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橙》念起平生

27、027

　　吃完饭，楚还橙回寝室继续看文献。文章还在等审稿人，她打算用刘老师给的数据整点方向出来，然后给刘老师筛选出有意义的方向，避免走岔。

　　微信上沉寂一段时间的沈青研的对话框闪烁，楚还橙点开：还橙，我在你寝室楼下，方便下来一趟吗？

　　楚还橙输入信息，输进去：不了吧，我不在寝室。又删了，换成：我换睡衣了，不想下去，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

　　沈青研：等你。
　　全删掉，小屁孩还学会威胁人了。
　　会种橙子树：我马上下来。

　　楚还橙换鞋冲下楼，先扫视一眼门口，没看到沈青研，仔细再看，门口花坛边沿坐了一个人，垂着头，脸被遮了大半。

　　身形看起来是他。
　　楚还橙走到他身前，“找我什么事？”

　　沈青研状态看起来怪怪的，慢吞吞的抬起头，楚还橙看到他通红的脸，皱眉道：“你喝酒了？”

　　“还橙，你来啦。”沈青研晃晃悠悠的想要站起来，被楚还橙一把摁下。

　　“你和谁一起喝的酒？怎么就你一个人？”楚还橙头有些大，拨通薄延煊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接起，“喂，还橙？”

　　沈青研这时缠着楚还橙的腰，让她动弹不得，门口这个点也还是有人经过，楚还橙把人扯到旁边去。

　　“薄延煊，你侄子喝醉了，快过来把他送回去。”
　　薄延煊错愕，“谁？”想到什么，“沈青研？”

　　“就这么靠着，别乱动。”楚还橙又不能当街暴打醉汉，只能催促道，“是他，喝醉了在我们宿舍楼下，你赶紧把人领走。酒醒了你这个做叔叔的记得好好教育一下！”

　　越想越气，楚还橙扭了一下沈青研的耳朵，沈青研没有反应。又怕周围有人经过，抬头四处打量搜寻。

　　他的头靠在楚还橙左手边，没再进一步动作，嘴里呢喃道：“还橙姐姐，我好喜欢你，可是……可是……”后面的话低不可闻。

　　薄延煊迅速拿好钥匙出门，听到他的话脸黑了大半。

　　薄延煊来的非常块，是楚还橙心里预估时间的一半。他来的时候沈青研还靠着楚还橙，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楚还橙上半身离得远远的，挣脱不得。

　　薄延煊使劲掰开他的手，“沈青研？还记得叔叔吗？”

　　沈青研失去倚靠，双手又想缠上楚还橙，被薄延煊桎梏住，他哇的一声，吐得稀里哗啦，楚还橙直接一个瞬移半米之外。

　　薄延煊叹了口气，恨不得把他扔到文湖毁尸灭迹。
　　沈青研清醒了一些，“薄叔？”

　　“嗯。”薄延煊没好气的回道，“还橙不是你能叫的，记得叫婶婶。”
　　楚还橙在一旁阻止他，“你在说什么呢？”

　　“不是你叫我教育他嘛，教他认认亲戚。”薄延煊把人扛起来，“我先把人带回我那里了，你赶紧上去休息吧。”

　　楚还橙点点头，“路上小心。”

　　薄延煊把人扔上后座，打开一瓶水浇沈青研头上，顺便洗洗他身上的污秽。
　　沈青研一个激灵，坐起身。

　　前排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醒了？”

　　沈青研反应半天，他怎么在这？前面是谁？为什么身上湿了？最后归拢意识，“薄叔,我……”

　　“你喝醉了，在楚还橙楼下耍酒疯，我正好路过看见，把你捡回来了。”

　　沈青研抹了把脸，“正好路过？”

　　薄延煊笑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青研苦涩道，“薄延煊，你们并不合适，你们家的门槛比我们家高了不知道多少，楚还橙连我都不愿意，迟早也会认清你。”

　　薄延煊又想抽烟了，他摩挲了下指尖，扶住方向盘，“我与你不同，我在门槛外面。”

　　少年的心揪成一团，偏又不能与心尖上的人细细诉说，徒留下一道道褶皱，待其慢慢熨平，沈青研沙哑的开口，“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走不下去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为爱疯狂，让我爸怕我搞出什么收拾不了的场面来，直接送出国了。等日子久了，再回首，只会感叹一声年少轻狂。”

　　“那是没遇见对的人。”
　　薄延煊像是被扎了一下，两人都陷入沉默。

　　楚还橙放心回到宿舍，直接洗漱睡下，直到第二天才看到薄延煊发过来的始末。沈青研和社团的朋友一起去喝酒，喝大了自己摸下桌走到她寝室门口。

　　他在自己公寓睡下，薄延煊也跟沈母告过状，沈青研估计有一阵子唠叨要听了。

　　楚还橙回复：知道了，希望他没有下次了！
　　薄延煊：人还在睡。

　　楚还橙；早安，我要去上课了。

　　薄延煊：早安，祝上课顺利。我今日估计要和沈青研一起吃饭了，他妈早上的飞机到文湖。

　　楚还橙：我今天一天的课，和室友吃，你不用管我。

　　薄延煊收起手机，接过沈母的行李，“您怎么直接过来了，我能照顾好青研的。”

　　“这孩子怎么回事，在南川还好好的，到文湖竟然能喝醉酒，还好还有你在，要是在外面躺一晚，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薄延煊觉得在学校里面躺一晚并不会怎么样，只会被当作行为艺术，发到表白墙上供全校师生观瞻。

　　但嘴上还是应道，“就是就是，您要好好说说他。”

　　楚还橙上完课，收到沈母的晚饭邀请，愣了一下，发给薄延煊，晚饭沈伯母不是和你们一起吃吗？

　　薄延煊回复：没事，过来吧。然后给她发了个定位。

　　柳子青问她晚饭点啥外卖，楚还橙回道，“没点啥，有人约，出去吃。”

　　“我也想出去吃，可是还有作业，哇啊啊啊，哭了。”
　　“我不想出去吃，但是推不了，哭了。”

　　双方泪别，楚还橙打上车出发。

　　包厢内候客沙发上，薄延煊抿了口茶，旁边坐着端端正正的沈青研，对面沈母放下茶杯，缓缓道，“我在文湖认识的人不多，就把楚还橙一起叫过来了，你们不介意吧。”

　　薄延煊见沈母看着他，便摇摇头，“没事。”

　　待楚还橙进门，沈母邀请他们落座，点菜，“文湖有什么特色吗，给我们上几道，分量减半，多上几道，我们多尝一些。”

　　“对了，那杨花湖的杨花菜，我记得你们这家有。”

　　楚还橙有些狐疑的瞟了薄延煊一眼，见他气定神闲还跟服务员说，“上嫩一点的，不要太老的茎秆。”

　　沈母笑道，“还是你会吃。”

　　等菜的功夫，沈母正式介绍自己，“我姓余，单名一个婉，你可以叫我余阿姨。”楚还橙知道沈母姓余，她有时会直接叫阿姨，但是她们并没有互相介绍过，她只是给她孩子补习的老师而已。

　　“余阿姨好。”楚还橙乖乖回话。

　　余婉笑道，“这是薄延煊，你是认识的，我是和他妈妈玩的好，但是研研的爸爸和他爸爸差辈份了，所以研研叫他叔叔。”

　　楚还橙点点头，“怪不得。”

　　“研研爸爸在南川的时候少，都是在京城，所以放假了我们几家人都会多走动，所以他们也还算熟悉。”

　　楚还橙想从薄延煊的眼神中收获什么信息，但是他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楚还橙只能干巴巴的回复道，“那挺好的。”

　　还好菜很快上来了，薄延煊给余阿姨介绍菜品，楚还橙不用绞尽脑汁回复奇怪的消息了。全程沈青研都很沉默，埋头一言不发。

　　饭毕，薄延煊起身去停车场取车，送余阿姨回酒店。余婉收拾好包，跟沈青研说道，“你跟着你叔叔去。”

　　沈青研看了眼余婉，又看了眼楚还橙，默默的走出去。
　　楚还橙瞪大眼睛，满脸问号的望向薄延煊，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包厢只剩余婉和楚还橙两人，余婉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还橙，延煊这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他在南川的时候多数时间都是我在照顾，他母亲虽然早已不入红尘，但是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

　　“这孩子，爱恨分明，性子烈的很，却也薄凉，说不记挂了就能再也不闻再也不问，铁石心肠到底。所以你要记得保护自己，无论是情感还是身体上。”

　　楚还橙点点头，心里有些了然，“谢谢余阿姨和我说这些，我能问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吗？”

　　余婉笑容更加灿烂，眼角的皱纹愈加明显，“杨花湖只为你们俩开放了一天，这种事我们能不知道吗？估计很多人都在打听你了。”

　　怪不得那天杨花湖作为一个风景区竟然没什么人。

　　楚还橙皱眉，对这种行为有些不适，余婉适时说道，“正好赶上杨花湖要休整一天，才让你们进去的，杨花阁的老板可没那么好说话。”

　　楚还橙心乱如麻，胡乱的点点头，“余阿姨我们去门口吧，他们估计取好车了。”

　　走到门口，薄延煊招手，“这边。”

　　余婉做上后座，“延煊，研研会开车，让他送我回去，你送送还橙。”

　　沈青研抬头想说什么，被余婉瞪了一眼闭嘴了。薄延煊一直在观察楚还橙的脸色，闻言从善如流下车，“那我失陪了，路上注意安全。”

　　余婉颔首。

　　看着儿子高大的背影，余婉想起小时候他去任何地方都会拉着自己的手，乖巧又坚定的跟她说，“妈妈，研研在。”

　　此时此刻，余婉明白，孩子迟早会松开手，而母亲要做的，就是再推他一把。

　　“放弃吧，她喜欢薄延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