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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席间遇“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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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吉年并未对李复的不请自来表示不愉,反倒很是热情地与李复见礼:“哎呀,李兄!你可真是贵人事忙,却不想咱们竟在这里遇见了,果真有缘!”
呵呵呵呵……李复赔着笑脸,心中暗想,还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们连客套话都说得差不多,刚刚王谦也说我与他有缘来着……
窦吉年拉着李复同一旁几个生面孔道:“诸位大人可赶巧了,这位现下可是咱孔州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李复,李兄。他手中的乌珍奇园卖得可都是上等物件儿,诸位若是有意,改日咱们可去园中一观,挑上两件喜欢的……哈哈哈哈……”说罢,还朝李复使了个眼色。
李复心领神会,接话道:“承蒙窦兄高赞,我倒有些受宠若惊了。诸位大人见多识广,我虽不敢自称巧夺天工独一无二,但这乌木手艺乃是在下家族传承,也算延续了百年,若能得大人们几分欣赏,倒也不坠这珍品之名了。”
李复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谦虚。反正自家东西连赫连大人都说好,那就不可能是不好的。
坐于窦吉年左手边的王大人道:“我等初至孔州时便听说这乌珍奇园的美名了,只是身负要职不敢耽搁,所以一直未能前去一睹为快。”
王大人晃了下脑袋,继续道:“况且……这贡品船队不日将到孔州,我等分身乏术,恐怕此次是无缘得见咯……”语毕,还面露遗憾地给了李复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复砸吧了下嘴,胸中了然,这意思就是要他趁着他们还没启程,主动送上厚礼呗?
“诶,诸位大人日无暇晷,当然是以正事为要,在下又怎好贸然相邀。如何都该是我前去郑重拜访才对……”
见李复如此上道,几人皆是笑眯了眼睛。纷纷举杯,还直夸李复真乃青年才俊。李复被迫跟着几杯黄汤下肚,脸都要赔笑得僵掉。
就在李复应付这帮吸血妖魔的时候,仅一墙之隔的厢房内正有人耳贴墙壁,极力地想听清楚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怎么样?”徐蛟问麻子。
“嗯……这楼下太吵了,听不清……”麻子整个人贴在墙上恨不能穿墙而过似的,奈何除了蹭得满脸白灰,根本没听到丁点儿有用信息。
今天徐蛟他们混进玉月楼的一共四人,除了麻子和马先生外,还有个姓钱的堂主,这次出动的二百人马就是由他带领的。
他们早就探听好了此次采办官吏们宴饮的厢房是哪一间,然后直接要了隔壁一间。除了点了满桌的酒菜,既没有挑姑娘相陪,又没有参与撷芳宴的热闹,甚至于连厢房的幔帐都没有掀开。
虽然他们这样不叫姑娘不掀幔帐的做法属实有些诡异,但玉月楼中的侍从皆是见多识广,什么古怪的客人没见过,只要银钱给够,他们就甘当瞎子哑巴。
“好!”楼下响起一阵哄笑喧闹之声,想来又不知是哪位宾客得了三花娘子的青眼成功夺魁,惹得堂中众人笑闹不止。
“呀嘛呸的!”徐蛟深觉恼火便啐了一口,就这情形,他们要能听清楚隔壁在说啥就怪了!
“大当家的,要不我翻上屋顶去试试吧?”麻子紧了紧裤腿与袖口的绑带,他没当海盗前,这梁上君子的活儿也没少干。要说他能混到徐蛟跟前的位置,那自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为当家的排忧解难才做到的。
屋中众人不置可否。
他们屋外廊上便有一扇小窗,麻子“嗖”一下就窜了出去,再扣住屋檐一翻,片刻就到屋顶。
此时赫连翀正伏在屋顶听着下面的动静,见有人上来,闪身便隐到了屋脊处,整个人悬于檐外,只留了四根手指挂在上面。
麻子自是没发现这屋顶上还有一人。他蹑手蹑脚地摸到李复他们厢房上方,将身子贴到了瓦片上,再轻轻地揭开一片瓦把耳朵凑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屋中传来一片欢愉之声。
白无虞此时正立于李复身后,他耳朵动了动,不由将手扶到了后腰双剑的剑柄上。
李复侧目,小声问到:“怎么了?”
白无虞目光微闪了一下:“没什么……”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只听窦吉年道:“今年东境鱼鲜海错丰产,想来此次朝贡定能让陛下满意。”
几名官员纷纷颔首。此次东境之行任务顺利,虽此前传来消息,说船队起航时偶遇了小股海盗势力抢劫,但他们带来的守卫与虎鲨军配合得当,将盗匪全歼不说,还收缴了几艘战船。可谓威慑之力大显,想来此后航程也将安平顺遂。
“不过这东境海盗确实猖獗,此行回京,我等也必向陛下进言予以整治。”说话的还是那位王大人,李复估摸着他应是几人中官职最高的。
“呵呵,有劳王大人。对了,不知此次孔州这边贡品将从何处登船?世子殿下曾有吩咐,诸位大人如需人手,我等必竭力相帮……”窦吉年一边为王大人斟酒,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他这一嘴,引得伏于屋顶的麻子更是竖起了耳朵……
“诶,窦公子客气了,这州府调往裕丰村的劳役已是足够,就不劳窦公子忧心了。”王大人与窦吉年碰了下杯,二人一同饮尽。
裕丰村?那贡船要停泊的渡口就是郊外的临风渡口咯?麻子心内一喜,这一遭可算没白来。要说大当家跟前最得用的,还得是自己!
既然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麻子就也不愿继续在屋顶上吹凉风。
他打算原路返回,却不想脚下刚一动作,瓦片就“哗啦”一声滑动了一下。麻子一惊,还不待他做出反应,屋内的白无虞已经抽剑跃起。
“有刺客!”话声未落,人已不见。屋内众人皆是一惊,便听头上传来一阵瓦片碎裂的响声。
白无虞飞身到了屋顶,看到的场面便是一人没头苍蝇般手忙脚乱地快步逃窜,也顾不上脚底踩碎石瓦无数,甚至仓皇间差点没从屋顶滚落下去。
白无虞不由暗忖,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毛贼跑到这里来充当刺客……
待在李复他们隔壁的徐蛟等人此时亦是受惊不小,钱堂主更是“蹭”地一下就从凳子上窜了起来。几人听着屋顶的逃窜之声知晓麻子已经暴露。徐蛟心急气躁想出手相助,却被马先生一把按住了:“大当家不可!”
眼下隔壁估计正乱着,他们此时出手便是等于不打自招。
“唉!”徐蛟沉声一跺脚,只盼麻子千万别被对方捉住。
麻子那点儿身手又岂能入得了白无虞的眼,他收了出鞘的短剑,想着可以抓个活口回去盘问盘问。却不想他才一腾身准备将麻子捕于当场的时候,“簌簌”几记“暗器”飞来,白无虞身形一顿,这是暗处还有帮手?
可他一点也不慌,逮一个是逮,逮两个正好凑一双。眼看麻子顺着墙沿逃到地面,白无虞再不耽搁。当即运起轻功就追了上去。
赫连翀操起碎瓦片对着白无虞就是一通招呼,却未奈何白无虞分毫。赫连翀轻啧一声,白无虞的轻功当真是数一数二,这下纵使他不想亲身去拦恐怕都不行了……
眼看白无虞就要追上麻子,赫连翀欺身一爪按在白无虞肩头,白无虞心内一惊,这暗处之人的身手比那毛贼不要好上太多。他脚下微顿,扭身朝着赫连翀面门就是一掌。
这人……他刚才见过!分明就是先前在玉月楼与李复擦肩相撞的黑脸汉子!好呀,大胆贼子竟敢堂而皇之地在你白小爷面前反复出现,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白无虞意气上涌,下手也越发狠厉。赫连翀无奈,可也不欲惯着他,回身就是两记飞腿侧踢,逼得白无虞不得不举臂格挡。
“你……”白无虞大吃一惊,这身形和招式……他立时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儿?”
赫连翀回身用眼神示意他小点儿声,刚才两人你追我赶的,竟已至北市街上,人来人往,未免有些引人注目。白无虞立马闭嘴,顺势也收了手上的功夫。
“走……咱们换个地方说……”赫连翀悄声对白无虞道。
而刚刚还被白无虞穷追不舍的麻子,此时早已麻溜地跑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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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玉月楼中,因为白无虞的那句“有刺客”,众人立时就紧张了起来。各家公子带来的侍卫更是抽出佩刀严阵以待。
可稍待片刻,除了屋顶传来了些许脚步凌乱之声,其他动静皆无。一时楼下的喧嚣反倒衬得厢房内安静的气氛甚是诡异。
李复尴尬地挠挠脸,他也不知道眼下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自己该是置身事外?可好像造成如此局面的又是自家侍卫……呵呵呵呵……
“李兄的侍卫倒是个顶个的身手敏捷……”窦吉年一语打破僵局。
李复分辨不出他这话是真心夸奖还是揶揄,唯有笑道:“窦兄谬赞了。阿鱼耳力非常,在座皆是身份贵重之人,小心一点是应该的,呵呵呵呵……”夸不夸的,李复都当是夸,丝毫不谦虚地照单全收。
“其实我倒觉得那说不定就是个无钱采花的小贼来凑个热闹罢了。”王谦此话明显是想大事化小,有刺客和遇小偷,那是有本质区别的,可不能让客人觉得他们招待不周。
可到底是出了变故,几位大人也无心再聚,正巧楼下的撷芳宴也似近了尾声,于是王大人道:“窦公子,不若我等今日就先聚到这里。来日方长,总还是有再叙的机会不是?”
窦吉年就坡下驴:“王大人所言甚是。那咱们此宴便散了吧,我着人送诸位大人回驿馆罢。”
语毕,众人纷纷起身见礼,李复从善如流,与几人寒暄几句,便又各自去了。
李复原本还打算要不就在楼中找个地方坐等白无虞回来,可将将坐下不足盏茶的工夫,就被满堂逢迎的姑娘们如狼似虎的目光左右横扫,他立马就觉得此实乃是个是非之地,还是早走为妙。
只是他身上无大钱,雇车肯定是不行了。不过托他那十两花茶银子的福,又见他与窦吉年等人有故,玉月楼的人对他那是相当客气,管事娘子,就是此前来招呼他的丰韵女子更是表示可以赊他一匹良驹,只需第二日将马送回并附上车马银子即可。
如此,李复也就不推辞了,给人留言让知会一声可能回来寻他的白无虞之后便翻身上马,一人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玉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