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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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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自难民劫车摔下车架后被韩榕救下,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紧绷而恐惧的状态,韩榕带她从人群中逃出来时她披着韩榕的外衣,双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一点不敢松开,韩榕没办法,只能陪她一起等到官兵疏散了难民,又陪着一起坐上了佟府的马车,一路护送到佟佳的绣楼外。
佟员外听闻马车被劫急得团团转,看到女儿被安然无恙地送回来才勉强算是松了一口气,佟佳看到父亲时心理防线骤然崩塌,哭得像个孩子,佟员外一直待到女儿情绪稳定,又看着喝了安神药睡下才出来。
“今日韩公子救佳佳一命,无以为报,日后韩公子有何需要佟某之处,定当义不容辞。”佟员外说着就要给他行礼,韩榕赶紧扶住
“佟员外严重了,若非员外乐善好施,在下连来这里参加科考的机会都没有,在下才是应该感激涕零的那一个。”
佟员外相当满意这个准女婿,拍拍他的肩膀“今日你也受惊了吧?就在此处歇下,我叫人给你送些安神药,你喝了好好休息。”说罢也不给他推辞的机会,直接挥手让人把他带到客房去。
佟佳睡到半夜惊醒被噩梦,出了一身冷汗,手臂处有些擦伤此刻正火辣辣的疼,反正是睡不着,她干脆披着衣服起来,自己一个人到院子里去走走。
夜里很安静,佟佳靠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下吹风,想起今天把自己救出来的韩榕,自己都还没来的及说一声谢谢。正想着,院门口突然传出一阵突兀的呜呜声,听着像是佟员外养的小狗。
佟佳紧了紧身上的披着的外衣,把回廊里的一盏灯笼提在手上,小心翼翼的向门口走去,同时轻轻的叫了一声“元宵”。
小狗叫了两声。
佟佳赶紧走出去,只见水缸旁边还有一个人影。
“佟小姐?”那人看到提着灯笼的佟佳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佟佳走到他身边把灯笼放在地上,把手伸向挤在水缸和墙壁之间的小狗
“元宵,出来。”
一直缩在角落不敢动的小狗慢慢走了出来,左前腿吊在胸口,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叫了两声。
佟佳把它抱起来,韩榕握着它的爪子看了看,说道“腿伤着了。”
佟佳摸摸小狗的头“不怕啊,姐姐这就给你上药。”
韩榕说道“既然佟小姐来了,那我就先回房了。”
佟佳点点头,在他转身时突然叫住他
“多谢韩公子今日救我,公子可有受伤?”
韩榕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佟小姐受了不小的惊吓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佟佳想起自己胳膊上尚且有些许擦伤,他一路护送自己出来怎么可能一点没伤着,斟酌片刻后说道
“若是韩公子不介意,不妨去我的院子里,我给你看看吧?若是带伤不也影响你温书?”
韩榕看着她,月光下少女没有平日华贵艳丽的装束,一身素色的衣裙,三千青丝尽数披在身后,有一种别样的美。
他赶紧收回视线,抿着唇没有说话。
佟佳知道他最重礼数,大晚上的带他回自己的院子也确实不太合适,思索片刻后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现在太晚了,不好把大家都叫起来,你就呆在这儿不要动,我去把药拿出来。”怕他拒绝又补充道”若是韩公子为我负伤,我也会深感愧疚。“
韩榕点了点头“如此就有劳佟小姐了。”
佟佳把怀里的小狗递给他“帮我抱一会儿。”说完就提起裙角小跑回房,避开守夜的婢女把桌下的药箱抱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小狗乖乖窝在韩榕的怀里,一人一狗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她,恍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佟佳走上前去把药箱放在地上,低声笑道“你们谁先来?”
元宵呜呜地叫了两声,韩榕帮它托着受伤的前爪,看向佟佳“佟小姐会上药吗?”
佟佳看着一大堆药瓶犹豫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想起来,我大概是不会的。”
韩榕轻笑了一声,他其实并不常笑,佟佳这算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一时间有点走神,心想他声音还挺好听。
韩榕在药箱里看了看,拿出一个白瓷小瓶,把元宵交给佟佳“你抱着,我来。”
元宵很乖巧,也不怎么挣扎,很快就上好了药用纱布裹包裹包就能下地了。佟佳把它放下,小元宵就一瘸一拐的自己认路回窝睡觉去了。
佟佳从药箱里取出自己用过的药膏,冲韩榕笑了笑“韩公子,请吧。”
韩榕本想说我自己来,但看到少女认真到几近执拗的眼神,莫名其妙地愣了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佟佳有点困了,见他发呆干脆直接把药膏塞进他手里“那韩公子自己上完药就早点休息吧。”
韩榕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佟小姐也早些歇着。”
佟佳抱着药箱回房了,韩榕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回到厢房,油灯未灭,他坐在桌前,看着桌上刚绘好的一幅寒兰,又看了看手边的药膏,神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晦暗不明。
林望舒虽然伤了腿,但在床上躺了两天之后在某天早晨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非要去探望自己共患难的好姐妹。
元舒头疼的看着闹腾的女儿,丈夫儿子和准女婿都在忙着查案,这下彻底没人能管着这个混世魔王了。
混世魔王林望舒腿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拄着拐杖,站在院中兴冲冲地吩咐下人套车去佟府,家丁突然来报孙夫人来探望。
林望舒正犹豫着要不要躺回床上,孙夫人已经从门外进来了。见她拄着拐,上来就扶住了她的胳膊,嗔怪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不好好在床上休养。”
“多谢夫人提醒,但其实我没事了。”林望舒看了看她身后的一众婢女,捧着各色各样的珍贵补品,笑容都要僵了
“夫人来就来,还带着药材来……真是客气啊。”
“无妨。”孙夫人搭着她的手,笑容和蔼“我那院里最不缺的就是药材了,子殷忙着,没空陪你,我便替他多多来探望。”
“多谢夫人了……”林望舒欲哭无泪。
傅夫人带到中午就走了,临走前再三叮嘱她好好养病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要担心,林望舒敷衍的应着,孙夫人的马车刚走,门外就跑过来一个小宦官,通报太子殿下的车架马上就要到了。
林望舒一脸生无可恋,和元舒夫人带了几个家丁小厮站在门口接人。
萧闻景又是带了一大车的药材来,看的林望舒嘴里都开始发苦,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躬身说了一声“多谢殿下挂心。”
萧闻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林小姐看起来挺有精神,孤就放心了。”动作亲昵丝毫不避嫌。
林望舒腿脚不方便没能躲过去,只能偏了偏脑袋,尴尬地说“殿下应该还有事情吧?”
萧闻景挑了挑眉“林小姐这是赶孤走?”
林望舒哭丧着脸说“岂敢岂敢”
萧闻景笑了“孤今日是特意来探望林小姐的,咱们还是进去坐吧。”
林望舒在心里骂他不要脸,慢吞吞地往里挪动,元舒夫人从刚才开始就是满脸讶异,靠近女儿后轻声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林望舒扁了扁嘴“我怎么知道,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萧闻景转身似乎要来扶她,林望舒赶紧避开他的手,拄着拐杖走到他旁边,一幅若非腿上有伤下一秒就能跑起来的样子。
萧闻景看着女孩儿努力走快一点的样子哑然失笑,刻意放慢了脚步,元舒夫人在右侧方偏前一点的位置引路,回头看到那个生来就尊贵的太子殿下正眉目含笑的看着自家闺女,心头咯噔一下,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到了大厅,萧闻景坚持把主位让给元舒夫人,自己和林望舒坐在下端,林望舒受不了他的注视,主动站起来说道
“殿下,臣女腿伤未愈,身体不适,还是回去躺着吧,殿下请自便。”
萧闻景点了点头“林小姐注意身体。”
林望舒出了大厅就飞也似的回了月朗院,喘着气坐在藤椅上,腿开始有些疼痛。她不敢再折腾了,让纤云帮忙把腿架起来,把话本摊开盖在脸上躺着晒太阳。
有人在一边的桌案后坐下了,林望舒以为是侍女,伸手过去让她给自己拿一块桂花糕。
那人把糕点放在她手上,林望舒掀开脸上的书就这么躺着吃了起来,余光瞥到一片金色的衣角,嘴里的糕点瞬间就不香了。
她放下糕点坐直身体,表情已经有些烦躁“殿下,你到底想干嘛?”
萧闻景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的。”
林望舒叹口气“殿下,我以为我们应该还没熟到可以让你到我的院子里来。”
萧闻景没有说话
“殿下,我们可以做朋友的,原来在秋狩大典的时候我们像朋友一样说笑不是挺好的吗?”
“可孤不想只和你做朋友。”萧闻景想握她的手,被林望舒躲开了。
“殿下。”林望舒加重了语气“我,已经和傅殷订婚了,我喜欢他,你听得懂吗?你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我以后再见到你一定得避着你走了。”
萧闻景顿了顿,林望舒直接从藤椅上站起来拄着拐杖回房,萧闻景下意识想扶她,林望舒冷着脸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动作径直回到了房间。
萧闻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袖子下的手指一点点收紧,神色越来越冷,他深深看了一眼女孩紧闭的房门,而后挥袖离开。
林望舒最后因为腿伤没能如愿出府,佟佳和蒋瑜分别带了一些清淡的小食来看她。
意料之外的还有一个人,林望舒看向房间里唯一的男性,尴尬的想缩回被子里去,暗暗拉了一下蒋瑜的手指,用眼神质问道
“你来就算了,把你二哥带上算怎么回事?!”
蒋瑜耸耸肩,表示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佟佳则全程吃瓜脸。
林望舒扯出一个笑“蒋二哥好。”
蒋琛点点头,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阿幼,你不记得我了?”
林望舒被他吓得差点咬到舌头,盯着那张可以算是陌生的脸好半天,最后摇了摇头“不记得。”
“我小时候我爹想把我培养成一个读书的料,就把我塞到了江南的姑姑家让我念书,我们那个时候就认识啦。”蒋琛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你长高不少。”
林望舒无奈扶额“蒋二哥,你看你要不然先回去?我们这……你待着不太合适吧。”
蒋琛后知后觉,脸上泛起些薄红,连忙退了出去,蒋瑜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我觉得我哥好像一个二傻子,哈哈哈哈……”
佟佳继续保持吃瓜的姿势“咱们傅小侯爷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可别”林望舒赶紧打断“我和蒋姐姐什么关系,蒋姐姐的亲哥那就是我亲哥!”
蒋瑜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不介意阿幼做我二嫂。”
门口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蒋小姐撬墙角倒是十分娴熟啊。”
林望舒眼前一亮“傅殷!你终于来看我啦?”
傅殷毫不避讳地走进来,阴鸷的目光在蒋瑜和佟佳两人脸上扫了一圈,二人立刻麻利的收拾东西走人,蒋瑜临走前小小声地辩解了一句“我开玩笑的哈……”对上傅殷能吃人的眼神又如善从流的闭了嘴。
林望舒坐在床上朝他伸出手“傅殷,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睡觉啊?眼睛都红了。”
傅殷牵住她的手在床边坐下,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温柔地用指腹蹭了蹭小姑娘的脸颊“腿还疼吗?”
“有点”林望舒握住他的手腕“查出来什么了吗?要是实在难办就暂时放着吧,别再熬夜了。”
傅殷微微一笑“放心吧。”
林望舒看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有点心疼,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角“辛苦你了。”
傅殷把她微凉的手圈在掌心,眼中满是不自知的柔情“我没觉得辛苦。”
“对了”林望舒坐直身体,认真道“刚刚的人是蒋姐姐的二哥,我和他不熟的。”
傅殷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蒋二哥和你提起过我?”
“蒋二这人最藏不住话,他早就告诉过我他有个特别好看的小妹妹,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阿定的妹妹,就为了这个两人打了一晚上。”傅殷弯了弯唇角“要不是我早就知道他对你没别的意思……”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林望舒直觉不是什么小孩子能听下去的,忍不住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还是你行。”
就是这样一个在外人面前又冷又阴沉的人,对她却有无穷无尽的温柔和耐心,就好像他把这辈子的温情都留给了她以及和她有关的事情。
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在这边的父母亲人,他的朋友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被她哥哥拽过来的齐和,他似乎从没想过要去主动交什么朋友,生活的圈子小的可怜,看起来有不少人,实则真正来说到最后只有她一个。
偏执又温柔。
从理智上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大好的,可从私心上来说,林望舒又为他的专一和深情疯狂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