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澄莒

121、第 121 章

　　第四天，乔然终于坐不住了。

　　他发消息问宋怀：“你还要多久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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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多久。

　　事发后第五天是元旦，他在酒会上看见宋怀了。

　　元旦酒会衣香鬓影，往来的大多是各公司高层。

　　他望见宋怀那会儿，公司老板正带着乔然四处刷新人脉。

　　转身时在酒会隐晦的角落撞上宋怀的视线。

　　注意到宋怀也在望着他，乔然做了个口型：别动，等我。

　　他没敢让宋怀等太久，他怕这家伙走了都不说一声。

　　那十万法郎他拿的提心吊胆，一会儿怕家里不安全，招贼了怎么办，一会儿做个梦，梦里小偷已经潜进家里，刀就架他脖子上，阴恻恻的问，“选一个，要钱还是要命。”

　　乔然就跟着辗转反侧，要命好呢还是要钱好呢。

　　钱丢了还可以再挣，命丢了还怎么捞钱。

　　而且这钱是宋怀的。

　　他给宋怀发消息到现在连个回复都没有，这么大个烫手山芋，这人说不管就不管了，害他寝食难安。

　　现在他每天晚上做噩梦，大半夜的惊醒，嘴边还在下意识的念叨：“我要钱、我要钱。”

　　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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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他碰着宋怀的第一句话也是关于钱。

　　“你待会跟我回家去取钱，我这几天都……”

　　宋怀打断：“你老板是叶海城。”

　　“是啊，我是陪老板过来的。”

　　他换工作换到海城集团，在投资部上班，可能是在投资上有那么点天赋，叶总对他颇为赏识。

　　他又不是公司高层，能来这种场合长见识完全是沾了叶海城的光。

　　但是宋怀目光冷峻，蓦的出声：“离开海城。”

　　乔然想也不想的敷衍：“我考虑一下。”

　　这次宋怀不同以往的坚决，拽住他的手腕，抬眸凝视，“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了。”

　　电话响了。

　　老板催他过去。

　　乔然接着电话走远，不忘回头叮嘱宋怀，“你待会先别走，跟我回家去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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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怀没等他回来。

　　乔然再回过头去找，这人早走了。

　　所以他都怀疑宋怀是不是故意的。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这个人就是在威胁他。

　　就这么耗着呗，只要他一天不从海城走人，就别想把烫手山芋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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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那天跟老板一块去酒会，第二天是假期不上班，一大早前他接到姜望林的电话，让他去姜家吃饭补上元旦晚宴。

　　他估摸着姜望林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父慈子孝了，八成是有别的事在等着。

　　磨磨唧唧的出了门，不紧不慢的下了地铁，乔然掏手机一看时间，巧了，正好赶上午饭。

　　只要吃顿饭回家，任务就算完成了。

　　进去姜家，饭厅果然已经开饭了，姜家一家子吃的正高兴，他冷不丁的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阿姨给他添了碗筷。

　　乔然道了声谢，扒饭夹菜，旁若无人的吃饭。

　　莫晚晚倒是演起来了，走到他身边，捡起汤匙朝他碗里添了勺水晶虾仁，满是愧疚的开口，“还以为你晚饭过来，早知道应该等你来了再开饭的。”

　　乔然把加了虾仁的碗推到一边，拿起汤碗盛汤，没吱声。

　　姜望林抬了抬手，让莫晚晚回来吃饭，“你别什么责任都朝自己身上揽，是他自己过来前不说清楚。”

　　乔然风卷残云把汤喝了，抹抹嘴起身，“嗯，我下次来姜家前跟你们报备一下。”

　　达成新成就，五分钟搞定一顿饭。

　　还没出饭厅门呢，姜望林把筷子重重拍在饭桌上。

　　“你这是什么态度！”

　　可能他说话是错的，不说话也是错的。

　　乔然仰了仰头，侧身看过去，“你想让我怎么说？”

　　姜望林对上他就没有不生气的时候，猛烈的咳嗽了阵，莫晚晚连忙走到他身前帮他捋顺心口，“望林，别动气，对身体不好。”

　　乔然转身，正要离开。

　　姜望林又把他叫住了。

　　“你…咳…你先别走。”

　　回过头，他爹拿手指着他，“到书房去，我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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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内。

　　莫晚晚扶着姜望林坐下，端茶递水喂药。

　　姜望林吃了药，把水杯放到一旁，语气稍缓了些，“你在叶海城手底下做事，老叶对你评价还挺高，听说你在那边混的还不错。”

　　姜望林的书房颇有古意，两侧摆放红木家具。

　　乔然坐在右侧太师椅上，闻言抬了抬头，“噢。”

　　他老爹“哼”了一声，“既然这样，怎么又突然不想干了，叶海城说你昨天从酒会回去，大半夜的给他打电话辞职，他还当是你爹我在扯你的后腿，耽误你的大好前程呢。”

　　莫晚晚给杯子续上水，推到姜望林手边，不忘插嘴帮腔，“叶总今早过来的时候我也在，乔然，你到海城才多久，人家不仅给你升了职位还加了好几次薪了吧，虽说姜家不缺你这点工资，但你起码想着帮乔曦分担一点压力对不对。”

　　乔然，“哦。”

　　反正他俩说他俩的，他干他自己的，主打一个两不相干。

　　姜望林一看他这个不识好歹软硬不吃的样就来气，他也知道乔然就是存心在气他，气过头了反倒心平了，他端起杯子，抿了抿热水，再开口也有点老子样了，“乔然，你今年也不小了，离开海城也好，辞职后就到姜氏投资部工作，你要是还想再做游戏，我也可以给你投间公司让你专心做游戏，你自己好好想想。”

　　一时间书房静默。

　　莫晚晚蓦的开口，“乔然，你看你爸多疼你，心里一直帮你盘算着。”

　　“其实你毕业之后的动向，你爸一直留意着，他舍不得你吃打工的苦，去年一年你换了得有三次工作了吧？啊，不对，是四次，你这种脾气性格确实不合适在人家手底下干活，你还是听你爸爸的话，到姜氏舒舒服服做个少爷，不愁吃不愁喝，还不用看人脸色。”

　　看谁脸色呢？

　　从小到大，给他脸色最多的可就数这俩了。

　　乔然不说话不点头不应声。

　　就垂眸静静听着。

　　姜望林：“你先出去。”

　　乔然还当今天的任务终于结束了，正要起身走人。

　　抬脸就看见莫晚晚出去的背影。

　　哦，老姜是跟莫晚晚说的。

　　他坐回原位。

　　姜望林又开口了：“现在没人了，跟我讲讲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乔然侧过头，面无表情，“既然能得叶总另眼相待，那留在海城还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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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然从姜家出来，天色还早。

　　他琢磨着也没别的事，准备请宋怀去看个电影。

　　点开微信界面，他怔了一下，这几天给宋怀发的消息几乎全是，“你爸给的红包你准备啥时候拿回去。”

　　“宋怀，别装啊，我知道你在线。”

　　“我告诉你，你再不来拿，这钱我可全花了啊。”

　　“啊啊啊，你做个人吧，我晚上都不敢睡觉，我怕遭贼。”

　　……

　　…

　　“宋怀，我方才跟叶总打了电话，跟他提了离职的事情。”

　　昨晚的消息，宋怀的回复这会儿刚到。

　　“嗯。”

　　乔然离开聊天页面，给宋怀打电话。

　　他问宋怀：“有空吗？我想……”你了。

　　“请你看电影。”

　　宋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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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电影院出来，时间还是不算太晚，刚过五点。

　　正好能再吃个晚饭。

　　乔然有欢乐美食城的充值卡，还是那家上海菜，还是跟圣诞节那天、跟温念颐那次、跟打包带给宋怀的，一模一样的菜色。

　　宋怀中途去了下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乔然等在过道。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在过道最隐秘的角落接吻。

　　宋怀扣着这人后颈，情不能控，愈吻愈深。

　　乔然喘着气，攀上他的肩膀，定定看着宋怀。

　　“去你家还是我家。”

　　宋怀眼神一暗：“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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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曦跟老元明天下午的飞机，时间还很充裕。

　　不急，可以慢慢来。

　　搭电梯上楼，他回应宋怀激烈的吻时，脑海里模模糊糊想着。

　　宋怀单手控住他的腰，把他按在怀里厮磨。

　　“乔然，搬去跟我一起住，好吗。”

　　“……好。”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楼层。

　　从电梯纠缠到门口，宋怀在门前撩开了乔然领口的扣子，乔然按着门锁密码，在对方唇上啄了一口。

　　这个家伙又吻回来。

　　他俩都急不可待。

　　乔然扶着门把手，尾声带着喘息。

　　“刚……刚刚在楼下忘了买套。”

　　宋怀气息不稳，抵着他的额头，“我去买。”

　　晕头了，才想起来，老元旅行前不是才买了一箱，就放在客厅柜子里。

　　“家里有……等、等下……我去拿。”乔然垂了垂眸，“待会别，别太用力，我之前，没……”

　　余下的话被宋怀堵了回去。

　　乔然呜咽了声。

　　匆匆打开门，他们拥吻着进到玄关，乔然探手摸索去开灯。

　　开灯。

　　乔然脑子懵了下。

　　等等，家里的灯为什么是亮的。

　　宋怀也注意到了。

　　他们同时看往客厅的方向。

　　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目瞪口呆，好半晌过去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们分别是：乔曦、元原、莫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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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原最快找回理智。

　　他招呼乔然跟宋怀过去坐，“……临时有事，我跟乔曦飞机票改签了，我俩是中午回来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挺惊喜的。

　　乔然心脏还在发抖。

　　他不动声色系上领口的扣子，悄悄瞥了眼乔曦的脸色，还好，他妈妈脸色还不算太难看，更多的是尴尬。

　　全场脸色最差的是莫晚晚。

　　莫女士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俩，喃喃了声，“宋怀，你跟乔然，你们是怎么回事？”

　　莫晚晚认识宋怀？

　　他担心宋怀一开口要暴露他俩已经领证的事情，抢过话头。

　　乔然：“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莫晚晚面色阴沉，轻笑了声，“我是来帮你劝你妈妈的，孩子大了总不能老是攥在手里，你去姜氏多好啊，你妈妈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对了，这房子还在还房贷吧，反正你也跟你爸低头了，也不差再张回嘴，不如向你爸爸再要点钱，把这房子房贷给缴清了，这一家子才好安稳过日子不是。”

　　乔曦曲指揉着太阳穴，问乔然：“你爸说什么了？”

　　乔然无奈解释：“姜望林今早说想让我去姜氏上班，但这事我已经否了。”

　　他扭头问莫晚晚，“你老公没跟你提吗？”

　　姜望林肯定是讲了，不过莫晚晚要是相信的话，也不至于着急忙慌的赶来挑事了。

　　莫晚晚：“望林有说你想继续待在海城，但是年轻人嘛，心思一会儿一个样，你爸帮你打的一手好算盘，今个儿你说不要，明个儿要是又要了，翻来覆去的你麻烦大家也烦，所以我觉得有的事还是问的清楚明白比较好。”

　　她当然希望乔然怒气上头一口回绝，说出以后都不要姜望林一个子儿之类的话。

　　可是这个崽子这些年下来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激怒。

　　她现在大多时候，总是看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等了半晌，还是没等到乔然的回应。

　　莫晚晚冷笑，“乔然，难怪你看不上姜氏，你如今攀上了腾拓宋老先生的公子，自然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乔然闻言微怔，背脊不自觉的僵了下。

　　他微微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