要，还不就一句话的事……

　　庄海看向马先生，觉得此事皆有他所起，脸皮真是忒厚。只是碍于不能当众说破李复身份，唯有干着急。

　　而另一边马先生见李复当真应了也觉诧异，暗自琢磨这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就是好骗，要不他再想办法往上抬抬价？

　　几人各怀心思一时竟无人搭腔。

　　李复纳闷，又追问了一句：“呃……这是……嫌少？”

　　庄海眼见李复误会，立马接茬：“二百不少啦……这事我做主，就二百！”

　　马先生：“……”哪有你这大老粗这么做生意的，亏大发了！

　　李复也渐渐回过味来这买卖做得十分诡异，他和赫连翀分明就是左手捣右手的事儿，咋自己还砸进去二百两银子，简直莫名其妙……

　　唯有庄海暗自得意，庆幸清点“战利品”的工作总算做完了，而且各方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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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下李复他们的糊涂生意不提。另一边，赫连翀却是对着他们此次截到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先是那两封一看就开启过的信笺，看内容，都是虎鲨军有人写给迦林那边的。其中一封便是关于上一次双方如何交易碰头的约定，约定地点与朱家大船遇袭的地方极为相近；而另一封则是表示目前局势有变，要求即刻暂停锡铁矿石私下交易一事，待情况好转后，再行商议应对。

　　这两封信笺虽无明确署名，但都带有统一的花纹印记，看着很像迦林人惯用的图腾，应当是迦林提供给虎鲨军这边某人的信物所致。只要证实了谁有此等信物，那此信的出处便有了着落。

　　不仅如此，里面还夹杂有良州海域的舆图，和期间部分虎鲨军的巡航线路。应当是在提醒对方尽量低调行事，不要被什么不该发现的人给逮住。

　　赫连翀沉吟，看来这虎鲨军也不全是一丘之貉，估计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其中还有如此勾当。

　　至于那封藏于密盒中的信笺，则并不在赫连翀此前的所有猜测之中了。那信中署名带有迦林王室印信，应是由迦林发出，传往东境临王府。只是还未送达便被他们先行截了过来。

　　此信牵涉极广，若信中所述属实，那无疑是坐实了临王叛国谋反的企图。并且，信里还提及了一个早该在十九年前就葬身火海之人，哪怕这个人赫连翀其实并未见过，而是仅在他叔父赫连穹的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而已。

　　事关重大，此事说不得会彻底打乱他们此前计划的所有事情。赫连翀不敢耽搁，取出纸笔就要给叙州去信说明情况。如何作为，便得由他叔父赫连穹来一力定夺了。

　　注①：石炭，煤的古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