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平凡人的穿越书》非茶不饮

127、这怕不是行业年会（2）

　　众人也并未等太久，传闻中的“朱老太爷”就闪亮登场了。随侍在侧的正是先前还在与李复交谈的朱玉。

　　所有人都起身见礼，朱老太爷笑意盈盈地扫过众人，只在看到李复时细微地抬了下眼皮。

　　“哈哈哈哈……好好好……大家不要客气，都坐都坐……”朱老太爷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倒是与李复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李复原本以为能被称“老太爷”之人那必定是个耄耋老人模样，可今日一见，老人虽是上了年纪，但估摸也就六十多岁，精神矍铄，气质斐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皱纹也淡然舒展得很，而并非上位者的刻薄寡恩。

　　李复暗骂自己脑筋不转弯儿，明明知晓朱老太爷该是朱睿的父亲，朱睿不过也就三十来岁，那朱老太爷又能真的老到哪儿去。

　　众人落座。各人身前的矮几上早已摆好了佳肴美酒。

　　朱老太爷难得不是个走“形式主义”之人，李复本已做好了被“领导训话”的准备，可朱老太爷也不过就是同诸位问候一声“适逢佳日，吉祥如意”之后便宣布开席，其他并未多说什么。倒是有几位看着就处世老道者，端杯到朱老太爷跟前叙了会儿话。朱老太爷并未让朱玉挡酒，而是都一一饮了，惹得众人直夸老爷子酒量更胜从前。

　　李复倒不急着与人周旋，有事吃饱喝足再说。今日天气微凉，他便率先给自己添了一碗鲜鱼靓汤捧在手里小口嘬着，顿时全身就暖意上涌。又夹一筷子鸡片入口，油嫩油嫩的，有滋有味。

　　“李小友，第一次参与咱们的会中宴饮可莫要拘束才是……”

　　李复吃得专心，还真没反应过来这声“李小友”是在叫自己。吕永朝他递了个颜色，李复才猛然开窍，抬眸去看，才知上首的朱老太爷在同他打招呼。于是忙又端起身前的酒杯，隔空朝对方敬了敬。

　　“不拘束不拘束……我便在此祝老太爷来年康平喜乐，万事皆宜……”说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老夫我便呈小友吉言了……”朱老太爷举杯同饮，面上尽是温和笑意。

　　其实朱老太爷此举李复是有些许诧异的，二人此前从未谋面，对方却识得自己，显然是有人同他说过，而且态度还如此随和……嗯……是朱玉吗？若是朱睿，估计说不出两句夸他的好话。

　　同朱老太爷敬了酒，李复便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回了吃饭上。今日不是他的主场，他也非要在此时显山露水。

　　可奈何他们乌珍奇园今年在孔州的风头出得挺多，朱老太爷那声“李小友”就跟点醒了众人现场还有李复这么号人物似的，当即就有不少人来同李复敬酒。尤其一些来自东境其他州府之人，从前只听闻了乌木响亮的名声，今日得见老板真身，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年少之人，不由跟瞧见了什么稀罕似的就凑了上来。

　　李复心中叫苦不迭，这些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他又不好不接，结果就是不消片刻就喝得他满脸绯红。他都不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打算将他灌醉后好哄骗他多出银子了……

　　好在赵宽和吕永二人瞧出李复酒力不佳，于是挺身而出给他解围，不然宴席还未散，李复就得先喝趴下。

　　李复第一次打心里感谢窦吉年给他支了这么两个“帮手”，否则……呵呵……

　　整个宴饮的氛围其实还是挺好的。这些人不管私底下或是生意场上如何勾心斗角，钻营奔竞，但起码此时此刻大家明面上还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酒至正酣，便有侍者鱼贯而入，往朱老太爷的下首处搁置了一个镂花矮几，后又在其上放了一个方形木箱，只于顶部开个小口，李复一看就很有投票箱的意味。

　　接着，又有两人抬上一扇绣面屏风，摆在木箱之前，正好挡住众人视线。

　　在座众人皆是见怪不怪，待有仆从为宾客们送上笔墨小笺，便纷纷提笔勾画起来。

　　“这……”酒劲让李复的反应要比平时慢上一拍，好在他并未喝醉，旁人同他说话他还是分辨得清的。

　　“那是咱们金银会的惠捐箱，李兄只需把金额和腰牌标号写到小笺之上，然后投入箱中即可，过两日自会有专人上门提钱。至于数额多少……李兄随意便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呵呵呵呵呵……”吕永凑到李复身旁小声道。

　　李复颔首心中却不由冷笑，随意随意，若真能随意，他现在又岂会坐在这里，还美其名曰“惠捐”，这一切不过是他迫于理性与现实的妥协罢了。

　　而且说是无人知晓数额，可背后不还得有人统计记录么？这种大家心照不宣的“伪秘密”更让李复觉得这群人矫饰得可怕。

　　不过他自己捐多捐少却也无所谓大家事后知不知晓，反正都会成为这些人暗地的谈资，他何不充耳不闻从心而动呢？

　　李复陈一口气。他自认这快半年来自己赚得也不算少了，除去几笔大单的尾款还没到手以外，实际到账销售额有一万六千两之多，还向官府缴纳了各项税款一千余两。至于一些乱七八糟的收费名目确实规避了不少，大抵也有同这孔州各世家“交好”与金银会的缘故。

　　所以今日惠捐，李复便秉承着“花钱消灾”的原则，打算折中捐个保守金额，反正面子上能敷衍得过去就行。毕竟他那小门小院儿的还有一帮子员工要养活，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他不省着点可怎么行。

　　何况，窦吉年虽给他提过“会费一年一交”，但他对此却持保留态度，若这金银会打着其他名目想多收银子，一年给他整个三五次，那他还不得倾家荡产呐……

　　于是，他略一思索，大笔一挥，在小笺上写了个“八百两银”。

　　可他到底还是有些好奇这金银会中之人究竟会缴多少作为“会费”，四下望去，众人搁笔之后皆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仿佛全场众人只有李复把钱当钱似的。

　　呵呵……李复自嘲一乐，终归是他流于世俗了……

　　“李兄可是好奇我等惠捐数额？”估计是李复初来乍到的新奇神色过于明显，亦或许是吕永此前得了窦吉年点拨，接了要拉李复入局的任务，准备给李复“打个样”，不管哪样，他对李复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坦诚”。

　　所以吕永话音刚落便掀起自己已叠好的小笺一角，极快地在李复眼光落处闪了一下。

　　八千！

　　李复心内狂抖，好家伙，这轻飘飘一张纸就是自己十倍之数，他那乌珍奇园开业到现在所得也不过万两有余，这人一出手就是八千，到底是财大气粗，令人佩服！

　　而且令李复咋舌的还不仅于此。

　　李复偷摸地在心中算一笔账，就按现在到会的人数，估摸着能有七八十人，其中有近一半乃是同自己一样佩戴的木质腰牌，另有三分之一佩戴的是铜腰牌，还有十来人则和赵宽、吕永一般为银腰牌，而含朱老太爷在内，还有五人配金腰牌……

　　若再以自己和吕永惠捐的数额作为参考……他自认八百两说不得已是全场最低，而金腰牌者恐只会比吕永更高……那估算下来，今日惠捐总额恐怕就能突破二十万之数！

　　如此大的一笔巨款……李复差点没吓自己个人仰马翻……他欲盖弥彰地揉了下眉心，旁人只作他喝多了头痛，却不知他藏在袖子后面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临王的敛财手法当真了得，金银会果然堪比金山银库！

　　想想自己和自家师父为着帮叙州创收之事绞尽脑汁，却不及这金银会一场盛宴，李复心内五味杂陈，却说不好其间是荒唐多一点还是“羡慕嫉妒”多一点。

　　待各人小笺写好，便又依次上前绕到屏风之后将小笺投入箱中，李复也跟着做了。

　　之后木箱开口在众目睽睽下被贴上封条，和屏风一起撤了下去。一切流程按部就班，十分有序。李复舒一口气，想来宴饮也该接近尾声了罢？

　　果然众人又寒暄一阵后，朱老太爷起身对众人拱手行礼道：“年底事忙，老夫就不留诸位了，今日宴饮便到此作罢，大家还请自便……”宾客们心领神会，纷纷回礼道一声“来年再续”……

　　李复随赵宽、吕永混在人群之中移步朝外走，却被身后的朱老太爷唤住：“李小友，还请留步陪老夫说说话可好？”朱老太爷弯起眉眼看他，笑意中倒是坦然得很，未见半点倨傲与逼迫。

　　李复心中虽是疑惑朱老太爷为何叫住自己，但他老人家几乎算是这东境商贾之首了，和他叙会儿话也未尝不可。此前了解多靠传言，他本人李复自还是想结识一番的。况且，对于朱睿搞出来的金楠雅阁，李复也想探探朱老太爷是个什么态度……

　　李复与赵宽和吕永二人先行作别，随后才跟朱老太爷移步去了山庄内会客的小厅。同行的，还有一直陪侍在朱老太爷身旁的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