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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孟承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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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夏之行终于结束,众人也回到了上京。
孟海镜锤着腰背回到了自己的昭阳宫,这一路的车马坐得她腰酸背疼。
采音去收拾东西了,折音就过来帮着孟海镜捶捶肩背。
孟海镜喝了一杯水,让她不要锤了,她还要去景仁宫请安。
到了景仁宫,却发现何皇后宫里平常规规矩矩的宫女们居然乱作一团,围着假山在捉迷藏。
孟海镜厉声发问:“你们都在干什么呢!一个个的规矩都没有了嘛!”
宫女们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哀声求饶。领头的宫女跪着上前:“请公主息怒,请公主息怒,小主子躲在假山后面,奴婢们只是在逗小主子玩。”
“小主子?”孟海镜疑惑。
假山上从后面搭上了一只小手,孟海镜刚想走过去看,一个小小的、瘦瘦的男孩就从后面走了出来,满身名贵的宫装像是套麻袋一样套在他的身上。瘦骨嶙峋,削瘦的脸庞上颧骨凸出,一整张脸只有那双大大的黑色眼睛看得吓人。
仿佛有一道惊雷打在了孟海镜的身上。
“这是,这是……”孟海镜喃喃。
内室。
宝珠端着茶水走过来,孟海镜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旁沉默不语只是一口又一口吃着糕点的男孩。
宝珠喂他水喝:“殿下,不要吃得太急了,小心噎着,来,喝口水。”
孟承宁乖巧得很,让他喝水就喝水。
孟海镜出声询问:“宝珠,这是怎么回事?”
宝珠擦掉孟承宁嘴角沾上的碎屑,叹了一口大气,感慨说道:“公主,都是福气啊。”
她一边给孟海镜倒茶,一边说:“那日娘娘只不过跟往常一样,去给九殿下上香。香刚上完,那大雨忽然就落了下来。娘娘让几个奴才去拿伞,结果惊雷大响,风声大起,把灵堂里的蜡烛都吹倒了,眼看就要倒在娘娘身上,”宝珠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就在这个时候,七殿下突然就从案桌底下钻了出来,把那蜡烛扑到了一旁,你看,殿下那脖子上还留有印子呢。”
孟海镜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有两点颜色较寻常肌肤深了一点。
宝珠抹着眼泪接着说:“公主你看啊,这七殿下和九殿下长得多像啊,这一定是九殿下在保佑着我们娘娘啊!娘娘当时就抱着七殿下哭了出来,还喊着九殿下的小名。”
孟承宁估计是有点噎到了,小声咳了起来。宝珠走过去心疼地帮他拍拍背:“公主你看,那皇宫里的奴婢真的是不像样!好好的七殿下被养成这个样子!那日都是饿昏了头,才去偷偷去九皇子的灵堂偷点东西吃。”
宝珠叹了一大口气:“娘娘后来就把七殿下接到这景仁宫里养着了。公主,真是长得太像了,看着这七殿下,奴婢都觉得好像九皇子又活过来了,娘娘也跟着精神了几日。”
孟海镜对于这个便宜弟弟,感情还是不错的。她听了这一番话,也是心疼地摸了摸孟承宁的头发。
宝珠看着这动作,也知道这公主心里是接受这个十殿下了。她弯下腰,对孟承宁说:“殿下,这是昭阳公主,也是你阿姐啊,你去喊一声,去啊。”
孟承宁看了一眼宝珠,又看了一眼孟海镜,嘴巴动了几下,才糯糯地喊了一声阿姐。
好像前世与今生再次缝合在了一起,孟海镜如释重负地笑出了声,她捏了捏孟承宁的小手,顺便把手上带着的累金手镯戴到了他的手上:“你既然叫了我一声阿姐,那我以后就一直是你的阿姐了。这个手镯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有我罩着你,这整个皇宫,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孟承宁痴痴地看着孟海镜,又呆呆地摸着那累金手镯,咽了一口口水,又喊了一声阿姐,这次的阿姐喊得庄重了很多。
“好。”孟海镜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看着这姐弟情深的样子,宝珠也是眼眶泛红,拍手叫好。
孟海镜让孟承宁自己去玩,自己还打算去找一下皇后。
宝珠跟在孟海镜的后面,忧愁地开口:“公主啊,娘娘最近身子好像又差了起来。”
孟海镜皱眉:“怎么回事,你刚刚不是还说母后精神了一些吗?”
宝珠一手握拳锤另一只手的掌心:“是啊,七殿下刚来那些日子,娘娘是精神了许多。可过了几日,身子突然又败了下去,又变成了九殿下刚去那会,常常昏睡不醒啊。奴婢,奴婢有点怕是回光返……”
“闭嘴!什么不吉利的话也敢乱说!”孟海镜低声呵斥。
宝珠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连呸三声。
孟海镜问:“那太医有说什么吗?”
宝珠摇了摇头:“太医也只是说郁愁伤身,并未说其他的了。”
到了寝房门口,孟海镜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正午的房间被厚重的帘子遮得都快连光都看不见了,笨重的香炉里一缕又一缕细烟飘了出来,可这烟也掩盖不了房间里浓重的药味。
孟海镜赶紧走到皇后的床边。
何皇后脸色惨白,唇色不见,睡得也并不安稳,好像感受到了有人来到床边,用尽了力气睁开疲惫的双眼。
孟海镜心脏砰砰地跳,太像了,太像了,这和前世她看到母后最后一眼的情景太像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母后不是已经不再郁郁寡欢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孟海镜心疼地开口:“母后……”
何皇后灰色的眸子慢慢聚集齐了,看清了床前人的脸庞。何皇后有气无力地说:“是昭阳啊?你回来了啊,你有看到你弟弟了吗?”
孟海镜咽下心中的苦涩,不想让母后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嗯,我看到了,弟弟很乖。”
何皇后笑了笑:“他一定是昌儿送来的,昌儿也惦念着娘亲啊。”
说了没几句,皇后突然又咳嗽了起来。
宝珠赶紧拿着手绢和面盆过来。
孟海镜看着手绢上咳出的血迹瞪大了眼睛。
何皇后摆了摆手:“昭阳啊,母后累了,你先退下吧。”
孟海镜怔怔地退到房门口。等到宝珠出来了,她一把拉住宝珠,压低了嗓音急切问道:“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才离开多久!母后的身子怎么就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离开的时候母后甚至还有好转的啊!”
宝珠也是无所知:“公主啊,奴婢也不知道啊!药是一日一日的吃,这病就是不见好啊。可能,可能,这娘娘是伤在心里,这寻常的药就是治不好啊!”
孟海镜无力地松开手,难道母后的病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吗?
孟海镜仔细想了想,她离开前,母后明明都快要放下心结,更别说孟承宁的出现,不可能心结会越来越深。
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孟海镜一边思索一边回到了昭阳宫,突然看见宫女们搬来一大堆的书籍。
孟海镜看着这书籍,让她们停下脚步,询问道:“你们要把这些书籍搬到哪里去啊?”
宫女们互相看了一眼,领头的说:“回禀公主,这些是圣上差人送过来的书,说是公主明日起就要去念书了,这些书都是用得上的。”
“什么?明日!父皇这也太急了些吧!”孟海镜吃惊,又烦躁,母后的病情她还没搞清楚,哪有什么心思去看什么书!
孟海镜挥了挥手,头疼地说:“把这些书都搬到本公主看不到的地方去,太碍眼了!”
“是。”宫女们应下。
折音看到这场景,还是让宫女们把书搬到书房里去,她上前去规劝孟海镜:“公主,您既然答应了圣上要去念书去,可不能食言啊!”
孟海镜皱眉:“我又没答应!对了,折音,我记得你没有去三聚神山留在了宫里。我问你,母后宫里有出什么事吗?为何我不过走了几日,母后的病突然就严重了起来?”
折音虽然吃惊于孟海镜的询问,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番,说:“除了十殿下的事,皇后娘娘宫里没出什么奇怪的事啊。不过贤妃娘娘的拂华宫倒是出了一些小事情。”
“贤妃?她不是也去了三聚神山嘛?她那边能出什么事情?”孟海镜奇怪。
折音给孟海镜捏肩,一边捏一边说:“就是趁着贤妃娘娘不在才出的事情。听说是巡夜的侍卫看见本该空无一人的寝宫里有人影,蹲了两天,抓到了一个宫女,那宫女说是想趁着贤妃娘娘不在,偷几件首饰补贴家用。”
孟海镜问:“那后来呢?那宫女怎么惩治了呢?”
折音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没人,才低声说:“本来应该是关押起来,等贤妃娘娘回来了再处置,可没想到那宫女突然暴毙,死了!”
孟海镜皱眉:“暴毙?这也太蹊跷!”
折音也点头说:“慎刑司给出的说法是那宫女心里有鬼,自己把自己给吓死的。有人偷偷去看过那宫女的尸体,唇色青紫,七窍流血,古怪得很。”
孟海镜听着这描述,心里生疑:这哪里像是被吓死的,倒像是被毒死的!可不就是偷了几件首饰吗?哪里用得上毒死呢?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