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气走西流川（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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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识璋去找程总，要这部戏就按照原来的计划拍。”赵明期看着并不怎么愤怒，这大概是他少有的和陆识璋站在同一战线的情况。
“陆识璋！”西流川痛恨地一脚踢翻了他最近的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的剧本杯子纸牌全掉在地上，碎的碎，洒的洒，湿的湿，“这又不是他的戏！他的手凭什么伸得那么长！”
“陆识璋他和制片走得很近，有他在票房就高得离谱，让他们赚得钱包都裹不住了，陆识璋提的要求少，这难得提一次，制片想都不想就全力满足。”赵明期说话的口气带着酸气，看来制片们对他的要求远不如对陆识璋的重视。
西流川气得原地走动，看见什么踢什么，看见什么砸什么：“陆识璋！陆识璋！王八蛋！这个狗日的！”
“西流川你才是王八蛋，别骂陆爷。”云周坚决站在陆识璋那边悍卫他的尊严。
西流川瞪着云周差点又要冲上来动手，可被他的三四个助理里三层外三层地抱住，也只能原地干跳脚。
“陆爷可比你强多了，你费了好大的劲做成的事，陆爷轻而易举就能推翻，你也就只能在我们面前干过过嘴瘾而已，”云周抱着胳膊，笑嘻嘻地看着西流川，“就像陆爷说的，你就只能像个野猴子一样鬼吼鬼叫。”
西流川被云周气得简直要翻白眼。
赵明期在一旁憋笑憋得简直要出内伤了，好一会儿他才整理好表情对云周和声说：“云周你还是别气他了，你要是把他气死了，我这电影的男主角又该发愁了。”
“好吧，赵导，那我这可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啊。”云周开玩笑似的冲赵明期眨了眨眼睛。
“好了好了，大家休整一下，过会儿重新开拍。”赵明期说着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别围着，先散了。
云周走到他常坐的座位前，看见邢宇正坐在上面睡觉呢，而高程夕在一旁坐着给邢宇调整暖风扇的角度。
“让开，这是我的位置。”云周站在邢宇和高程夕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说。
刚才他们争执的声音虽然大，可离这里远，而赵明期又忙着去联系尹书亭调换剧本，还没来得及通知这俩还在做美梦的倒霉蛋。
高程夕坐得直直的，骄傲地说：“这不是你的位置，是男主角的位置。”
“我就是男主角。”云周想象着高程夕和邢宇知道这个好不容易挖来的男主角就那么跑了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发笑。
“你曾是男主角。”高程夕的声音尖尖细细，简直就像清宫戏的小宫女一样，“你走了以后，我表哥就成了男主角，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我现在还是男主角，你和你表哥，也就趁我睡觉的时候做了那么一小段时间的美梦而已，”云周说，“现在我回来了，你们拍的那些以你表哥为主角的镜头全部要删掉。”
高程夕估计是被云周认真的样子给吓到了，已经有些信了云周说的这个坏消息，可还是嘴硬：“你胡说……”
云周冲高程夕指了指还在发狂生气的西流川：“你看你们的国民校草，你说，如果我真的已经被踢出去了的话，还有什么能让他像个野猴子一样鬼吼鬼叫呢？”
高程夕呆呆地看着还在疯狂打砸的西流川，和拼命阻拦他的助理们，机械地咽了口唾沫，轻轻地推了推他旁边正在熟睡的邢宇：“表哥，表哥……”
邢宇睡得正沉，一动不动。
高程夕凑到邢宇耳边，尖声大叫：“表哥！”
邢宇猛得一抖惊醒过来，揉着耳朵：“你叫什么啊？这是你对大电影男主角该有的态度吗？”
“表哥，”高程夕难过地看着邢宇，“云周回来了，你不是男主角了。”
邢宇惊愕之下正要发表一系列怀疑之词，高程夕抢先指了指西流川那边，而后递给邢宇一个“你应该能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眼神。
邢宇看了西流川一会儿，再看向云周时的眼神就非常悲愤：“云周……”
“我在。”云周笑嘻嘻地说。
“你……”邢宇难受地捂着他的胸口。
“我一直是这样，没有变可怎么办？高中时只要有我在，那些女生就从来不会看你一眼，现在我们都这个年纪了，你想站在高处看我这个落魄校草的笑话，可你还是不如我。”云周说的话落在邢宇的心里字字见血。
云周并没有那么爱向别人炫耀，可就在不久前邢宇还用云周高中时受过的那些苦难攻击他，害他想起以前，心理防线崩溃，现在就轮到云周来让邢宇不好受了。
“你……你别得意……”邢宇被云周气得说话都结巴了。
“我就得意，你能奈我何啊？”云周懒洋洋地笑着说，“还不快把我的位置让开？难道要让我扯着你把你拉出去吗？”
邢宇和高程夕对视一眼，只能万般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云周大喇喇地坐下去，翘起二郎腿，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还是男主角的座位舒服啊。”
邢宇正哀哀切切地走着，听见云周这一声感叹顿了顿，回头万分留恋又难过地看着那个不久前还属于他的位置。
“看什么看啊？还是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云周在邢宇的伤口上狂撒盐，“快走快走，别站在我面前碍眼，我还要通过这极好的视野看国民校草发疯呢。”
邢宇腿软一样晃了一下，难受得要翻白眼了，旁边的高程夕赶紧尽职尽责地扶着他。
云周看着他们那架势，不禁笑得更开怀，觉得今天的天儿都更湛蓝更漂亮了。
连拍了好几天戏，赵明期给大家放假，放大家可以各自回家休养个两天。
云周出片场时碰上了林馨抱着一摞书在校园里走，云周走过去跟林馨打了个招乎。
简单的寒暄过后林馨问起了云明：“好最近还好吗？”
“还好，漫画的读者越来越多了，天天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云周想到云明的进步，跟着为她感到开心，“我生病她想到医院照顾我，我怕她累着，腿更难受，就坚决没让她去。”
“那就好。”听到云明状态好，林馨很难得地微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接着她带着忧虑问，“她的腿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
“这……唉……”云周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觉得那些往事没什么可遮掩的，一是他拍过这部电影后知名度上升，这些事肯定很快就被人挖出来，二是他看出林馨的为人，询问这事并没有恶意，“债主找上家门，云明奔逃的过程中不小心从楼上滚下去，摔得双腿骨折，在她复原的过程中听闻我父母双双自杀的噩耗，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啊……摔一下竟然就……”林馨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惋惜和悲痛，“云明年纪还那么小，以后的时光还很长，竟然要在轮椅上耗费掉那么多大好的时光。”
云周想到也是心头一暗，但他遇事总爱往好处想，于是打起精神说：“其实也没什么，她失去一些东西就会得到一些，她没法经常出来玩，才让她有充足的时间练习画画，现在她在她最擅长的领域发展得很不错。”
“嗯，这倒是……”林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说，“我认识许多非常知名的医生，不如果我带着云明一起去看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复原的机会。”
云周很意外，他没想到林馨竟然要主动帮助云明解决这么大一个问题，明明两个人见过的次数并不多，她们的工作和生活也没有多少交集。
或许是看出了云周的不解，林馨主动解释说：“我想帮助云明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很少，所以对每一个朋友都会很珍惜。”
云周一直都可怜云明大部分的时间都像没有盛开就枯萎的花一样孤独无趣，现在听说林馨说她是云明的朋友，感觉很欣慰，笑着说：“那真的是太好了，云明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只是……云明她的腿以前治过很长时间，怎么治都没有用，希望和失望交替出现还会加重她的抑郁症……我担心……”
“这个你放心，我和她说的时候会小心，先开始只说带她出去玩，等她心态够阳光了，我再尝试让医生为她诊治，我决不会冲动行事。”林馨仔细地解释说。
“那……”云周看着林馨平静又真挚的眼神，觉得她看上去无比可信，于是下定决心说，“那就拜托你了。”
“我会尽全力把一个健康健全的云明带给你。”林馨十分郑重地说。
云周本来对云明双腿复原已经不抱希望了，林馨这番话又让云周期待了起来。
“对了……”林馨欲言又止。
“怎么了？”云周看着林馨瘦削柔润的下巴掩在干净柔软的米白色围巾下，只有圆圆的眼睛露在外面，眼睛里的神色半是冲动半是迷茫。
“那天，就是你送云明到我房间借住那天，你和你的朋友在我的房间外面，听到里面的人说话了是吧。”林馨说。
林馨不提起的话，云周都快忘了那茬了，她这么一说，那个声音重新在云周脑海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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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想怎么样？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你快走吧。”林馨的声音与平时很不一样，平时她老是一副冷淡又平静的样子，今天却少有的激动。
“你要是怕别人知道那就小声点。”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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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云周在林馨房间门口就是听到这样的对话。
他不明白林馨为什么要旧事重提。
“我并没有故意偷听，只走走到那里的时候刚好听到了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云周赶紧解释，他不想让林馨觉得他卑鄙无耻忘恩负义，“并且之后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没有人会知道你的秘密。”
“我不是在追究你，”林馨看着云周的眼睛，“我是在提醒你，你不觉得那天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吗？”
林馨这么一说，云周忽然想起，确实，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和某个他经常能听到的声音很相似……
“我想对你说，别和陆识璋走得太近，他看上去对你很好，帮助你，让你走得更顺，但他真正的用意是什么，你并不能看出来。”林馨蹙起了眉毛，眼中满是警觉和担忧。
云周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那个声音是陆识璋的。
林馨说他是照陆识璋旁听做的……那么那一天把云周锁在阁楼上的其实是林馨，是陆识璋让林馨把云周锁在阁楼上的……
所以只有陆识璋能想到云周在一直被锁着的装修楼层以上的阁楼里，只有他知道该怎么快速地把云周救出来。
他的人脉广力量大到能控制那里的摄像师主动跟丢云周，并且还让邢宇和高程夕这两人素来和云周不和的人背了黑锅。
“你……陆识璋……”云周脑子里一片纷乱。
“我很对不起……”林馨歉疚地说，“那些事不是我想做的，我是无奈，真的对不起……请你不要向陆识璋提起，我有把柄在他手上，拜托你……”
“我不会……”云周低声答应林馨。
他当然不会现在就去质问陆识璋这一切，一来他并没有证据去证明这一切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二来他能进入熠诚传媒，能继续做这部大电影的男主角，全都依靠陆识璋的力量，他现在和陆识璋闹翻的话，这一切都毁了。
“我只想你小心一些……”林馨朝云周身后看了一眼，把后面半句话吞了回去，只飞快地告了个别，“我先走了，再见。“
云周回头看，陆识璋正向他走来。
“你怎么来了？”云周问。
“我听说赵明期要给你们放假了，赶紧来到这里候着接你回家。”陆识璋笑着说。
看见陆识璋那帅气迷人的笑容，云周就很怀疑他的耳朵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因为陆识璋那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看见云周之后笑得那么像发自肺腑的高兴。
“怎么了？”陆识璋脸上的笑容敛去了。
“没有，我就是累了……”云周捏了捏他的脖子说，“赶戏可赶得真紧。”
陆识璋走到云周后面，抬手在他脖子和背部连接的部分细细地捏揉：“辛苦辛苦，回家做好吃的稿劳你。”
“别，你更累吧，我来做，报答你帮我留住了男主角的位置。”云周说。
“我帮你留住男主角的位置这么大的事，你用一顿饭就想报答我吗？你想得美。”陆识璋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云周感觉更舒服了，好像皱在一起的皮肉筋骨都给陆识璋揉开揉散了一样。
“那怎么报答……”云周低声说。
心想小声念叨：别觊觎我的存折我的余额……
“我看以身相许什么的还成。”陆识璋笑着说。
“哈？”云周愣了愣。
“不然呢？你以为这个圈子的肮脏只是传说吗？”陆识璋说得很轻松很随意。
“你……”云周一直以为他很能怼人，可他遇上陆识璋还是不行，陆识璋这么一说给他整不会了。
陆识璋把云周带到他的车前，帮他打开车门，扶着他坐进去，而后绕到驾驶座去开车。
“好了，别跟个被雷劈了的傻子一样。”陆识璋打着方向盘，“我逗你呢。”
云周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还转换不过来。
他很惊讶地发现刚才他听到陆识璋“以身相许”的说法时，想到陆识璋俊美的脸庞，肌肉紧实的胸口，竟隐隐有些向往之意。
陆识璋没察觉到云周复杂的心理变化，他转了话题：“刚才你和林馨聊什么呢？看着表情那么凝重。”
云周想也没想就说：“她认识几个知名的医生，我想让她帮我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治好云明的腿。
“这样的……”陆识璋说，“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让她离你妹妹太近。”
“为什么？”云周迷惑了，林馨刚刚警告过云周不要离陆识璋太近，现在陆识璋又来警告云周不要让林馨离云明太近。
可是在云周看来，林馨和陆识璋都是很值得信任的人，为什么他们都告诉云周不要信任对方呢？
陆识璋看着前方的路：“云明她接触外面世界的机会很少，你要看好她，林馨没见过云明几面就千方百接近她，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是当初你我初见的时候你就帮助我，那你觉得你的行为也奇怪吗？”云周脱口而出，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是一个导演，发现一个好演员是我的本能，你是个好演员，我不想让你被埋没，所以才会帮助你。”陆识璋面不改色地说，“这些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可是你从来没有听进心里过。”
云周觉得陆识璋的解释找不到可以辩驳的地方，可林馨说的话在他的心里留下了痕迹又挥之不去。
“你信不信任我不要紧，但你想想云明那么脆弱，你应该小心地保护好她。”陆识璋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多细心地关注云明和林馨之间的交往，林馨没有恶意是最好的。”
“嗯，我会注意的。”云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更加纷乱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云周选择把思考这件事的时间往后推。
云周和陆识璋说在片场有意思的事，陆识璋耐心地听着，时不时会被云周夸张描述逗得微笑。
“西流川有没有欺负你？”陆识璋貌似很随意地一问。
“他怎么可能不欺负我。”云周和陆识璋一起下车，顺着院子里的小路走进屋内，“现场就他的牌最大，也属他的脾气最暴躁，动不动就找我的茬，有次他喝醉了把我的专座给砸了。”
陆识璋皱起眉，面上微怒，更多的是阴沉：“然后你做了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云周叹了一声，“上次生病要换掉我把我吓得够呛，我就想着苟到戏拍完，拿到足够多的钱，到时候躺平了就再也不用忍受西流川那个混蛋了。而现在，也只有忍忍了……”
“不用忍。”陆识璋走进厨房围上灰格子围裙，“就保持你原来的样子，该反击就反击，激怒他也没事。”
“啊？”云周很意然陆识璋的反应。
陆识璋竟然没叮嘱云周要多忍耐。
云周父母双亡后，他就住到了奶奶云津华家里，同住的还有他的姑姑、入赘和姑父和壮硕的表弟。
面对云周的忽然闯入，时间长了姑姑姑父还有表弟总是有不少的满，当他们出现矛盾时，云津华总是要云周忍耐，要以和为贵，要步后退。
云周的反抗之心从来没有消失过，可大多时候都是在别人的劝阻下反抗的，这样支持他反抗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陆识璋洗了一个苹果递给云周，坚定地看着云周：“更大的人物我惹不起，但一个西流川我还惹得起，你放开了跟他闹，有我给你撑腰，什么也不用怕。”
云周咬了一口苹果：“那他要是被我气走了怎么办，就算你和制片的关系好，能保我不被换掉，可他要是被我气走了，那这电影就少了个很有票房号召力的男主角，那可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我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就有解决的办法。”陆识璋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茄子，放在案板上，“以后如果他不欺负你了，你们相安无事也好，但如果他再找你的事，你就反击，别惯着他。”
云周看陆识璋那沉着坚定的样子，忽然就有了底气，点了点头说：“嗯！”
阿姨打扫完客厅要来帮陆识璋做饭，陆识璋拒绝了，让阿姨去打扫别的房间，说他喜欢做饭，做饭的时候还能和云周聊聊天。
云周一般回到家就是躺着玩手机，现在看陆识璋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的做菜动作，觉得看陆识璋做菜似乎比玩手机有意思多了。
于是他也不着急回房间了，站在厨房一面跟陆识璋聊天一面给他打打下手。
“咸鱼也是鱼，不论咸淡都是鱼，做咸鱼没什么不好，我是一条快乐的咸鱼…”
云周拿出手机。
陆识璋凑近一些，不咸不淡地说：“闵昭录到四川去采访了，郎喻坤正被尹书亭折腾着加班加点，云明正在房间里……所以这是谁啊，在这个点打给你……？”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气走西流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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