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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午夜密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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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慕艺独自靠坐在沙发上，灯早在半小时前便统一熄灭了，此时屋子里一片寂静。
他动了动身子，觉得自己的行为既无聊又可笑，居然会为了想要听宫凌智的解释，就这么枯等着，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直接上床睡觉。
“咚咚咚！”房门外传来三道轻响，听见声音他起身走过去开门。
“等很久了吗？”门一打开，门外的人便如此问道。
商慕艺边往回走，边淡淡回说：“还好。”
等走到了起居室中央，他回身望着宫凌智在黑暗中并不清楚的脸，肩微微一耸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我想我们还是到卫生间再说吧。”宫凌智提议。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商慕艺觉得无语，正欲开口拒绝，抬眼间他便看到了室内那几个代表着机器正在运行的微弱电源提示，于是他悟出了宫凌智话里的意思。
套房里不仅配备了各种高智能电器，甚至还装有不少传感器，卫生间里的确更安全一点，毕竟不论时代再怎么发达，这最后一点的私密空间还是需要给的。
于是两人不再多说，他们前后脚走进卫生间里。
将门轻轻关上后，商慕艺靠在盥洗盆前，然后看着宫凌智，希望他主动开口。
宫凌智却是不紧不慢地说：“我想先听听你的猜测。”
好吧，商慕艺懒得与他打太极，遂单刀直入：“我觉得你是为了某种任务来的。”
“嗯哼～”宫凌智不置可否，“不如你仔细说说。”
商慕艺微微颔首，并不计较他买关子，随即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从到这里开始你就一直处于观察者的视角，小潘的声音很像少年时期你的声音。”
说到这他停下，观察了一下对面人的反应，见宫凌智不搭话便只好继续，“还有，你前几天问过我科学家该不该为自己的发明负责，所以我认为你和这款终极人工智能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宫凌智终于开口了，他说着坐到了浴缸边沿，并抬头看向他，“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很聪明。”
商慕艺无视了他的恭维，直截了当地说：“不过这一切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信息透露给我？”
宫凌智闻言轻笑，似乎并不介意他的直接，转而问：“你就不好奇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他的好奇心早就因为宫凌智一次次的试探被勾起，可他不想显得那么被动，所以便抿唇不说话。
似乎是见他不出声，宫凌智很自然地开始说了起来：“小潘的确和我存在联系，事实上他是我爷爷发明的一款AI系统。”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关系还真挺密切的，商慕艺想。
“它被发明的最初动机实际上只是我的爷爷想要为自己打造一款私人助理而已。因为我爷爷平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性格也有些挑剔，所以助手换了又换，他一直想要一个既能替他处理细枝末节工作，但同时又不需要照拂情绪的助手，于是就生出了制造小潘的想法。”
宫凌智解释：“之所以声音会像我，那是因为小潘的语音系统的确是采的我的音。”
商慕艺静静听着，一个孤僻的科学家依照自己孙子的形象打造一款AI助理倒也不难理解。
“可它为什么会变成了政府的所有物？”原本只是内心的想法，没想到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宫凌智闻言轻笑一声，“小潘刚被制造出来时，最初的功能也只是专门负责帮我爷爷安排行程和陪他聊天解闷罢了。不过慢慢地，它的功能在爷爷的钻研试验下一点点拓展了……”
说到这他停顿，脑海里回想起爷爷和他讲述那段经历的模样，当时他们坐在林中小屋的外面，爷爷同他说自己和小潘相处得十分融洽，它比之前那些真人助手都要令他满意。
很快，他便不满足于现状了，想把小潘打造得更优秀更完美，渴望它成为一个掌握全面知识的终极AI。
他说那时的他满腔热血，想法一萌生出来就立刻埋头钻研起来，他不单单依赖于传统的机器学习和深度学习，还增加了认知学习和心理互动方面的探索，然后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最终让他做到了。
只是，当他讲到这里时他的表情变了，露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而原因宫凌智完全清楚。
“算法升级后的小潘在各方面的水平都较以前要高出许多倍，曾经那些难倒以往知名AI的难题也没能难住它，在当年的全区博览会上，我爷爷向全世界展示了它。”
宫凌智曾不止一次看过那场峰会的录像，他为爷爷取得的成就而骄傲。
“小潘的表现很惊人，所有问题它都对答如流，不仅准确无误，甚至还很风趣幽默。那次的亮相让无数AI研究员和未来主义者将我爷爷奉为最伟大的科学家，也让小潘这款AI系统被大众深深记住了。”
“所以，也引起了政府的注意。”商慕艺接话。他对上一任总统杜偲记忆深刻，那是一个独断专行的领导者，上台以后他首先废除了学校制度，改为完全的线上教育，因此9－11岁这段时间他接受的是家庭教育。
宫凌智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当杜偲发现这款AI系统可以为自己的统治带来便利时，他便想要收归旗下，于是他派手下找到了我爷爷，对他说希望把这款AI系统接到AL和全数的产品上。”
“你爷爷答应了？”商慕艺追问，但实际上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因为小潘现在能够操控所有的高智能设备和漫游网络世界就是最好的答案。
“刚开始我爷爷直接拒绝了那人，他与小潘相伴几个春秋，对他来说小潘就是亲人一样的存在，他不可能为了钱就妥协。杜偲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他打着这款AI系统过于危险的名义，企图剥夺爷爷继续研究和使用它的权利。”
商慕艺甚少关注政治，况且那时年龄还很小，这些事他一点都不知道。
“舆论压力和政府警告让我爷爷根本无力对抗，最后他不得不妥协。他签署了一份合约，让渡了权利，杜偲答应过他未来将由他担任总工程师，可实际上他的权利却一步步被削减了，最后甚至被拒之门外。”说这些话的时候，商慕艺察觉到宫凌智声音里压抑的愠怒。
“从那之后，我爷爷变得郁郁寡欢，他再没有工作的激情，没过多久他选择一个人逃到了深山老林，故意与信息世界割离开。”
听到这里，商慕艺终于明白了宫凌智的愤怒，看着意气风发的科学家变成一个颓靡不振的老人，自然会对始作俑者产生不满。
“在我爷爷过起农居生活时，小潘正在持续更新进化，AL和全数的新品系列都配备有它。而我，我每隔一两个周都会去水木之森看望爷爷，给他带些生活必需品，每次见他时他都在打理面前的小菜园。”
宫凌智不是不能接受爷爷提早归园田居，他只是无法忽视爷爷偶尔发呆的模样，所以他决定给爷爷一点刺激。
“我告诉他小潘开始在各行各业里运用，医疗、交通、住宅、新闻、军事……然后当我再隔两个星期去木屋的时候，我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一些手写的演算图纸。”
“所以你爷爷恢复过来了？”商慕艺问。
“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自己的发明负责。”
对自己的发明负责，这句话前不久商慕艺才听过一遍，可这并不容易，“当时小潘已经进入公众领域了，他为人民和政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可以说正处在蜜月期，你爷爷根本不可能阻拦。”
“是。”宫凌智说，“所以他选了另外两条路，维护或是毁灭。”
嗯？商慕艺皱眉，毁灭很好理解，可维护是什么意思，正要问，宫凌智已经先一步解释起来。
“小潘是爷爷的心血，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想要毁灭它的，所以他想的是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并让他成为维护小潘系统的科学家的领导人。”
说到这他停顿，而商慕艺也知道了结果。
“而我，对我来说，小潘是一件伟大的创造，我也不希望它就这么消散在历史里，所以我提议我愿意做那个守护者。”
“你是不是总喜欢把责任揽自己身上？”听完后半段话，商慕艺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少年时期的他只为自己而活。
“那倒不是，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个人对这方面很感兴趣，虽然我和我爷爷平时接触的时间比较少，关系没有很亲近，但其实他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
商慕艺有点无语，这对爷孙的感情可真够别扭的。
“所以你之后就开始跟着你爷爷学习AI方面的知识？”他一直好奇宫凌智息影以后的生活，却没想到人家居然是跨到科学界了。
“嗯。”
“大学也是家庭教育？”他惊讶发问，那三年的改革最终以失败收场，因为周边的诱惑太多，注意力难以集中，使得学生学习效率低下。
“嗯。”宫凌智点头，“不过研究生不是。”
“你已经是研究生了？”商慕艺真是越问越惊喜，21岁就完成研究生的学习，这是不是有点早啊。
好吧，商慕艺不想在宫凌智的学业上再纠结，遂转移了话题，“那你觉得小潘为什么会失控。”虽然小潘自述它厌倦了人类，但总得有个爆发点吧。
“我想我知道。”宫凌智回答说。
“是什么？”商慕艺好奇地问。
“那两天我爷爷过世了。”
“啊？”这是一个从未想过的答案，商慕艺听后不禁惊得睁大了眼睛，随后他收敛了神情，并道歉说：“对不起。”
“没事，他走得很平和，并没遭受病痛的折磨，唯一的牵挂就是自己创造物的最终走向。”宫凌智说着望向虚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