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澄莒

120、第 120 章

　　乔然酸死了。

　　目送宋怀乘车走了，他还在等网约车司机接单。

　　冷风瑟瑟。

　　今天欢乐美食城来的人太多了，他跺着脚等车都等了二十多分钟。

　　进来个电话，他以为是网约车司机，接通了发现是今天的活动主办方。

　　“乔先生，你在场地落了份文件，这会儿方便过来拿吗？”

　　“你确定是我落的？”

　　乔然满头雾水，他什么时候带文件参加活动了。

　　不是他的。

　　宋怀跟他换了座位，是宋怀的。

　　-

　　宋怀落在座位上的是个档案袋，上面没有标注任何信息，封口严实。

　　想到这东西应该很要紧，他拿到文件立马打电话给宋怀。

　　忙线。

　　不停打不停打，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接通。

　　说明情况之后，宋怀说知道了，他现在回来取。

　　乔然，“我拿了。”

　　宋怀，“拆开看了吗？”

　　“我不随便拆别人的东西。”

　　“谢谢，这份文件对我确实很重要。”

　　乔然松了口气，“给你寄过去吧，地址发我微信。”

　　宋怀：“不要邮寄。”

　　他又强调，这份文件很重要。

　　乔然忍不住翻白眼，知道重要还带着参加活动。

　　像是知道他在内心吐槽，宋怀说，“我路过这里，看见旅行者在商场办活动就参加了，本来不应该带这么重要的文件出入人流密集的场所。”

　　乔然：“我这会儿在停车场，可以给你送过去。”

　　宋怀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的问了句，“你还在停车场？”

　　乔然蓦的反应过来，对啊，网约车怎么还没接单。

　　他把通话外放，调回网约车APP界面，刚才他一直给宋怀打电话，网约车司机给他打电话没打通，就给订单取消了。

　　“……没打到，刚才人有点多。”

　　乔然冻得发抖，“文件送哪儿，我现在打车。”

　　“我在机场，飞机还有十分钟起飞。”

　　宋怀问：“还记得我家在哪儿吗？”

　　“我到了把文件给谁。”乔然记得他家好像有个女管家，“给陈姐吗？”

　　既然这份文件这么要紧，肯定要问清楚。

　　他甚至觉得里面的东西会不会牵扯到宋怀的人身安全。

　　那畔宋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爸在家。”

　　“把文件交给他。”

　　-

　　“把文件给我就行。”宋宁远从茶案前起身，接过档案袋放到一旁，“辛苦你专门跑一趟送过来。”

　　乔然：“没事，我顺路，您检查一下档案袋，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宋宁远招呼他坐：“别着急走，来，先坐下喝杯茶。”

　　乔然没动。

　　“宋怀应该跟你说了，我是他爸爸。”

　　宋宁远和蔼一笑，“你是叫乔然吧。”

　　乔然心想说了，他也就说了你是他爸爸，你叫啥名还不知道呢。

　　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不能少的。

　　乔然：“宋叔叔好。”

　　宋宁远顿时摇头，“你怎么能喊我叫叔叔呢。”

　　“你应该也喊我爸爸才对。”

　　“你跟宋怀不是都领证快一年了吗。”

　　乔然：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冷静。

　　他就突然悟了宋怀为什么让他来送文件。

　　敢情是叫他来演禁止泊车的指示牌的。

　　面对宋宁远热切的目光，乔然强自镇定，挂出露八颗牙齿的微笑。

　　“爸……爸爸。”

　　“哎，这就对了。”宋宁远回到茶案前，拉开抽屉摸出一封红包，匆匆递了过来，“乔然，这是爸爸给你的改口费。”

　　乔然就没见过塞得这么满的红包，他连忙推拒，宋宁远执意要给。

　　他担心一直不收的话，宋宁远肯定要怀疑他为什么连个红包都不敢收。

　　进而怀疑他跟宋怀的结婚证是不是真的。

　　而且这个红包封看起来跟过年时候常用的那种红包差不多，里面最多塞个一两万吧。

　　他先收了，回到转账给宋怀也是一样的。

　　乔然想了想，接过红包。

　　“谢谢……爸。”

　　放进羽绒服口袋里，还好，不算太沉。

　　应该没多少钱。

　　他自我安慰了下，再看向宋宁远，“那，爸，没什么事我先……”

　　宋宁远拿上档案袋，摆了摆手，“别急，你跟我来个地方。”

　　他带着乔然一前一后去往宋怀的书房。

　　推开门，宋宁远朝乔然打量。

　　他儿子跟他说过，跟乔然初次见面没必要炫富，这人最多只会收一个红包。

　　宋怀倒是蛮了解他的。

　　可是他了解宋怀吗？

　　“乔然，我这个腰不好，你帮我把书橱最底下的柜子拉开。”宋宁远停在书房门口，指着书橱的方向，“那里面有个盒子，你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乔然走到书橱前，半蹲着身，拉开柜门。

　　确实有个盒子，而且非常眼熟。

　　这不就是他当初省吃俭用，给宋怀买的那双限量版球鞋吗？

　　他记得宋怀一次都没穿过。

　　靠，估计拿回家随手一塞给忘这儿了。

　　他翻开鞋盒，球鞋崭新，鞋底连颗泥点子都没有。

　　宋怀就连试都没试过。

　　对啊，他觉得很贵的东西，对这个家伙来说本来就唾手可得，可能还要嫌弃档次太低呢。

　　他当时真是脑子进水了，盲目自我感动，蠢的要死。

　　宋宁远缓步走到他身后，“乔然，宋怀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比你低一届，是跳级上的初一。”

　　乔然对此并不知情，而且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宋宁远是想说他儿子智商高？

　　乔然象征性恭维了句，“我不清楚，但像宋怀这么聪明的人，就算是跳级生，别人也很难发现吧。”

　　“我本来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有天无意间翻到这双球鞋，我就明白了。”宋宁远问，“你现在明白了吗？”

　　乔然仍半蹲在书橱前，尚未起身。

　　宋宁远拆开了手上的档案袋，把袋里的纸张递到他面前，“看看这个，你也许就懂了。”

　　档案袋里只有一张纸。

　　乔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对着灯光仔细打量了下。

　　但它就是空白的。

　　这就是张白纸。

　　什么文字信息都没有，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乔然整个人都看愣了。

　　宋宁远把这张纸从他手中抽走，当着他的面放进了碎纸机，感慨道：“乔然啊，想见你一面可太不容易了。”

　　-

　　乔然从宋怀家里出来，拢着羽绒服拢到了红包的棱角。

　　无语了，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打好了网约车，在路边等车的空档，把红包掏出来。

　　好像钞票的颜色有点不太对。

　　这也不是国内的货币啊。

　　红包塞的太紧了，很艰难才抽出一张。

　　借着路灯打量。

　　紫色的。

　　面值1000的瑞士法郎。

　　他能认出这种货币还是因为最近工作需要，对外汇稍微了解了那么一丢丢。

　　瑞士法郎最大面值1000，1法郎≈8块人民币，一张将近八千块。

　　他有点心慌，快速清点钱钞。

　　谁敢信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小红包封，竟然能塞进一百张钞票。

　　一百张面值1000的瑞士法郎，也就是有……八十万？

　　乔然：“……”

　　本来想收了红包直接转账给宋怀。

　　但是自己哪来的八十万转给他。

　　他可以办个外汇账户把钱存起来，他和宋怀现在是婚姻关系，外汇可以直接转账，这是目前最简单的办法，但他不知道宋怀的外汇账号。

　　微信转账是他跟宋怀唯一的线上交易渠道。

　　但是把这些钱换成人民币很麻烦。

　　银行有严格的外汇管制，每人每天能兑换的外币价值不能超过五千美元，他就算一天不落的兑，十万法郎兑成人民币也要兑二十来天。

　　就这还不一定兑的完，因为每人每年能兑换的外币额度是五万美金，超额了，要提供资金来源证明。

　　那他还得等到明年再去兑另外一半？

　　而且汇率不稳定是要亏钱的。

　　或者找换汇公司兑换，可能会快一点。

　　但要收手续费。

　　他免费上门扮演禁止泊车的指示牌已经够仁至义尽了，难道还要倒贴钱给宋怀？

　　算了，这烫手山芋还是等宋怀回来了自己去处理吧。

　　这人现在估计还在天上。

　　乔然点开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

　　“宋怀，你爸给我包了个红包，你回来了记得给我说一声，我把红包还你。”

　　-

　　当天晚上，乔然没收到回复。

　　没事，说不定飞机还没落地。

　　第二天，还是没回复。

　　第三天也是。

　　-

　　他前脚搞投资了解外汇市场，后脚宋宁远就送了瑞士法郎。

　　在他眼里这都不是改口费，这他妈就是炒外汇的本金。

　　每一个备受煎熬的夜晚，小恶魔躲在枕边低语——拿去炒吧，拿去炒吧。

　　乔然：不行，不能炒，这钱是宋怀的。

　　小恶魔：炒完赚钱再还给宋怀不就行了。

　　不行。

　　乔然痛苦到做噩梦：这、钱、是、宋、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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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想过把红包直接朝宋怀家里一扔，或者交给他家里的陈姐。

　　但这么做的话，他跟宋怀“婚姻不和”的真相就暴露在人前了。

　　而且宋怀都能把他送的球鞋随手一放好几年，这个红包别人转交给宋怀的时候，宋怀要是也看都不带看一眼，随手塞抽屉放个几年，姑且不说几年后货币会不会贬值，他就要先蒙受不白之冤了，以后宋怀提起这事，八成要发生以下对话：

　　宋：快说，我爸给你的红包你放哪儿了。

　　乔：我不是让谁谁谁转交给你了吗。

　　宋：嗯？那我怎么没收到，那里面装着十万法郎啊，不是一万，是整整十万法郎啊，你就让别人转交？好啊，你赔。

　　他真觉得这事宋怀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