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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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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猎户小屋里的床上。
她撑起身,感觉到被褥下的自己浑身赤裸。但还是抱有一丝期望的掀开薄被确认。
结果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外,身上还罩着一件男性长衫。
外衫上满满都是他的味道。被他的外衫罩住,那感觉就像被他拥抱一样。
她轻喊一声,如瞧见洪水猛兽般的迅速将长衫从身上剥除,从薄被下扔出去。然后她抓紧了薄被,牢牢包裹住自己,只露出脑袋的一半。
她转动视线,怔怔的看着地上属于官良生的外衫。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是,她是现代人,不会认为被看光了身体就要非君不嫁。可她毕竟是一个年仅24岁的女孩子,谈恋爱也只到过接吻的阶段。如今被一个男人看见了身体,多少还是会害羞的。
这时,官良生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
“风姑娘,我听见妳房里有动静,就想说妳大概醒了。我给妳煮了姜汤,去寒气的,趁热……”他一抬头,视线里出现一个除了双眼跟脑袋外,全身都包的紧紧的粽子。
他知道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自是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他避嫌的别开了眼。
这一别,刚好看见了被抛落在地上的外衫。那么毫不怜惜的,被弃在了角落。好似在告诉他,好脏好脏好脏,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走走走。
他的心刺痛了一下。
她如此厌恶他吗?
也是啊,他擅自亵渎了她,然后一厢情愿想对她负责任,又一厢情愿的想要娶她,居然忘记询问她的意见。这样的他,真的挺讨人厌的把……
他低下头去,“对不起……”
她被他那满是痛苦味道的一句对不起给震到了。
她抬起眼看他。
他……没有错。
若不是他,也许她现在已经在跟阎王喝茶了。他却用这样歉然的语态面对她。
“……不。谢谢你。”谢谢他救了她。比起性命,被看了身子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当下她很意外。
官良生怔住了。
为什么跟他道谢呢?她不是气愤的把他的衣衫都丢在地了吗?
一般女子,被污了清白不是该忙着哭吗?或者,该死赖着那个男人负责才对啊。而她,不仅一脸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还跟他道谢?
他不明白。“风姑娘,我……”
“嗯?”
“妳……讨厌我吗?”话才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如此自掘坟墓呢?如果她给了肯定的答案呢,那他届时该如何自处?
他想反悔他问出的话,他想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他不想要听答案了。
一切还没来得及,她已经先开了口。
她顿了顿,困惑的皱了眉,“怎会呢?”
“真的吗?”他惊喜。
她看他孩子一样需要得到肯定的表情,笑了起来。“嗯,我还蛮喜欢你的。”
是啊,这样一个男子,宽厚谦卑,有大男人的胸襟,有小女人的细心,对她呵护备至,她如何能够讨厌他?
像这次她不过落个水,他竟为她准备了姜汤驱寒。
从来,她就算生病发高烧时也是自己照顾自己。想喝水,自己不爬起来倒就渴死,肚子饿,自己不起床做饭就没东西吃,那个时候,说不悲凉是骗人的。
病痛啊,总会将人们平日里忽略的最脆弱的一面凸显出来。
如果他不疯姑娘疯姑娘的叫她,她会更喜欢他的。
闻言,他很是吃惊。
他的期待只是她不讨厌他,没想到她说了他期待之外的话。
她居然说喜欢他呀。那,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准备成亲事宜呢?
脸,就那么红了起来。
他手足无措的端着姜汤上前,“……趁、趁热喝,风姑娘。”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她从薄被里探出两只玉臂索讨。
“哦……”他不情愿的将碗递给她。
他明知道这样才符合礼数,可他忍不住心中的失望感。
他是多想亲手喂她的。
他不经意的视线往下一落,从她伸手接过碗的葱白五指开始,一直往上。
柔美的肌肤,漂亮的锁骨,形状优美的脖子。
他忽然想起他今日上午看到的春光,话,不经意的就脱口而出,“风姑娘,今早,我……”
他不是有意的。他想这么对她说。
可转念一想,他已经决定了要对她负责,于是这句话说不说好像都没有差别。
“不,没什么。后天就是夏祭了,妳……妳会同我一道去把?”
“嗯,好啊。”她自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那个话题太过尴尬,即便提及也是不能改变已发生的过去,那么,又何必?
最自然的去相处吧。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司空浅这么对自己说。
夏祭。
全村人们聚会玩乐的日子。
据官良生说,在这天人们会换上新衣裳,无论男女皆打扮的美美。有很多在夏祭时看对了眼、成为爱侣、定下亲事的人们。这天更会有好多好吃的食物,会有人演奏,天黑之后,更会有众人期待的篝火舞。
为了今天,官良生更是去打了头大野猪回来。
他还又为她添了一套新衣裳。他知道她怕热,于是特意吩咐师傅选尽可能薄的衣料来做。而他自己却仍然穿着那身老旧的布衣。即便这老旧的布衣已经是他所有衣服里最新的一套了。
“你有银子就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呀。你不是才给我买了两套罗衫么,看,还很新呢,你何必又浪费银子?”司空浅看着他递过来的新罗衫,皱了眉,没有伸手去接。这个男人怎么只会照顾别人不会照顾自己啊?
他咧开嘴憨笑,“我不打紧的风姑娘。我是男人呀,男人不需要每年添置新衣。但妳是姑娘家啊,姑娘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而且这套料子不一样,我特意请师傅做的,穿着会很凉快的。妳拿着吧,风姑娘。”他直接把罗衫塞到她手里。
“你——”她错愕的看着他。他居然细心到连她怕热都发现了。可是,难道他的细心只有在对待别人的时候才会有吗,怎么对自己就那么粗心大意呢?
“风姑娘,妳去换上吧,换好了我帮妳梳髻。”他用一脸期待的神情催促着她快点进屋换衣。后者只好无奈的照做,却在无奈的同时也在心里暗自做下了某个决定。
官良生握着木簪不安的在门外踱步。这是他第一次雕木簪,心情多少会有点紧张有点担忧又有点雀跃。他收紧了五指。她,会喜欢吗?
房门嘎吱一下的被拉开来,换上了新衣的她出现在他面前。
她展开手,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
清浅的鹅黄色,适合在夏天穿的雪纺料子,柔媚又富有女人味。腰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是那么的瘦,那么的不盈一握。她微鬈的乌发柔顺的散落两颊,不施粉黛的脸看起来如此纯净。
他呆呆的望着她。
她看见他眼里的惊艳。
这身衣服,连身为服装设计师的她都不得不说,设计的极好。这料子,这款式,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他实在为她太破费了。
“谢谢。”她说。顺便唤回他的失神。
“很、很漂亮。”他夸道。
然后他领她坐在吃饭的小木桌前坐下,为她梳辫,挽髻。
他是男人。他不会梳女子繁杂的发髻。第一次为她梳发的时候,他歉然的说,抱歉,他只会梳这么简单的发髻。她却笑了,说简单多好,她最喜欢简简单单的了。
从那之后,为她梳发就变成了他的一项乐趣。
他喜欢抚摸她的发丝,并将它们摆弄成各种形状,有股难以言喻的亲密感和甜蜜。就像现在这样。他为她梳完了一个简单却大气的发髻,最后,抖着手,将自己亲手做的木簪插入她的发间。
她感觉到了,于是伸手一摸:“是什么?”
“我、我看妳都没有任何的头饰,于、于是做了个木簪子给妳。”他越发的紧张了。尤其是看她站起来转身面向他,专注的盯着他眼眸看的时候。他被盯着浑身不自在,“我、我我我……”他慌乱的将视线瞟来瞟去。
她轻喝,“不要动。”
他立刻浑身僵硬,不敢动。
“头低下来。”
他立刻低下头去。
她欣慰的点点头。对嘛,他眼睛动来动去她怎么照‘镜子’?
是的是的,深山里的小茅屋仍然没有出现铜镜这种东西。而她现下实在很好奇木簪别在她头上的效果如何。于是只能看他眼里的自己的倒影。
她换了好几个角度看,殊不知自己的脸靠他越来越近。
他看着她快要贴上他的小脸,浑身更是僵硬的不敢动。他实在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但她拂在他脸上的温热鼻息以及快要贴上来的嘴唇都让他屏息。他心跳如鼓,脸红如火。她近的只要他微微一动就会擦到她的唇。
他此刻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却忽然欢呼了一声,然后兴奋的抱住他,在他脸颊亲了一个。“Thank you.”她简直不敢相信在他眼里看到的古典女子是她啊。那么的柔媚,那么的温婉。比古装电视剧里的女角儿差不了多少。啊哈哈哈哈哈,真是完美的cosplay啊。
她像个小孩子看到了新奇好玩的东西一样的兴奋着,这样的兴奋比她自己开完服装展还要来的高昂。然而这样的兴致在发现面前多了一尊化石之后开始退减。
她忽然的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她尴尬的松开手,退开几步后开始思索着要如何解释:“……呃。”该糟,一兴奋就忘了东南西北,得意忘形。忘了这是古代,忘了他是古人,忘了他很死板,忘了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还在震惊当中没有恢复。
“呃,我……”她清了清嗓,“我、只是太开心了。”
他仍是僵着没动。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连续强调再强调。就怕他误会她色羊扑郎。上天明鉴,她真的没有非礼良家妇男的爱好,她最多只是嘴上调戏调戏而已。今天是意外。
他终于回神。
“呃,呃。那个,快到时辰了,我们该走了。我去拿野猪。”说罢他用最快的速度从她眼前消失。
震惊归震惊,但说不觉得心里很甜是假的。
其实用不着她强调她很开心,他也感觉的到她的喜悦。那么欢快的笑靥,眉眼弯弯,让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嘴鼻都跟着淘气起来。非常的可爱。
他看着她的欣喜,心里多么的满足。
之前多怕她会不喜欢。
自己的心意被人满心欢喜的接受的时候,原来是那么的让人动容和满足。
他并不觉得她吻他的动作轻浮。相反的对他来说,他很欢喜。因为对他而言,她是妻子一样的存在,他心里早已当她是妻。妻子这样对丈夫,又有什么不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