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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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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还跪在地上,同样一脸茫然地看着那扇门。
刚刚不是国师说不想有任何人打扰,所以就让自己对外宣称国师睡了吗?怎么自己还走出来了?
采音看了眼小太监,挥了挥衣袖说:“好了,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
“诶,谢谢姐姐”小太监笑着回答,又探头打探到,“姐姐,这公主来这观星台干什么呀?”
采音斜看了他一眼:“公主的事,是你这个奴才可以随便打探的吗?!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挡着碍眼!”
“姐姐别这么说嘛,”小太监抖了抖肩膀,佯装着那些大官走路的范儿,“我怎么说,还是勉勉强强算救了国师一命的。”
“嗯?”采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发现国师晕过去的太监啊?你叫什么啊?”
小太监嘿嘿笑了,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奴才小叶子。姐姐,我那有几块上好的糕点,都是国师大人赏下来的,要不,一起去尝尝?”
采音看了看关着的门,想来公主暂时还不会出来,就点头答应,跟着小叶子去了。
屋内。
席玉开口:“不知道公主找臣是有什么要事想问的?”
孟海镜仔细端详这席玉的脸色,只见他面色如常,也看不出这人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只能先开口试探道:“在说此事之前,本公主先有话问你,你这病是怎么来的?”
席玉垂眸,手却抚上胸口,摇头回道:“臣也不甚知晓,只是看书时,胸口一阵剧痛,也不知怎么的就昏厥了过去。”
孟海镜看着他抚着胸口的那个位置,哑然无言,那是前世被刀刺穿过的地方。
他都能感觉痛,他难道也是吗?
孟海镜说:“你昏厥过去那天,我也突然生了场大病,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席玉眼神一凛,小声回道:“公主是说,宫中有人投毒?”
“不是!”孟海镜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再次试探:“你生病的时候有没有梦到些什么非比寻常的事?”
席玉避开孟海镜的眼神:“臣在病痛之中,并未有何异梦。”
孟海镜皱眉,实在分辨不出来此人是真的毫无所知,还是假扮的。
最后再试一次。
她上前一步,左手摁住他抚着胸口的手,右手摁在自己胸口同样的位置,盯着他的双眼说:“可本公主做了一个好奇特好奇特的梦,梦里有一把刀,同时刺穿了你和我的这里,你…你有没有同样的梦?”
席玉现在是一分感觉都没有了。
他只感受到公主的手摁在了自己的手上,娇凝温凉,柔若无骨,就连公主身上的香气也扑鼻而来。
“席玉!”
等了半天也没回复,孟海镜催了一下。
席玉神魂才归位,一下子惊吓的甩开了孟海镜的手,看到公主惊讶的表情,又突然反应过来,跪下就是道歉:“公主!是臣!是臣逾矩了!还请公主责罚!”
孟海镜疑惑:“你逾矩了什么?诶?你怎么跪下了?快点起来说话!”
说罢,孟海镜就去扶着席玉起身。
席玉却是赶紧躲过,自己站了起来。
孟海镜看着自己被躲开的手,心生不悦:怎么?他是嫌弃本公主吗?
故而询问的语气也带了些不耐:“所以,国师到底有没有…”
席玉平稳了一下气息,慎重措辞道:“臣在病痛之中,浑浑噩噩昏睡不醒,有所感但无所觉,并未有什么异梦。”
看来真的不是。
孟海镜颓丧地叹了一口气。
看到公主不喜,席玉思索了一番开口:“公主尊贵之躯怎可能受险?臣等定然会护公主万安。”
孟海镜看着面前的席玉,又想起那个死命抱住自己一同赴死的席玉,内心一团乱麻。
她冷哼一声,伸出那只被躲开的手,细细观摩,说:“是啊,梦里的国师大人是会用命护我安全,可眼前的国师大人却是嫌弃本公主的很,连扶都不让人扶。”
席玉慌乱,连忙说:“不是的公主!公主,臣只是…”
话还没说完,就气息不稳忍不住咳嗽起来。
孟海镜皱眉:“好了好了,国师还在病中,本公主还是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就转身离去,徒留席玉一人。
席玉缓和下来,坐在椅子上发愣,却不自觉磨搓那支被孟海镜触碰过的手。想了想,又万分懊恼刚才自己过于紧张竟然避开了公主的手,连连扶额摇头。
回昭阳宫的路上,孟海镜还在思索刚刚席玉的模样。
前世中,关于席玉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他在自己与楼观旌赐婚圣旨的那一日,对自己说此婚不顺,应再觅良缘。
可是,前世的孟海镜只觉得此人胡言乱语,并未理会。
孟海镜清楚知道自己在众人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可席玉这样的人,最后为什么会来救自己呢?
苦尽脑汁思索也没想个明白。
随行的采音却说皇后娘娘醒了,就转道去了景仁宫。
犹记得前世的母后在九皇子孟承昌死后,郁结于心,日日不是以泪洗面就是昏睡不醒,日渐消瘦,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
不能让母后再次沉溺于如此的悲伤之中了。
孟海镜暗中下定决心。
景仁宫内。
何皇后正在整理九皇子的旧衣,理着理着,眼泪就不自觉地落下来,旁边的宝珠看得也是眼泪涟涟。
孟海镜走进来,也不由得被这样的气氛感染。
她走过去,依偎在何皇后的肩膀上:“母后,母后,您这样的伤心,让九弟在那边也是难以安心的啊…”
何皇后抹了两下泪:“昭阳啊,是母后不好啊,你说我怎么就没多派几个人跟着昌儿呢?啊?我的昌儿…他被捞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乌紫的啊…我的昌儿啊…”
“母后…”孟海镜说,“母后,你还有我啊。九弟最喜欢母后了,我若照顾不好你,九弟该多难过啊…”
“母后,九弟已逝,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让他安心地去啊…”
何皇后却是大怒:“昭阳!那可是你嫡亲的弟弟啊!你怎么就这样无动于衷啊!你怎么就不思念一下你的弟弟啊!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啊!”
孟海镜听到这话立马站起,一把抓过何皇后手里的衣服,含泪哭诉:“母后,我何尝不是很难过呢!我病了这些日,你有来看过我一眼吗?母后,我也是失去了一个弟弟啊,我不想再失去一个母亲啊…”
何皇后呆愣住,侧过身去,默默擦泪。
宝珠也过来,安抚何皇后:“娘娘,奴婢知道娘娘实在是忧思放不下,可旧人已逝,娘娘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孟海镜慢慢跪下,依靠在皇后的腿上,看向窗外,缓缓开口:“母后,御花园里九弟最喜欢的杜兰白开了,母后过几天也去看看,好嘛?”
过了许久,孟海镜感受到了母后轻轻抚摸自己的发丝。
等母后睡着,宝珠也送孟海镜走出宫门。
宝珠说:“还等是亲母女说话才管用啊。公主,奴婢们这些日子是各种话都劝了一遍也没劝动,还是得公主来啊!”
孟海镜摇头浅笑:“母后心里怕还是放不下的,但是愿意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还是要姑姑多多费心了。我还想去给九弟上柱香就先走了,姑姑留步吧。”
“诶,公主走好。”
走在路上,刚才皇后说的话一直萦绕在孟海镜的脑里,她不由得开口问:“采音,你也觉得我对于九弟之死很冷漠吗?”
采音立刻回道:“没有啊,公主。”
“说实话。”
采音偷偷看了眼公主的脸色,才大胆开口道:“公主表现得是没有那么伤痛…可公主都在九皇子的仪葬上哭得晕了过去,可见公主只是悲在内心,难以让人察觉而已。”
孟海镜不言。
对于她而言,她的九弟已经死在了七年前,眼下又是重生此等匪夷所思之事,她却是没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个上面。
如何让母后度过丧子之痛才是最头等重要之事。
孟海镜上完香,突然想起一件事,对采音吩咐道:“母后心里难过,让阿宁也多去她面前逗逗乐,转移一下母后的悲痛。”
“啊?”采音一脸疑惑,挠了挠脑袋,不解问道:“不知道公主说的是哪个阿宁啊?”
“什么?”
孟海镜惊得身体一僵,对上采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说的是哪个阿宁你不知道吗?”
采音缩了缩脖子,怯怯回答:“不管是我们昭阳宫还是皇后娘娘的景仁宫,奴婢没听说有个叫阿宁的啊。”
怎么会这样?
孟海镜仔细想了一番,才想明白其中的蹊跷。
原来,孟承宁并不是皇后的亲生子,他也是在九皇子去世之后才被皇后养在膝下的。
说来也有点意思,前世九皇子去世的时候,孟海镜也是大病了一场,躺在床上半昏半醒了一个多月。
醒来后,就看到一个瘦的像个猴子一样的小孩跟在了她母后身边。
孟承宁的母妃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小才人,耐不住后宫寂寞,竟与守宫侍卫暗度陈仓。
纵然孟承宁被证明确实是皇帝亲子,仍然被厌弃后宫,从小被宫婢奴才欺凌。
皇后祭奠九皇子的时候,正巧发现了孟承宁在偷吃祭品。
巧就巧在,这孟承宁与孟承昌眉眼有几分相似,皇后当时就落下眼泪,认为孟承宁是九皇子带来的孩子,就带到了膝下养着。
又想起前世孟承宁惨死之状。
孟海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再次睁开眼睛,毅然坚定。
我会竭尽我所能,绝对不会重复前世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