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公子慎于言

7、意外

　　“阿霁，帮我涂指甲。”程妃妃拿着一瓶红色的指甲油说道。

　　邓霁放下手中的书。

　　程妃妃坐在邓霁的腿上，将手伸向邓霁。

　　这些天程妃妃时不时的就会和邓霁有点身体接触，邓霁从一开始的无措到现在的接受良好，她将腿放平，让程妃妃坐的舒服一点。

　　程妃妃的手很白，白到几乎透明，也很细腻，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让人自惭形秽。

　　邓霁小心翼翼的握起程妃妃的手，将修长干净的指甲涂上鲜艳的红色。

　　程妃妃：“你怎么涂的这么稳，我每次涂的时候都涂不好。”

　　邓霁：“可能是因为我画画的原因，所以我的手会稳一些。”

　　程妃妃好奇的问：“画画还有这个功效吗？”

　　邓霁答：“多少是有一点的，你要是想学画画，我可以教你画。”

　　程妃妃：“我这么大了还可以学吗？”

　　邓霁：“只要你想学，多大都可以，我也不是从小就学画画的。”

　　程妃妃：“我怕我学不会。”

　　邓霁：“怎么会，如果你学不会，那一定是我没有教好的原因。”

　　程妃妃笑：“油嘴滑舌。”

　　“好了。”邓霁涂完了最后一个指甲。

　　“涂的真好，比我涂的好。”程妃妃轻轻地吹了吹还未干透的指甲油。

　　邓霁轻笑。

　　“那你能不能以后都给我涂？”

　　邓霁一愣，道：“求之不得。”

　　“你每天涂这么多的东西在脸上不难受吗？”邓霁看向正在对着镜子化妆的程妃妃。

　　“女为悦己者容。”程妃妃说道：“我问你，我是不化妆好看还是化妆好看？”

　　面对这个问题，邓霁一愣说道：“都好看。”

　　程妃妃：“那必须选择一个呢？”

　　邓霁：“我......我看看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好了没有。”

　　邓霁回来的时候，看见程妃妃呆坐在那，手里握着电话，双眼无神。

　　“妃妃，怎么了？”邓霁轻轻地晃了晃程妃妃。

　　程妃妃反应了过来，看见邓霁，眼中涌出悲哀：“刚才那个人打电话过来，说我妈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我要回家。”程妃妃站了起来，然后就要往外走去。

　　邓霁握住程妃妃的手，“冷静，现在我给你定高铁，你去收拾东西。”

　　程妃妃点点头。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邓霁拿出湿巾擦着程妃妃的指甲：“我给你叫了车，在楼下，路上慢点，你妈妈会没事的，到家打电话给我。”

　　“好，我知道了。”程妃妃的神情很着急。

　　目送程妃妃上了出租车，直至出租车消失不见。

　　邓霁突然感觉道心中空落落的，只剩下难受和担心，她缓缓的回家，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趴着客厅的桌子上，觉得很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她替程妃妃担心，她什么忙也帮不上，也只能跟着担心。

　　第二天，程妃妃醒来翻看着手机，属于程妃妃的头像一动不动，她想给程妃妃发几条关心的消息，但是怕打扰到程妃妃，思虑再三，邓霁还是发了一句：“阿姨怎么样？”

　　这条消息发了过去，迟迟都没来消息，邓霁心中更忧，几个小时后，程妃妃才发来一条消息：“抢救过来了，人没有事。”

　　人没事就好，邓霁跟着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段时间，我想留在家里照顾我的妈妈，我向公司申请了年假。”

　　“好好照顾阿姨重要。”邓霁说道：“不用担心我。”

　　“嗯。”

　　又是一个人了，邓霁心想。

　　“邓霁，你的手机响了。”周静喊了邓霁一声。

　　邓霁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不认识，但号码地显示为J市，那是邓霁的家乡，邓霁犹豫了几秒，还是接听了。

　　“喂，你好。”

　　“哎，你好，你是不是邓霁啊？”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家乡话。

　　“我是。”邓霁也用家乡话回道：“你是哪个？有什么事情哎？”

　　“我是邓肖肖。”

　　邓肖肖，邓霁记得，他是和自己一个地方的，算是她的发小，令她好奇的是他们已经很长时间不联系了，为什么这次突然联系她了。

　　“我奶奶去世了，我记得以前我奶奶也很疼爱你，她临走前还提了你，所以我找了你的电话，想请你参加我奶奶的葬礼。”

　　邓霁：“什么时候啊？”

　　邓肖肖：“后天。”

　　邓霁：“行，我一定过去。”

　　挂了电话后，邓霁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和蔼的老奶奶用路边的草给自己编小兔子的场景。那是久远的记忆，当时自己跟着奶奶生活，但奶奶一个人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所以总是把自己送给她的朋友看顾。

　　哎，人的生命真的是很脆弱，这个世界上又有一个好人离开了。

　　自从唯一的亲人离开后，邓霁已经有三年没回家了，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邓霁心中激起无数的回忆。

　　这几年J市大力发展，街上盖起了许多的高楼大厦，以前住的地方盖起了小区。

　　“邓霁来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不会来，毕竟你也好久没和我们联系了。”

　　说话的就是邓肖肖，满脸疲惫，明明不到30岁，但两鬓已有些许白发。

　　邓霁：“应该来的。”

　　邓肖肖：“其实你也可以回来，虽说是小县城，但这几年家里这边发展的挺快的，除了没有高铁不比大城市差。”

　　邓霁点点头，没有说话。

　　邓肖肖问：“你是不是因为你奶奶的事情，所以不回来。”

　　邓霁：“奶奶走的不痛苦。”

　　邓肖肖感叹道：“是啊，急症，走的急不痛苦，这对老人来说也算不错了，不像我奶奶，身体不好，昏昏沉沉的带病熬了两年，不仅自己受罪，家人也跟着受罪，前几天突然就整个人清醒了，说了很多的话，其中也提到你的奶奶，也问起你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当时我们也不清楚你的状况，只能说你很好，然后多方打听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总之谢谢你能过来。”

　　邓霁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明明不大却好像经历过很多的人，千言万句只汇聚成了沉重的两个字：“节哀。”

　　邓肖肖带邓霁穿过吵闹的人群，走到了一个饭桌前。

　　“你就坐这里吧”邓肖肖说：“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嗯，你忙。”

　　这桌人年龄普遍不大，有两个年龄较大的邓霁看着面熟但也不认识，她安安稳稳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哎，你说这邓肖肖也蛮苦的，他爹身体不好，在医院住院要钱，他妹妹远嫁，又帮不了多少，现在他奶奶又走了，这个家里都靠他一个人担着。”一个叼着焊枪的老人说道。

　　“是啊，听说他一个人打两三份工呢，整个人的身体都累垮了。”

　　“可不是嘛，怪可怜的，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到现在还没娶媳妇呢。”

　　听着这些话语，邓霁也忍不住唏嘘，她不由得感慨，每个人都不容易，事事难，时时难。

　　“你慢点，不要乱跑。”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姑娘跟着一个5，6岁的小女孩。

　　她抱着小女孩坐在空着的座位上。

　　单看她的眼神会感觉她很小，但她穿着宽松深色的衣服显得她比较成熟。

　　娇小的身体抱着一个孩子，让人感觉是大孩子抱着小孩子。

　　小女孩明显是不想要人抱，她扭着身体想要下去。

　　邓玉丽无奈，她只得让小女孩坐在旁边。

　　邓霁从邓玉丽坐下的时候就在注意她，因为太熟悉了，就算是时隔多年，邓玉丽的容貌基本是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她的气质有了很大的改变，她还记得她小时候是十分的开朗的，可是现在却变了。

　　邓玉丽似乎是察觉到了邓霁的目光，她抬头望向邓霁。

　　邓霁微微一笑。

　　邓玉丽好像是没有看见邓霁一样，转过头看顾着孩子了。

　　菜上的很快，一道菜还没有吃完，另一道菜又添了上来，由于这桌没有人喝酒，二十分钟左右就结束了，很快的便有人离席，然后一个一个的离开。

　　“走了。”邓玉丽拉着小女孩的手离开。

　　看着桌子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邓霁也打算离开，她的眼睛撇到了旁边椅子上有一个手机，这是邓玉丽的，而邓玉丽刚走2分钟。

　　邓霁拿起手机就追了过去。

　　“对不起。”因为追得太急邓霁不小心的撞到了一个人，她连忙道歉。

　　“没关系。”撞到的人说道。

　　声音和蔼，相貌老实。

　　这是邓霁对于撞到的人的第一印象，不过她没有多停留，她道完歉便继续的向外追去。

　　邓启耀看着邓霁匆忙的背影，微微沉思：“有点熟悉。”

　　他看见桌子上还剩下一个老人，便问道：“大爷，她是谁啊？”

　　“怎么，你小子看上人家了？”老人笑道：“不过你都三十多岁了，也该找对象了。”

　　邓启耀：“我只是看她比较面熟，好奇问一问。”

　　“你别说，我也看着熟悉，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老人挠挠头：“不过她是邓肖肖带过来的，他应该知道。”

　　“邓玉丽。”邓霁喊道。

　　邓玉丽回头。

　　邓霁跑到邓玉丽的身边，将手机递给她。

　　“谢谢。”邓玉丽下意识的掏了掏口袋，然后道谢。

　　“你不认识我了吗？”邓霁摸了摸脸，心想自己变化也不大啊。

　　“认识，我现在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邓玉丽说道。

　　既然别人不想跟你有交集，邓霁也不会强人所难。

　　邓霁走在小时候居住的地方，这个地方已经完全没有以前的样子了，一栋栋小区楼耸立在这片区域。

　　这个地方有自己美好的回忆，也有一些不好的回忆，不过不要紧，一切都过去了，自己会治愈伤痛，重新开始。

　　想起程妃妃的样子，邓霁眉眼柔和下来。

　　小区对面现在开了一个小学，程妃妃离开的时候正好是放学的时间，人来人往，到处是接送孩子放学的家长和一对对的小朋友。

　　“嗨，你好。”程妃妃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肩膀。

　　程妃妃回头。

　　“你不记得我啦？”邓启耀笑着说道：“我们今天上午还遇见过，你还撞了我一下。”

　　真奇怪，明明是一张老实人的脸，可是自己却感觉一阵厌恶感从心里发出来，就像他是自己上辈子的仇人一样，这种感觉没来由的。

　　邓霁压下心里的不适，说道：“原来是你，今天上午真是对不起了，我当时太急了。”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受，任何的情绪都不是无缘由的，邓霁坚信着这一点，尽管她浑身都在叫嚣着这个人危险，要离他远点，再远点。但意志让她留了下来，她必须要搞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她有一种感觉，如果搞不清楚，这会成为她的另一个魔障。

　　“我是邓启耀，是这个学校的老师。”邓启耀伸出手：“认识一下？”

　　邓霁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手掌干净，指甲剪的很短，在手腕处还有一颗黑色的痣。

　　邓霁恍惚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闪过，又转瞬即逝，像是在一层物品上蒙上了一层黑布，让人看不清，她强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和邓启耀握了一下手，一触即离。

　　“其实我在你小时候见过你。”邓启耀打量了邓霁一眼：“你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

　　邓霁表面呵呵一笑，但心里一万句‘国粹’奔腾而过，她想锤爆面前的这个人。与此同时她冥思苦想，自己小时候也不记得见过这么一个人啊。

　　“我们去那边的茶饮厅坐一会聊聊？”邓启耀状若绅士的说道。

　　邓霁点点头。

　　进了店里，邓霁先找了临窗的地方坐下。

　　“不用这么紧张，我不吃人。”邓启耀笑道。“我是老师，我就在对面的学校教书。”

　　邓霁尴尬的笑了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邓启耀，以前我们是一个镇上的。”

　　“抱歉，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了。”邓霁说道。“邓老师是一直在这个学校教书吗？”

　　“是的，我从毕业起就来到了这个学校。”邓启耀喝了一口水。

　　“那邓老师没有想过留着大城市里吗？”邓霁疑问。

　　“想过，但是大城市竞争压力太大了，加上太想家，所以就回来了。”邓启耀说道：“毕竟还是家里熟悉嘛。”

　　“在家乡也是好的。”邓霁随口说了一句。

　　“家乡确实好，尤其是这几年，发展的特别快，你不如回来，在这里也能一展宏图。”邓启耀说道。

　　“不了。”邓霁摇摇头：“我现在挺好的，虽然工资不高，但能养活的了自己，再说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事物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参加葬礼，我下午就回去了。”

　　“这么快”邓启耀有些惊讶的说道。“那可惜了，不过人各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