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可爱》公羊四夕

7、第 7 章

　　冬日看到窗下木桌上有一个摊开的本子和笔问赵知秋：“那是谁的？可以用吗？”

　　赵知秋点点头：“我的。”

　　冬日去拿了过来，上面还画了一副圆珠笔画，是台阶树影和被半遮住的教学楼的速写，冬日看了一眼赵知秋，翻页，先是画了这栋女宿舍楼，小径连接百步梯，Z字连接山顶的宿舍楼，厕所，向下的台阶教学楼，台阶打了个叉，问：“谁还记得学校的大概布局吗？”说着拿出画好的一部分。

　　在冬日画的时候，罗一就把木桌也搬了过来，大家围城了一个圈，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

　　百步梯向下，左边是在这栋楼就能看见的五层教学楼，右边是教师宿舍楼
　　公用厕所，右边再往下是实验楼，小卖部和食堂，最后是两层老教学楼，往左也就是教学楼正前方，是一大片操场和运动场所，最左边是一条有坡度的有大概一百米的下坡，走到底就是校门口和保安室，校门口和操场的平地落差有两层楼高，进来的时候大家还感叹过这一墙爬山虎的旺盛。

　　后面是赵知秋接过笔在画，冬日提醒：“把围墙画上。”

　　赵知秋添了几笔已知的围墙，冬日不提什么情况下才能产生暴动，直接在男宿舍楼，女宿舍楼和教师宿舍楼点了几下，提问：“如果这几个地方都有重症病人发疯跑出来，一爪就能把人胸膛抓穿，不怕疼，我们该怎么跑？”

　　啧，这么一看，简直无路可跑。

　　……

　　现在还早，还没到发早饭的时间，最终大家决定分开打探消息，发饭的时候和志愿者或者管理员套套话，了解一下学校里病人的情况，有两个男生格外兴奋，把这个当成一个探索的游戏。

　　赵知秋点点手腕上的表：“晚上六点半，还在我们房间集合。”

　　六点之前，志愿者会完成晚餐的发放，六点半时间正好。

　　几人纷纷溜回房间。

　　晚上六点半，再次集合的时候大家明显沉默很多。

　　因为隔离完离开的人太多，很少新人进来，人手严重不足，两个最积极的男生也就是陈志杰和鲁越主动去做了志愿者。

　　陈志杰拿过笔和早上的本子，边说边画：“今天只有一个教学楼管理员在，说是全被调去教学楼和教师宿舍楼的病人隔离区开会了，那一块儿没让咱帮忙，我们只负责了这两栋宿舍楼，上面男宿舍楼还有一百三十七人在隔离，都在一二三楼，五楼病人有二十四个病人，四楼十一个。”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其中五楼只有十六个有在送饭，另外几个这两天都没送过饭，都是超过十天还没被接走的病人。”

　　有人忍不住说：“这不是要故意饿死他们吗！”

　　“我提议去送个饭，老志愿者把我拦住了，说打开门就控制不住，抓伤好几个志愿者了，开始还会从门口扔些水果进去，现在……物资缺乏。”

　　鲁越也开始说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我负责的是我们这栋楼，一二楼隔离人员有七十六个，楼上总共有二十六个病人，216的也已经转移上去了……都是昨天被抓伤的，但是病毒扩散得特别快，带我的志愿者说怕出意外明天也都要转移到上面那栋楼，咱们明天要走没被通知，别的志愿者都收到消息要去帮忙消杀和转移病人，每人一间房单独隔离。”

　　“我也打听了昨天的事儿，昨天晚上就把重症和中转重症的全都转移到上下两栋楼，中午跑出来的几个重症病人本来早就该转走了，咱们这栋楼条件差，没有内置洗手间按道理来说最多只能安置疑似病人或者初期症状的，但是符合条件的房间不够，就一直锁在咱们楼里，四个重症锁一间房，昨天空了房出来，正要安排转移，还在消杀，就出了中午的事儿。晚上的应该是101和102各跑出来了一个病人，绑人的麻绳被弄断了，昨晚帮忙的志愿者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出动了警察，志愿者只负责安抚包扎，有一个参与了……抬尸体。死了七个，听说直接抬走到镇上火化了。全都是被抓到了大动脉……”

　　陈志杰补充：“另外教师宿舍AB栋是满员，一层两户六楼的话，重症病人有二十四个。”

　　陈志杰分别在每栋楼上标记了隔离人数、病人人数和轻中重症：“没看见报道，但是就我听说的，重度病人到后面都有发狂症状，少数中度的也有出现情绪不稳定的症状。”

　　三楼都是初期症状，不强制关门，毕竟都有生理需求，可以进出房门，但是楼梯口焊接了镂空的铁门，志愿者每次都是把饭从间距放进去，她们自己出来领饭，鲁越犹豫了下：“我去楼上送饭的时候，明显看到有些人有报社行为。”

　　一个个数字和形容，几个女生越站越近，唐曼抱住冬日，罗一靠着冬日还抱着任棋：“太吓人了，怎么办，我现在都不想呆在这儿了。”

　　“再坚持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就跑。”

　　“万一今晚上就出事了呢？”

　　“我们都是自己吓自己！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儿！”

　　“万一呢？”

　　“实在担心，那咱们假设一下，半夜暴动，我们该怎么做？上下都不能跑！”

　　“要是没出事儿，我们一跑肯定要上黑名单，现在买菜都要刷身份证。”

　　“也走不了啊，出不了校门，就算出去了，不仅上黑名单，没有章，任何一个关卡也进不去。”

　　“别自己吓自己了。”

　　“你们越说我越害怕。”

　　大家声音压低七嘴八舌地讨论，赵知秋突然说：“黑名单的话，我们是明天早上结束隔离，实际上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如果没有工作人员在系统里强制中断，十二点过后就会自动显示已完成隔离变成绿码。”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在敦煌帮忙整理过文档。”

　　冬日：“那我们唯一缺少的就是章了。”

　　确实如此，上辈子逃出去的几人都没有进入黑名单，只是流动人员证上少了章，为此增加了不少波折。

　　任棋握拳：‘我想办法把它偷出来！’

　　为了一点猜想，几个小时都忍不了，还要去偷章，唐曼看大家的表情不对连忙补了一句：“如果没事儿，我们六点前偷偷把章放回去。”

　　罗一说：“我们中午也讨论了一下，最好是从厕所的位置翻墙出去。那里墙没那么高，还有借力点，我们在外面等到天亮，如果没事儿，六点钟左右就悄悄溜回来。”

　　墙不高，有借力点的事儿是冬日说的，自从昨天晚上出事之后，有血迹的地方都铺上了黄土，也几乎没人去那边上厕所，冬日说是自己之前无意间看到的。

　　实际上，上辈子冬日她们是从小卖部那一块儿翻墙出去的，但是遇到后面遇到同一层楼的幸存者，大家相互问候才知道有一些人找到机会从房间跑出来慌乱之下跑到厕所发现可以翻墙得以求生。

　　“我们几个已经把行李整理好，打算晚上先只带上重要物品，关门前溜出去，如果没事儿发生，早上再溜回来。”唐曼用手划了一下，显然所有女生都同意了，虽然210分配进来的两个女生还有些犹豫。

　　男生全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赵知秋和唐曼，两人在大家印象里都是内敛行事稳妥不像是能参与这么疯狂的事情的人。

　　确实也是，但是中午202又都跑到210一起讨论，冬日借口说晚上做噩梦，梦到大家都死了，梦见发狂的病人会啃食尸体，提到唐曼大腿上的胎记，唐曼的胎记大家住在一起知道的话并不稀奇，但是又提到了毕瑶后背上有颗大痣，赵知秋胸上有红色胎记。

　　尤其是说完赵知秋的红色胎记，七个女生齐刷刷盯着她的胸，连赵知秋都很诧异，赵知秋自己知道位置，非常肯定除了父母不可能还有外人知道。

　　最后的最后，几个女生决定疯一把。

　　十点，连厕所外的大灯都准时熄灭了，世界变得更加安静，风吹过田坎，冰冷的围墙外，挤了十三个人，六个女生，七个男生。

　　“我越想越觉得我们太疯狂了！”
　　“嘶好冷，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别想，出都出来了，必须得陪我们待下去。”
　　罗一问：“她俩怎么临出门又后悔了？”
　　毕瑶和赵知秋还没回答，任棋就说：“她俩本来也不想出来，是被我硬拽着才答应的，可能上头的劲儿一过就想明白了，好好的在被窝里躺八个小时就行，为什么要冒险？”

　　一个男生说：“我现在想来也觉得很扯。”都是为了兄弟义气。

　　唐曼问陈升：“怎么鸿浩不来？”

　　陈升这个房间三个人都出来了，就鸿浩不愿意，最后的时候是他帮忙在管理室门口打掩护。

　　其实除了有两个想挑战刺激的男生主动要参与，另外五个都不想做这么不理智的事情，陈升也不想，还是冬日去激了一下，陈升又拉上朋友，最后莫名变成是兄弟就一起翻墙……

　　唐曼摸黑往林奇也就是说冷的人那儿扔了一条围巾，这人是临门一脚被哥们儿义气激出来的，压根儿没穿厚衣服。

　　大家都尽量穿上了保暖一些的衣服，只带了一点重要物品，就是怕早上翻回去的时候万一被抓住无法解释，就算带行李出来了放在这儿，空手翻回去，离开的时候也没法和管理员解释为什么没有行李——大部分人都觉得早上还得翻回去。

　　“章在谁那儿？”

　　“我这儿。”陈志杰晚上去管理室交检查日志的时候顺手摸走了钥匙。

　　“好。”

　　大家小声地聊天，冬日戳戳旁边赵知秋的手臂：“这是不是你做过至今为止最疯狂的事情呀？”

　　听着冬日语气里的调侃意味，赵知秋低低‘嗯’了一声。

　　“啧，我就知道。”天上挂着半圆的月亮，可惜被浓厚的云层遮住，连一点星光也没有，在这举目四望一片漆黑里，赵知秋已经从冬日带着小得意的语气里联想到她的表情，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赵知秋不反感就是了。

　　凌晨两点，决定通宵的年轻人们声音慢慢低了下来，突然有人说：“你们听，有声音。”

　　风带来一些细碎的声响，鲁越大着胆子找个位置撑上围墙，月亮已经从云层里出来，可惜什么也看不清。

　　大家的瞌睡都跑了，林奇说：“别瞎超心啦，不会有什么事儿发生的，就当咱们出来野营了，看，月亮多好看。”

　　鲁越假意踹了林奇一脚又坐了回来。

　　又掀起一场聊天热潮，唯有冬日左手玩着唐曼右边靠着赵知秋睡得喷香。

　　四点半，万籁俱寂，连植物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小水珠，一群年轻人却聊得正嗨，大家聊到了各自的初高中趣事儿，冬日在这个时候醒了。

　　一个男生打趣：“冬日醒啦，刚刚做噩梦没……”还没说完陈升一脚踹了过去。

　　冬日小小伸了个懒腰：“没呢，睡得挺香的。”

　　“哈哈，要是来点儿烧烤就好了。”

　　“光起个篝火也行啊，这露水可真大，感觉衣服都有点儿湿了。”

　　嘻嘻哈哈中，林奇突然停下：“大家仔细听……”

　　顿时所有人都静下来了，有砰砰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响，还有山顶传来的几不可闻的撞击声……

　　没人说话。

　　不一会儿，刨木头的声响越来越大，山顶响起一连串的尖叫声，不远处的女宿舍楼也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这……是出事儿了吧……”反应过来，几人连忙掏出手机拨打紧急电话报警，电话都还没接完，不远的宿舍楼就响起了凄厉的尖叫声！

　　“啊！救命！救命啊！”

　　二楼的房间不一会儿挨个儿亮起了灯。

　　几人男生连忙找个能看清的围墙角度撑上去，女生除了任棋跳起来够到了围墙，其他找不到借力点，忙找了个高点儿的土坡爬了上去，利用角度踮着脚正好看见一楼中间有个房间亮着灯，窗户大开，灯光把窗口被抓得血肉模糊的女生照得一清二楚，以及癫狂的不可以称之为人类的怪物。

　　怪物撕咬着把人从窗台扯了下来就趴在地上啃咬起来，而女生还在挣扎……

　　“呜……”罗一看不下去，捂着脸蹲了下来。

　　“啊！那后面还有。”天还没亮，印着楼里的灯光，恍惚有人影从地上爬起来，有人从靠山体的宿舍右侧走出来……

　　“糟了！他们都会进楼里！”

　　有人顺着窗户爬进去，肿胀的身体在窗台上留下浓厚的痕迹，房间里的人可能已经跑出去了，可能跑上楼了，门也会因此大开……

　　楼道里的尖叫，拍门声，求救声，隔着二十多米与一道围墙，听得一清二楚……

　　风里，有人问：“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