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样江湖(古言)》老鬼庄

64、六十四

　　“啪啪啪……”一个孤寂的掌声响起。
　　一边扶着尘夕的侍女，轻拉尘夕，尘夕便又乖乖的跟着上前。可是她却没有抬头，她知道那是谷冽。一脸讽刺，等着看戏的谷冽。尘夕没有太多的话要说。此时便只能是默默的运转着体内的力量，好让自己的身子能够恢复过来。
　　只是离开的那暖玉床，尘夕发现体内的要控制体内那剩余的力量，跟从前比起来没有那么顺利了。尘夕这时候也算是明白了，她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得到重生之后，体内的力量猛的苏醒，那暖玉床又助她将力量纳于自己的羽翼下，为自己所用。现在体内的力量基本上已经是能为她所用了，不用靠那暖玉床也能够控制那些力量了。只是会吃力些。
　　侍女将尘夕带至谷冽身旁，谷冽一手握着尘夕的手，一手搂着尘夕的腰，一脸的得意模样：“可真是感人呢。也难怪，我的新娘子是这般美丽，美丽的东西总是麻烦特别多，是不是？”
　　尘夕轻声“哼”一声。继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谷冽却也没有气恼，说道：“我知道你体内的力量已经开启了至少有一半了，哦，或许是更多。可是你别忘记了，这里是玉华殿。”
　　“哦，你就这么有信心？”尘夕开口了。
　　“谷澈没告诉过你，我一向不做没信心的事情么？”
　　“他只说过，你会为了尘欢不折手段，就是做小人也可以。看来倒是真的了。”
　　尘夕这带着明显的攻击性的话语，谷冽听了依旧没有气恼的迹象，谷冽只是那样笑着，那张完美的脸上挂着满满的自信，公平点来看，这时候的他也的确是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俊美绝然的面庞，强大且温柔的气势，自信灿烂的笑容。这样的谷冽或许也只有在提到他爱尘欢时才会有。
　　“随你怎么说，反正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我与尘欢同归于尽。”
　　“死？你不怕？”
　　“从前是怕，后来因为想爱又爱不到，受尽锥心之痛之后，就再也不怕了。”话说到这边谷冽忽而沉寂了一阵子，晃过神之后，谷冽便又轻声的呢喃着：“死了就再也不会疼了。”
　　“锥心之痛？呵……那是因为你没有死过。”尘夕抬头望着门口，缓缓舒了口气，接着说道：“只有死过之后，才会知道死有过可怕。看不见光明，呼不到气息，感受不了温度，最可恶的是，总有那么一丝尚意识尚存着，让人怎么驱赶也散不了。那是一种怎么也表达不了的疼痛。”
　　“我不能体会你这话的意思，我只知道我从没死过，现在的我是不怕的。至于你说的那种感觉，就等真正到了那时候再说吧。”
　　尘夕想想，他这话说得也算是有道理。却也没有要继续说接下去的意思。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相处下来，却又有这一种难得的平静。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伤心人。总是为爱尝尽人间酸苦。
　　或许又是因为他们都是铁心人。总是在尝过酸苦之后，还不死心的想着对方能回头。他们的铁心似乎永远都只是苦了自己。
　　尘夕凄然一笑，为的是自己。她总是能把自己折腾得这般狼狈。从头到尾她都知道那是她碰不得的，可是她却还是碰了。最后想想，终究还只能怪自己。
　　谷冽扶着尘夕上了几坎台阶，来至金龙软榻前，坐下。
　　谷冽这才放开那搂着尘夕的双手，一脸的笑容，看戏的意味很是明显，“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谷冽照例是询问，可却也照例是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意味。
　　尘夕也干脆，说道：“赢了我能得到什么？”
　　谷冽倒是好奇了，“你不问我，赌什么吗？”
　　“反正也拒绝不了，赌什么也无所谓。”
　　“倒是学聪明了。”
　　尘夕不接他这话，既然拒绝不了，那么就要学会在夹缝中求生。总会有办法逃出去的，总会有的。
　　“我们就赌谷澈待会是选择尘欢还是你。”
　　“我觉得你赌他们来不来，成功的机会到是比较大些。上回谷澈也选了。他选了尘欢。”
　　谷冽伸出食指左右摇摆着，“不不不，这回处境不同，他一定不会再选尘欢的。”
　　“处境？什么处境？难道就只是月印女？为了月印女，他宁愿放弃尘欢？他那么爱尘欢，就连晨曦门的事情，也是为了尘欢。他一定不会弃尘欢不顾的。”尘欢是那样的确定，她就是确定了。
　　“谷澈一定是在意你的。”谷冽的话也有着坚定的意味。
　　“可是他更在意尘欢，不是？”
　　谷冽不说话了。面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忽而，他又不以为然的一笑，“谷澈一定爱你，深爱。”
　　尘夕不再想要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道：“如果你真这么驻定，真这么想要让我赢，我也不推辞，我便选——他依旧会带走尘欢吧。”她这能算做是赌气么？
　　深爱？她以为是个笑话而已。若真的深爱，他怎么直到现在，都沉寂着。那不是舍弃是什么？舍弃？呵呵…没关系啊，他不要她了，她也依旧能好好活着，而且她还要活得比从前更加的好。纵然心里头是在意的，可是那股倔强却又不容许她妥协，不容许她去说一些哀求的话。
　　尘夕轻笑着：“如果你输了，你能给我什么？”
　　谷冽凑到尘夕耳边，低声说道：“给你火炎晶石，从此我便再也不为难你。晨曦门的一切，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尘夕愣愣的看着谷冽，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我以为你只会说放我走。”
　　谷冽一笑，便是万千风情。
　　“你是月印女，要软禁你，太困难了。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我可不做，划不来呀。”
　　“哦，大殿下岂不是太高看我了？”
　　“不是高看，是事实，我想你答应与我成婚，大约也是因为谷澈吧。”
　　“你说错了，我只是为了晨曦门。我爱自己的生命胜过所有。我断然不会为了与谷澈赌气而将自己推向火坑。对于这点，我以为你很明白。”
　　是为了什么嫁给谷冽，这个问题现在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眼下不就可以拿到火炎晶石了么？
　　谷冽离开尘夕颈边，拍拍衣袖，缓缓说道：“你一直都这样欺骗自己吗？”
　　“不是欺骗自己，而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
　　“是么？有利？”谷冽点点头，“也是，晨曦门对你是比较有利些。”
　　尘夕缓缓舒了口气，又问：“那你想要什么？”
　　“晨曦门。我要晨曦门。”
　　尘夕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谷冽，“晨曦门？最想得到的不是尘欢么？”
　　“是呀，他若是选择了你，尘欢便得留下，我也算是完成了一桩极大的心愿，晨曦门是要给尘欢的，晨曦门是尘欢这么多年的梦想，我想亲自为她实现。”谷冽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感。可却只是淡淡的。尘夕觉得，或许谷冽也会不肯定自己的答案的。
　　反正开启晨曦门终究只是为了尘欢。不管谷冽为难不为难，她至始至终也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过程，一个开启晨曦门的钥匙，一个毫无生命意义的冰冷东西。这个赌约与她似乎没有任何的关系。横竖都是要开的，这个赌约存不存在与尘夕是无关痛痒的。只是可怜了尘欢而已。
　　“看来尘欢这么些年来，过得也算是幸福的。”尘夕声音低沉，极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尘欢幸福，那么她便会觉得自己的罪孽算是少了些的。
　　谷冽迷蒙着双眼，似在回忆的样子，“不，她不幸福，一点也不幸福。因为她不幸福，所以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幸福的。她总是有那种魔力。让人怎么也抗拒不了。”
　　尘夕缓缓的叹了口气，接着便问道：“若是他们不来，我们便要一直这样坐着？”
　　“一定会来，他们一定会来的。”谷冽口气是那样的注定。
　　尘夕便也没有在问话了，不停的扭着手中的红盖头。心里顿时也乱成了一团。
　　谷冽忽而又问：“想知道尘欢为什么会那么想要晨曦门么？”
　　是呀，她似乎从来都没有问过尘欢或是谷澈这个问题。
　　尘欢为什么那么想要得到晨曦门？
　　就在尘夕要开口的时候，侍卫上前禀报：“大殿下，二殿下已经过了岩松阵了。”
　　谷冽忽而大笑：“哈哈……终于还是来了。尘欢呢？”
　　“回殿下，没有看到尘欢小姐的人。”
　　谷冽的狂笑骤然凝结，场面阴冷了起来。尘夕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依旧是扭着红盖头，可是心中却是更加的乱了。他来了，他一个人就来了。
　　谷冽发话了：“既然这样，那就调动傀儡军去阵前，不要伤他，但也绝对不让他进来。”
　　“是。”
　　侍卫领了命令便火速的下去布置了。
　　谷冽突然又很兴奋了起来。起身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着，尘夕却也没有在继续问那个问题，他说谷澈一个人来。尘夕不晓得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态。也不知道等下要是他真的进来了，她要用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要说完全不埋怨，那是骗人的。可埋怨也终究还是没有到恨的地步。不恨却又开心不起来。她要开心么？她终是不知道为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