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三周目·春日未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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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在回忆中的那一刻听起来格外遥远。盛放的樱花静谧而柔和地飞舞着，短暂而绚丽地绽放光彩，随即无声无息地委顿于地。
似乎有几个女生在逐渐接近，热切而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做工精致的西式校服——对于刚入学的一年生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外面还有拿着宣传单招募新生的社团成员，卖力地喊着吸引人的口号。
……他想起来了。
差点迟到的入学式。
不知为何没人经过的僻静走廊。
被撞倒在地的美丽少女。
有关那一天的记忆，突兀地在大脑中开始重播。
“唔……”
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和对面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比起被地板重击的右手和双腿关节处传来的冰凉与疼痛，最早传至大脑神经末梢的，是左手感受到的温暖与柔软。
他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刚想道歉，张开的嘴就在视网膜映出对方的面容后丢脸地闭上了。
因为，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少女娇小的身躯被自己压在身下，整个人都被阴影覆盖着，洁白的肌肤宛如冬日的初雪，丝绸般的发丝柔软而顺滑。
泛着贝壳色光晕的淡粉色指甲保养得整齐干净，正吃力地抵着他的肩膀，鼻尖萦绕着一股难以形容、又甘甜的令人头脑发昏的清香。
「对不起。」
再简单不过的几个音节，无论如何都卡在干涩的喉咙间无法吐出。自己像是傻瓜一样，身体僵硬着不动一动，只因额头处还残留着温暖而柔软的触感。心脏剧烈地战栗着，宛如被从天坠落的羽毛轻轻拨动心弦。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心底大喊。自己引以为豪的敏锐反应力呢？被逼至何等绝境也不服输的定力呢？
他的额头是不是被亲了一下？被……被女孩子的嘴唇……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异性有那么亲密的接触……
“那个，这位同学……”
宝石一般流光溢彩的眼眸看向了自己，少女用稍显困扰地表情说道：“抱歉，可以请你……先把手移开吗？被这样握着，实在有点痛呢……”
她的声音一如想象中可爱，说话时肌肤还因害羞而染上了樱色。
而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一直握着她的手腕。
“对、对不起————”
“……你在道什么歉啊，工？”
“……欸？”
“刚才，你可是在超大声地说着「对不起」。昨天晚上没睡好吗，还在做梦呢？”
更衣室内，已经换上体育服的川西太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五色：“该不会是因为下午就要在其他学校面前第一次露相，紧张得做噩梦了吧？”
五色工迟钝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剧烈地摇了摇，像是遭受了什么耻辱一样：“怎么会！我只是——”
只是想起了，和她的初遇。
被刻意丢在回忆角落的，那场初遇。
不是说不在意，而是如果时不时就回想的话，脑袋和心脏都会炸掉的。
五色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唐突地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他才换好上身的衣服，手里捏着旋开盖子的运动饮料一动不动，这模样看起来实在傻得厉害。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他一边在心里小声抱怨着，一边飞速换上裤子，仰起头大大罐了一口饮料才终于恢复精神。
脸颊的热度尚未退却，显然是没能彻底从回忆中脱出。思绪仍在漫无目的地飞翔着。
藤崎前辈……是怎么想的呢？那个时候的事情。
温柔的，会握着他的手认真鼓励的藤崎前辈。
容貌倒是其次，前辈的眼睛是真的很漂亮，注视着谁的时候总是全神贯注——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难怪大家会私下里说，被前辈看着训练时会不自觉地投入最大限度的精力。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竟然不竭尽全力，几乎会让人感到羞耻。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社团里少有的正常人川西前辈借着身高优势摸了摸他的头，“尽力而为就好，不然——”
他低下头，脸色一沉，声音也抖了起来：“你觉得鹫匠教练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吗？”
五色工：“………………”
那必然不可能。
谢谢，真的有被吓到。
这次还是客场比赛，如果天童前辈没骗人，他都能想象得到鹫匠教练说“这是什么白痴失误？全都给我跑回学校去！”的样子了。
漫溢在心中的粉红泡泡，“啪”的一声尽数破裂。
五色工猛得站了起来，赴死一般沉重地喊道：“走吧，前辈，赶紧去训练。”他捏紧了拳头，身体内热血翻涌，“一定要让大家知道……我会成为比牛岛前辈更厉害的王牌！”
川西瞥了一眼他的背影：“状态调整的真快啊，自称王牌君……”
唉。
一年级都这样了，他们这些刚升格为前辈的岂不是得更努力，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被踹出正选。
只有能带来更高胜率的人会被留在其中，某种意义上说是弱肉强食也没错。
可是……
“刚才那副表情。”他小声喃喃道，“可不像是和排球有关啊。”
那是这一周以来，川西已经快看腻的表情——
他低头看向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有一片嫩红色的花瓣黏在了袖口的位置上。
樱花已然凋谢。
但春日仍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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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刚到体育馆就去找齐藤前辈了，让他核对一下昨晚做好的采购清单。
要洗的衣服太多了，昨天有台洗衣机出了故障，得联系人检修。
练习时经常跌跌撞撞的，有受伤的可能，还有些新生不大适应得了高强度的斯巴达训练，随时补上充足的药物非常有必要。
还有休息时补充能量的功能饮料，这是不可或缺的。男子高中生们又多数粗心大意，毛巾之类的也时常有损耗，都得补上才行。
“女孩子就是细心……”
齐藤教练核算一遍后就把笔记还给了你。他在排球部也有不少年了，这些数据看一遍就知道和以往大差不离。
仔细一想，有你之后他的工作确实轻松了一些，至少不用操心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你做得很好，写得非常清晰明了。”他说，“辛苦你了，藤崎同学。采购的事情我会安排的。”
你柔软地笑了笑，神态中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自信，还有被赞赏后的欢欣：“这是我应该做的。”
“家长”这边也得刷刷友好度才行，这可是涉及到你的社团认同度呢。
你没胆量在鹫匠教练面前乱逛，有什么都是请教的齐藤教练。总归是他邀请的你，他有这份责任。
这么想着，你偷偷地瞥向了鹫匠教练。
白发老人敏锐地注意到你的视线，淡淡地看了你一眼，目光就回到了球场上。
“………………”
不行。这个真的不行。
你迅速收回视线，心虚地看向了地板。
习惯被别人捧在手心的你，在某些地方其实意外的胆小。平辈人姑且还好，长辈就……
齐藤教练注意到你的小动作，噗嗤一笑：“安心吧，鹫匠老师不会对女孩子怎样的。你是经理，不是部员，只要尽力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好了。”
“而且……”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一开始提出邀请藤崎同学的人，是鹫匠老师喔。”
“欸？”
你惊讶地抬起了头。
“吓到了吗？那时我也大吃一惊了呢。”
他温和地看着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但是看了藤崎同学过去的资料，又实际相处了一周，我能确信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
“你是很优秀的人啊，藤崎同学。”他说，“无论在球场之上，还是球场之外。”
“…………”
你怀着一腔疑惑离开了，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球场之上，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那个时候……
你想起了第一次遇到齐藤教练时，他对自己说的话。
国中时是女排部的一员……是这个背景板设定吧。
游戏里好像也有这种路线，限定在有[天降青梅]或[青梅竹马]还有[运动少女]属性的前提下。
对哦！
你的脚步猛的一顿。
你怎么忘了自己有[天降竹马]属性这回事！
游戏里的天马角色对主角的初始好感度都是50点，人选随机，一般来说都是在攻略进程到一半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主角的回忆中，还不一定同校。
可在游戏里，除了个别特殊路线，主角基本上只能攻略同校的角色。
因此，[天降竹马]这个属性在游戏论坛里经常被戏称为“天降败犬”来着。
“难道是白布……？”
虽然他的初始好感高的离谱，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之前你也有问过系统自己的天降竹马到底是哪个，它却以“为了玩家的游戏体验所以不能透露”而拒绝了。
……被迫穿越已经够让你没有体验了好吧？再差能比现在还差吗？
“不过，球场之上……吗。”
你抱着笔记本，看向了在橘黄色的地板上挥洒汗水的少年们。
你的身体并不瘦弱，而是匀称且有肌肉的类型。体力和力量不算小，否则也没法支撑经理的工作。跳跃力倒是不错，身体轻盈又灵活。
理论上，运动值达到满点200是可以选择[运动员]或[一流体育大学]作为卒业路线的。但你也见过白鸟泽女子排球部的成员，知道自己相较而言太过矮小，很难想象能靠这种个头取得什么好成绩。
你又不是……日向和星海那样，可以无所畏惧地勇往直前的人。
「排球是永远向上的运动。」
乌野的教练曾经这么说过。
这些少年的视线总是看向高处，双眸中绽放着纯粹的激情。用枯燥而辛苦的重复训练和一次次的失败来赢得成功，缔造笑与泪和汗水的青春。
不断地跌倒在地。不断地经历挫折。成功永远比失败要少，在欢呼声中展露帅气的背后是无数次的不甘和丢脸。
汗水渗入眼眶时，灼烧的刺痛会让人忍不住流泪。
“……和我一点都不相配啊。”
你低声说道。
空气一般轻飘飘的话语，消散在欢呼的声音、交谈指示的声音、运动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还有，排球落地的声音中。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三周目·春日未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