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可爱》公羊四夕

4、第 4 章

　　晚上六点，志愿者把饭挨个儿送到宿舍的每一间，又拿出一张表格让勾选明天的饭，早中晚三餐要哪几餐就分别在后面打勾，冬日唐曼接过饭都随手勾了，然后是罗一，最后是任棋。

　　志愿者是个看着不到三十岁的姐姐，拿饭中途还聊开了：“我今天最后一天啦，明天就要盖章去临市了，你们明天谁想当志愿者啊？”

　　可惜202房的没一个人想。

　　“还是有很多隐藏福利的，能出去啊，帮人买东西，提前知道很多信息，拿饭的时候打饭阿姨都能多装，还能吃到不在饭盒里的东西，我这一周隔离都没花自己的钱还养得白白胖胖的，我从L市过来的，十天前那里的饭菜就比这儿还贵……”见几个人都没反应又继续说：“你们也就最后两天了，不想在临走之前打个大石镇志愿者的卡啊？”

　　当志愿者是隔离人员里自愿帮忙拿饭迎接新人送走旧人管理秩序给管理员打下手的，做一天或者做一整周都行，大多情况下都是多多益善，像大石镇中学这个隔离点，当地的管理人员可能都不超过二十个。

　　志愿者姐姐说了不少好处，听着简单好处也是真的，但是非常累，经常还被误解，冬日这一波十几个人之前在别的隔离区热心做过几次，受了不少气，之前是隔离大区，人员来往密集，大石镇非常小，可能轻松很多，但是202的几人现在也都不想尝试，罗一倒是想着到了下一个隔离区再当志愿者省点儿花费。

　　任棋和人嘻嘻哈哈来了几句，志愿者见几人真不想做，作罢，开始收餐费的现金。

　　现在一份两素一荤的饭盒搭个清淡的例汤和一瓶水都价值快一张红票子了，虽然贵，但是几人之前囤的食物都吃完了，从一天只点一顿到三顿都得点，任棋给钱的时候唐曼瞟了一眼，随口调侃：“哪个猪要开始吃四顿啦？”

　　也是因为任棋瘦的跟个猴儿似的，所以唐曼才能肆无忌惮的说她是猪，换冬日那肉乎乎的娃娃脸，说了铁定生气。

　　罗一下意识拿过志愿者放一边的单子看了一下：“哎呀，任棋，你干嘛圈我的？”

　　“怎么能不吃早餐呢？”

　　“我不想吃嘛。明天想睡懒觉。”

　　“管你的。”任棋把钱塞进志愿者的小信封里就把人推走了，仗着手长腿长一手拦着挣扎的罗一，一手把门关上了：“我给都给了，你不吃也得吃！”

　　罗一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夸张的感激神情手动画面条泪然后一把抱住任棋：“呜呜～谢谢任老板赏饭吃，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啊！呜呜～”

　　“哎呦，你这是以怨报德啊差点儿把我晚餐打了。”

　　小木桌又被拉到了中央，四人把饭盒放上，桌上就再不留任何余地了，几人站着围着桌子开开心心吃饭，菜被夹来夹去，每个人饭盒里都被分了更多自己喜欢的菜，当然捣蛋如任棋，会把罗一最讨厌的姜专门堆到她饭盒里。
　　饭盒的份量其实不多，刚刚够女生吃饱的样子，大石镇的肉菜每次有两种，素菜大概有五六种，但都是随机的一荤两素，细数起来，这次四个人居然集齐了七道菜！开心！天知道有一次四个人收到的都是同样的饭盒时有多崩溃，任棋气得跺脚，最后追出去硬逼着志愿者换了。当然第二天202就被严肃的批评了。

　　饭桌上，四个人笑得像个傻子，所有人都见证着从隔离吃住免费到开始吃住收费，再到价格翻倍地涨，从丰厚到勉强，但大家还在一起那就很开心，虽然不是每一次都分到一起，人数也不固定。

　　冬日不记得上辈子的这一顿是不是也这么让人觉得快乐，毫无负担的快乐。

　　几人吃到尾声的时候，楼下传来极其刺耳尖锐的声音，其实这声音一直都在，只是听久了都被当成白噪音了，突然这么剧烈一响，几人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202就在102上面，仅一墙之隔。

　　“怎么搞的呀，声音越来越大，今晚上还怎么睡？”任棋嘟嘟囔囔的拎起几人吃完的饭盒打算下楼去空地上的水管洗碗，冬日看了立马跟上。

　　“公主大人您休息就好，小的去洗碗。”冬日算是发现了，任棋一开心就爱油嘴滑舌。

　　冬日嗔了任棋一下：“那你洗吧，我就消消食儿透透气儿。”

　　唐曼和罗一连忙叫道：“等等，我们去把衣服洗了，后天就要走了，路上不一定能洗。”两人还顺便把冬日和任棋装着脏衣服的脸盆一起端上，袋装洗衣服就压在衣服上，唐曼和罗一各端着两个脸盆，任棋拎着四个饭盒，冬日还是把自己的脸盆从唐曼手里接过来了，从众！

　　四人下楼路过101和102的时候，撞击声更大了，铁架子哐啷哐啷的响。

　　“铁架子床也经不住这样子造啊！”任棋感叹完就看见权叔从宿舍外迎面而来，立马投诉：“权叔啊，这也太吵了，晚上可怎么睡，这县里的安全员什么时候来接啊？”

　　夜晚昏暗的灯光下，权叔脸上的褶子好像更深了，眉心一道长长的沟壑，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看权叔这神情，任棋连忙安慰：“权叔也不急，我就夸张手法。不过这没有别的地儿能安置他们吗？”

　　权叔又叹了口气：“也不只你说了，大家都害怕又闲吵，我们也在安排，上面那栋安置楼也是一样的，病人还更多，我们会想想办法今晚上就把他们转移，哎……别担心。”说着权叔就急匆匆进了管理室。

　　从楼里出来，右侧是一条Z字形的石阶通向另一栋安置楼，左侧再左转是另一条路从宿舍楼一侧走到底再上条台阶就是公用厕所，认真说起来，宿舍楼道里直走到底还没有门的那三间厕所其实离这个独立的公用厕所很近，就隔着一堵墙，好多人晚上排队的时候透过几个小口看到对面进进出出处理好‘人身大事’的人都抱怨着想把墙砸了。

　　宿舍楼外侧走到独立公用厕所的那条路很宽敞，有个大平台，直走到厕所，平台右侧是一条宽敞的石阶向下直通到教学楼的三楼，只不过现在教学楼的入口被封了。很多时候大家会把衣服拿到空地和这一排排石阶来晾，因为这栋宿舍楼的条件很差，每个房间都没有洗手间没有阳台，想要晾衣服只能把窗户撑开然后把洗好的衣服挂在窗户上，有时候风大了还会被吹掉，不如直接在下面晾。

　　听说这楼本来要拆了重建的，像山顶那栋就很漂亮又现代，是新盖不久的男生宿舍，不仅有阳台还有洗衣服的水龙头和独立洗手间！而这栋楼没有热水管道没有独立浴室，有个公用的大浴室就在最里面的厕所旁边，厕所没有门，只挂着一个脏兮兮帘子的门口正对的是一个水泥台子，用来洗衣服的，也就只有两个冷水管道的水龙头，大浴室里什么也没有，要自己去打了热水用盆或者桶在洗衣台自己把温度兑好了提进浴室，没试过东北搓澡的人就只能猥琐地在浴室外循环往复寻求一个无人的时间段快速的把水兑好，洗浴用品和衣服用塑料袋装好一切准备妥当后快速冲洗。而现在作为安置楼男女混住，一楼的浴室厕所和洗衣处划定为女士使用，二楼则是男士。

　　任棋忍不住说：“重男轻女！”

　　“我感觉我在大石镇手脚肌肉都结实好多了！”

　　任棋说完，罗一也忍不住附和：“我也是！”

　　洗碗洗头洗澡刷牙上厕所都得上下来回跑，拎着水壶水桶。

　　这排露出地面的十几个水龙头也是大家早起后刷牙的地儿，为什么不在二楼洗衣服的地方接水呢？因为好多男的洗澡不关门，上厕所不拉帘子！辣眼睛！

　　四个人蹲在宿舍右前方的一排水槽边洗衣服洗碗，边洗边吐槽。

　　冬日大多时候都是微笑着静静听着，因为就她空着手，虽然研究表明现在酸雨的影响日渐降低，经过酸雨污染的地表水只要不直接大量饮用，用来洗漱是不会对人体造成多大的伤害，还附带了好几页的水质检测和实验数据，但唐曼还是不让冬日碰生水。

　　也就三件衣服，大家帮着一起搓了。

　　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聊到了谁谁谁身材不错腹肌不错不小心看到过……

　　冬日有些无语。

　　“阮阮？”

　　也不知道陈升来了多久，毕瑶和赵知秋也在一旁。

　　冬日挑眉，一股子‘什么事儿快讲’的不耐烦味儿，可惜在娃娃脸上差了点儿意思。

　　陈升示意冬日过去，眼神拉扯了好一会儿，还上前想拉冬日，冬日没法，跟着到了靠近山体的角落，陈升看冬日来回擦手，就掏出一小包纸巾递了过来。

　　冬日接过，抽了一张，剩下的就直接揣自己口袋了，陈升完全不在意，只看着冬日，放低了嗓音：“阮阮还在生我的气吗？”

　　冬日不说话，也不看陈升——主要是陈升的目光太让人受不了了。

　　“有话快说。”

　　以冬日快三十岁的实际年龄来看，现在的陈升也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甚至因为那一点青涩更显得迷人，可惜记忆减分，这就是一个眼神露骨不讨喜的小屁孩儿。

　　看着冬日小巧的娃娃脸，完全没有妆在奔波隔离快三个月的情况下，皮肤还是极好，眼睛大大圆圆的，侧着脸，睫毛又翘又长，此刻不看自己的别扭样子让陈升心都软了：“阮阮～”

　　情不自禁就抱了上去想亲那白嫩的脸蛋一口……

　　“啊！”

　　一声惨叫，转眼，陈升已经被扣住手腕狠狠推到反压在旁边的小土坡上！

　　赵知秋、毕瑶还有虽在洗碗实际时刻关注这边的三人一听到惨叫马上围了上来。

　　从光亮处突然到昏暗的地方，大家都一时没看清怎么回事儿，赵知秋问：“怎么了？”

　　五个人都前后脚赶到，等看清的时候，冬日也正好放开被压制的陈升。

　　陈升还趴在土坡上。

　　“唔……”

　　一阵无言，毕瑶上前忙把陈升扶起来关爱地询问，陈升一身狼狈，活动了一下被扭到的肩颈和手腕，语气不太好，还是说了一句：“没事儿。你们先走，我和阮阮说会儿话。”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打算不掺合小情侣的事儿，谁知一声惊雷：“你没事儿我有事儿！无缘无故耍流氓呢你！”

　　话音一落，陈升的脸直接一下子被气红控制不住大声：“阮冬日你，你TMD有病啊！”

　　说完就推开毕瑶的手，扒开围观的人群要走。是的，周围围了一圈人，今天值班的权叔听到惨叫声甚至有只脚的拖鞋都跑掉了。

　　陈升因为狼狈和丢脸迫不及待想离开，结果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

　　一个操着四川方言的中年男人一把拽住陈升：“大小伙儿事情没解释清楚就想跑哇？”
　　“不讲清楚就让管理员把你送派出所。”
　　“给人小姑娘道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