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六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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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夏油杰解决了天内理子在校内的守卫问题。
“我会在理子妹妹的附近投放几只咒灵，起到警示的作用。”当时，夏油杰温和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几个出现在校园内会很显眼，但普通人是看不见咒灵的。这样既不会引起注意，又能及时地向我们通知理子妹妹的情况。”
似乎是看出了天内理子对于咒灵的抗拒，夏油杰笑着安抚道：“放心吧。咒灵本身的等级并不高，只要不是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这一刻，吉良吉影微妙地理解了羂索不惜耗费多年的时间重重布局、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得到咒灵操术的决心。
人类无法做到的事，让咒灵来做就好。
咒灵操术，真的是一个无比实用的能力啊。
犹豫了片刻，天内理子点了点头，小声地道谢：“麻烦你了……谢谢。”
“……怪刘海君。”
“倒是给我好好换个称呼啊。”
……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行人，此刻会整整齐齐地躲在廉直女子学院正门的不远处，目送着天内理子进入校园。
穿着水手服的黑发少女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尽管还有些害羞，她还是抬起了手，像是第一次被家长送到校门口的小学生一样，乖巧地挥了挥。
有天内理子的朋友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顺着理子的目光向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几人连忙躲进树后，隐藏好自己。
天内理子忍不住捂住了嘴，笑得眉眼弯弯。她似乎说了什么，顺利地引开了朋友的注意力。随后，她们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既定的死亡，好像并没有影响到天内理子此刻与朋友谈笑的心情。
又或许，正是因为即将迎来自己的结局，才显出对这样平淡的日常的格外珍惜？
此刻的星浆体，正在想些什么呢？
还有不到72个小时，她就会在圆月的见证下，与天元融为一体。
她或许心存憧憬。因为她身边的人告诉她，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同化后，她就是天元大人，享有无尽的寿命，受到整个咒术界的敬仰与崇拜。
她或许心有不甘。因为她热爱着身边的人们，留恋着当下美好的校园生活。但好像，作为星浆体诞生的她，也别无选择。
自诞生的那天起，天内理子的结局似乎就已经注定。
与天元同化，是星浆体的宿命。
作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只能被一直掌控着她的衣食住行、期盼着同化的那一天到来的咒术界推动着前行。
盘星教的教众期待着她的死亡。
咒术界的术师期待着她的同化。
这一刻，术师与非术师的丑恶，并无半分区别。
而被豺狼虎豹包围的天内理子本人，只是在懵懵懂懂地向着那个注定的结局前进。
她自以为走在命运的道路上，走向正确的死亡，却不知自己根本就不会得到命运的怜惜。
那本不知道具体内容的任务报告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天内理子的结局：任务失败，星浆体于任务途中死亡。
在已经发生过的“过去”中，天内理子死在了某个诅咒师的手里，甚至都没有等到同化开始的那个时刻。
就像是异世界转生题材的主角，总是会被一辆突然冲出的卡车打乱自己的人生轨迹，又不停地被“意外”裹挟着，就此踏上另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一样。
明明一直以来，天内理子都走在既定的道路上。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间粗暴地掰动这条道路，硬生生地将她的未来移动错位，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打乱了她的人生。
这一刻，看着天内理子的背影，恍然间，吉良吉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那个即将踏入小巷的自己。
那个被打乱了人生的自己。
焦躁感。
世间万物在吉良吉影的眼前扭曲旋转。路过的学生们的交谈声、遮挡着她的树木的味道、肩膀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热度……
习以为常的这一切，都变得让人难以忍受。
吉良吉影的呼吸变得有点乱。她一手扶着树干，轻轻摩挲着自己被修剪得圆润而整齐的指甲，久违地感受到了内心的失序。
吉良吉影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而这样的不对劲，无疑会干扰到她后续的判断。
国中时期，她曾经觉得，维持自己的内心的秩序就已经用尽了她的全力。
而那时，是夏油杰的到来，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得到了内心世界的平和。
所以，要抓住夏油杰才行。
如果当时，他能够做到，那么这次也一定可以……
黑井美里收回了望向校门处的视线，从另一棵树后走了出来，郑重地向来自高专的三位保护者鞠躬：“给各位添麻烦了，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对于理子大人的体贴……”
她放低了姿态，低声解释道：“理子大人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家人，那以后也只有我在照顾她，所以她很珍惜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光……”
“那么，你就是她的家人了。”夏油杰笑着回复道。
吉良吉影的手抓住了夏油杰的袖口，力道很轻，只要夏油杰轻微地抬手就能挣脱。
“怎么了，吉影？”夏油杰还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低下头看向吉良吉影，“你的脸色有些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说很在意刚才理子妹妹说你很显眼的事？”
“……都没有。”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握紧了手中柔软的布料。
“那就好。”像是在报复吉良吉影刚刚对他的捉弄一样，夏油杰抬起手，按住了吉良吉影的嘴角。手指微微用力，就牵动着嘴角不自然地上扬。
“那就笑一下怎么样？理子妹妹现在很安全哦，不用担心。”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黑井美里感动的笑容，便弯下腰，凑近了吉良吉影的耳边，带着点得意的味道，小声地炫耀：“你看，现在黑井小姐那样的笑容就很不错哦。”
“——我办了件好事，对吧？”
啪嗒。
像是眼泪落下时会发出的声音。
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轰然倒塌。
啊啊。
烦死了。
一直都在说些别人的事。
焦躁感不断蔓延到四肢百骸，内心的嘈杂声大到几乎要传到胸腔之外。
可表面上，吉良吉影只是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礼貌性质的微笑：“是这样吗？”
“诶？”看到吉良吉影的笑容，夏油杰下意识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对这件事多加思考了。
就在刚刚，放在天内理子身边的咒灵，被祓除掉了两只。
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放在理子妹妹身边的咒灵被人祓除了。敌人已经出现了，我们得快点赶过去才行！”
……
礼拜堂、音乐教室、还有身份不明的诅咒师所在的方向。
高专的三人，即将分别去往这三个方向进行确认。
夏油杰下意识地嘱咐道：“黑井小姐就拜托你了，吉影！”
“嗯。”吉良吉影点头回应，“我们走吧，黑井小姐。”
“好的！”
很快，她们两人就在路上见到了戴着头套，只露出一只眼睛的诅咒师。
还没等吉良吉影拔刀，黑井美里就已经抄起拖把，攻了过去。
等等，哪里来的拖把？
尽管天内理子本人并不具备咒力，但一直照顾她的黑井美里不仅拥有一定的咒力，似乎也修习过体术。
戴着怪异头套的诅咒师很快就瘫倒在地，发出了呜咽。
黑井美里放下拖把，警告道：“不要再打理子大人的主意了——”
“不然，就杀了你。”
就在这时，一旁的屋顶上，五条悟拎着天内理子的领子疾驰而过，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看到这一幕，刚刚还瘫坐在地的诅咒师的身形迅速溶解，消失在了地面上。
“怎、怎么会？！”黑井美里震惊道。
冰冷的指尖从背后伸出，绕过她的脖颈，抚上了她的面颊。不知什么时候，吉良吉影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背后。
“黑井小姐，你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呢。”
……
五分钟前。
暂时同路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正一同奔跑在走廊上，将脚下的地板踏出震天的声响。
不过此刻，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内，没有人会站出来指责他们两个的失礼。
“悟，你注意到了吗？”一边飞快地奔跑着，夏油杰一边开口与同伴交流，气息却很是稳定，“理子妹妹和朋友在一起时，表现得很开心。”
“夜蛾老师也说过，所谓的同化，本质上就是抹杀——”
“我们真的要送理子妹妹去死吗？”
“你想救她？”五条悟偏头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回复道，“那就救呗。”
四目相对，确认了彼此的心中所想后，像是放下了什么心理负担，夏油杰也很轻松地笑了起来：“别说的那么轻巧啊。”
“救下理子妹妹，可就要与天元大人对上了。”
“那又怎么样？”五条悟张开双臂，笑道，他的脸上满是充斥着肆意与张扬的少年意气。
“反正——”
“我们，是最强的。”
“不过，吉良会同意你的想法吗？她可是主动要求加入这个任务的，应该是想要看到星浆体和天元同化的吧。”
“虽然还没有对她说过这个想法，但我知道，吉影一定会同意的。”
“为什么？就因为这是你说的？噫——”
“才不是啊。”夏油杰笑着给了五条悟一拳。
“我能够感觉到，吉影她很关注理子妹妹。”
“不是关注星浆体，而是关注理子妹妹本身。”
……
“您这是在做什么，吉良大人？”黑井美里皱起眉，尽量冷静地询问道。
她的整个头部被吉良吉影的手臂以一个怪异的方式固定住，又被冰凉的手指掐住了下巴，无法转头移动，自然也看不清身后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只能徒劳地提高了声音，“理子大人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恕我没有时间和您这样胡闹！”
不对劲。黑井美里心想。
为什么要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控制住她？
经历过两次袭击，此刻的黑井美里，警惕心已经被拉到了最高。
是被人替换了、还是说……身后的这位吉良大人，本就是诅咒师那边派来的卧底？
“我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吉良吉影冷淡的声音打断了黑井美里的胡思乱想。她手指微微用力，捏住了黑井美里的下巴，重复道：“黑井小姐，你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
“是夏油杰对你说，你是天内理子的家人的缘故吗？”
“你觉得自己被肯定了？”
“还真是自以为是啊。”
黑井美里的下巴被吉良吉影的指甲掐得隐隐作痛，她回想起那位夏油大人和身后的这个少女的相处方式，声音里也淬了冷意：“所以，您是在吃醋吗？在这种场合？”
开什么玩笑！就因为这种事……
理子大人此刻正深陷危险之中，她却要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被限制在这里吗？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黑井美里将手肘上附着了咒力，用力向身后撞去，却被早有防备的吉良吉影挡了下来。
“所以，我才会说你得意忘形啊。”吉良吉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同样没留力地紧紧握住了黑井美里的手肘，牢牢限制住了她的行动，“咒力的运作，太明显了吧。”
“我刚刚入学不久的后辈，在这一点上，做得都比你要好。”
吉良吉影控制着黑井美里僵硬地转过头，好让她看清自己脸上轻蔑的表情：“也许是有一点不爽吧。但被感情支配？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一点？”
“还没有明白过来吗？我对你出手的理由？”
“黑井美里，你太弱了。”
黑井美里挣扎的动作逐渐停息。
“不可否认，一直照顾着天内理子的你在她的心中占据着及其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位置。你们彼此在乎、彼此信赖，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可以被称之为‘家人’。”
“但现在可不是你们玩扮家家酒游戏的时候了。”
“在五条悟的保护下，天内理子很难出事。但被她在乎着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到处乱跑的你就不一定了。”
“你是天内理子的弱点，黑井美里。”
“这本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你太弱了。”
“你应该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吧？”
吉良吉影掰着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建议是，退出这次任务吧。”
黑井美里回视着眼前这个无论是年龄、还是身高都远不及她的少女，握紧了拳头。吉良吉影那居高临下、审视一样的冰冷目光刺得她皮肤发痛。她嘲讽地回复道：“就这点来说，您和我是一样的吧？”
“只有咒力，没有术式，作战方式极其有限。”她学着吉良吉影的样子，一字一句地挑衅着开口，“您也只不过是位二级咒术师而已，真的还要继续参与这次任务吗？”
“这不仅仅是战斗能力的问题。在明知道身边有高专派来的护卫的前提下，选择自己拿着拖把与留有后手的诅咒师进行搏斗，真的很难不令人感觉到担忧。”吉良吉影面无表情地回复道，“我不喜欢被人拖后腿。”
“而且，你就那么确定，我和你是一样的吗？”
庞大的咒力倾盆压下，咒力的波动围绕着两人升腾而起。在飞扬的树叶中，黑井美里和吉良吉影互相注视着彼此，都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黑井美里咬着牙，紧紧地盯着吉良吉影的眼睛：“我绝不会离开理子大人。”
“哦，是吗。”吉良吉影收回了视线，微垂的浓密睫毛在她的脸上打出一片骇人的阴影，“那就没有办法了啊。”
“你已经变成这次任务的妨碍了，黑井美里。”她又露出了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与其让你作为天内理子的弱点，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诅咒师所利用，还是尽早清除掉你，更能保证她的安全。”
“想必，你也很乐意为了她去死吧？”
黑井美里全身的肌肉都因为这句话绷紧了。她咬紧了牙关，咒力流通至四肢，强化了她的身体。
即使被看穿了咒力的流动也无所谓了。她不能死在这里，她必须要做最后的反击！
——她还没有，亲眼确认理子大人的安全啊！
“吉影？黑井小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夏油杰错愕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朦胧的粉色轮廓在一瞬间收回吉良吉影的身体。她松开钳制着黑井美里的手，自然地转身：“没什么。”
“五条刚刚带着天内理子往那边走了，我也过去帮忙。”她朝着夏油杰点点头，冷静地与他擦肩而过。
“吉影？”夏油杰有些迷惑地望着吉良吉影的背影。无法从吉良吉影那里得到答案的他只能转头询问黑井美里：“你没事吧，黑井小姐？你们刚刚……是产生了什么矛盾吗？”
“……不，并没有。”黑井美里也收回了自己有些复杂的视线。她捂着自己被捏痛的下巴，有些焦急地说：“我没什么事。您的速度更快，还是请您尽快赶过去理子大人那边吧！”
尽管，刚刚的吉良吉影并没有表现出对于天内理子的恶意，甚至，她的话会让人觉得，她是出于真心想要保护天内理子的目的而决定杀死黑井美里的……但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表现出这样的强烈的攻击性的吉良吉影，本身就已经足够危险了！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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