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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   “我陪你打?”周槿有点诧异。

      苏知浔说:“嗯哼,我一米六九,五十四公斤,你多重?”

      “今早六十二……不不不,你等会,不是体重的问题。”周槿皱着眉,“健身房这边不打实战,我和你——”

      “知道,你是专业选手,但也是女的。”苏知浔有理有据地分析,“既然你说同体重间男女的差别大,那我找你当陪练起码可以预估我这个体重、有点底子的男性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吧。”

      “这样以后万一我遇到不可避免的冲突,经验就可以帮我做出更合理的决策,是不是?”

      周槿不知道她的假想敌到底是谁,但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本来应付新手期的盲目自信最好的办法就是多打几场实战,打过自然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店里的搏击课本来是不安排实战的,也没有护具。”

      苏知浔已经准备好了:“放心,受伤我不讹你,你该怎么打就怎么打,给我留张脸见人就行。”她说着又笑,“对了,是不是还有规则?你是散打的,也就是拳腿和摔法都允许用对吧?”

      “嗯。”周槿捡起自己的九日山空手戴上,“那我就陪你练一会吧。”

      这话她说得很平静,但在苏知浔眼里这个一直挺腼腆的小教练在戴上拳套摆出拳架的一瞬间气质就变了,应该说是起范儿了么?不全是,她眼里有了光,很锐利的两束——沉稳而自信,像头身经百战的雌狮。

      苏知浔心跳加快,说没有一点惧意是假,她小时候也打过架,仗着自己练过网球和马术的体格,早先在同龄人里她发育得早,身材和男孩比并不吃亏,后来进入初中后男的开始窜个儿了,区别从此变大,最近一次打架就是在初一那年,有个同班的小混混不知死活来搭讪,大概是受了‘校霸配校花’的古早言情荼毒,苏知浔觉得太蠢,当着一班人的面直接把人从椅子上推地下去了。

      后来那小混子觉得面子挂不住,上来拉扯她的手腕,她试了两次,没挣脱,气得浑身发抖,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校花怕得‘梨花带雨惹人怜’,于是大半个班的男生群情激奋,最终以小混子撂下句‘看你是女的我才不揍你’作为结语。

      自那以后苏知浔就一直很愤怒,那股火压得很深,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涌现。

      越是察觉自己恐惧,越是觉得愤怒。

      她主动逼近,不管不顾地刺出两拳,周槿脚步完全没动,单左右一晃就避了开。

      行,既然你不打那就挨打,苏知浔干脆闯进她内围,连着好几拳照着周槿脑袋上挥,没打几下就已经见了王八拳的影子,周槿双手护头,拳套在脸前一挡根本打不动。

      就在苏知浔又一拳往上抡的时候周槿突然用掌根朝同向拍去,左手闪电般探出,在她额前轻巧一敲,同时脚步后退,两步又拉开距离。

      “手掉了,后手护住头,别光顾着攻击,你打我的时候我也可以打你,拳架抱起来!”

      很累,打拳累,追击也累,苏知浔满额的汗并着虎喘往下淌,周槿只是在小范围绕圈,脚步分明不快,但她就是很难打中。

      体能越消耗,理智就离她越远,苏知浔不由恼火道:“别躲了,出拳!你还是不是个拳手了?”

      周槿略一皱眉,倒真不躲了,而是抱臂近身,连着几个前手刺拳逼得苏知浔节节后退,而后故意露出个空档引诱她反击,苏知浔已经累得没剩多少力气,后手这一拳似摆似挥,周槿稍稍抬臂格挡,右拳便已径直打出——

      拳套在接触前就停了,周槿没发力,苏知浔完全是在惯性下自己用脸撞上了她的拳头,这一下子眼前精光炸破,鼻梁发酸,周槿的拳头太硬,简直像裹着海绵的铁杆。

      她忍着没出声,却听对面沉声说了句:“你还可以用腿。”

      苏知浔也没细想,后退一步跟着就用不标准的中鞭扫她的大腿,周槿顺势往下一捞,箍着她脚踝往上一撂,嘭的一声,人便倒了。

      “好了,就到这吧。”周槿脱下拳套说,“到下课时间了。”

      苏知浔:……

      她这下终于领悟到什么叫‘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太累了,那口气刚松下去,手臂几乎都抬不起来,也顾不上形象好坏,苏知浔仰面躺在垫子上喘了半晌的气,不由苦笑。

      呵,差距确实太大,人压根儿都没出手呢。

      洗完澡换罢衣服出来,周槿等在更衣室门外,她脸色不大好,懊悔都写上头了,“你没受伤吧?”

      技不如人的事儿没什么好耍情绪的,苏知浔笑了声:“说了不会讹你。”

      “不是。”周槿有些尴尬地搓了搓鼻尖,“其实你力量挺好的,动作也很协调,作为新手来说是很不错的。”

      苏知浔笑得更深了,问:“怎么?打个棒子再给颗甜枣儿?我是什么水平我心里有数,犯不着特意给我颁个安慰奖。这堂课怎么收费,你们单卖吗?”

      以前是不单卖的,不过后来健身房效益不太好,周哥开会的时候说过实在不行教练一节课也卖,能挣点是点,多收点钱就是了。

      周槿轻声说:“卖的,如果只买一节的话,就是三百。”

      苏知浔笑着没说话,心想她看过的销售规则可是十节起卖,小孩儿这是想按私活来收,行吧,年纪小想多挣钱也很正常。

      她掏出五百现金,“另外的钱是拳套的清洁费,我就不夺人所爱了,谢谢你给我上的这堂课,周教练。”

      苏知浔没给她再推拒的机会,放下钱就大步走了。

      周槿觉得这堂课上得是真难受,钱收着也烫手,何丽笑话她:“多收钱还不好?多出来的就当给你的小费呗,人家国外都这样,这么有钱的人还差你这点啊?”

      这哪儿是钱的事,周槿和她说不通,她觉得自己最后那两下摆明是欺负人,她都是老拳手了,怎么能被别人一句话就激上头,而且苏悠堂姐也不是那种真傲慢的人,虽然有好胜心,但好胜心有两面啊。

      她以前教练就常说:不想赢还打什么拳,滚回家种地得了。

      “她想和人家打,是不是也因为遇着难处了……?”

      何丽没仔细听,“你嘀咕啥呢?”

      “没。”周槿垂头丧气,说:“我去冲个凉。”

      进更衣室的时候她被什么东西的光打了下眼,周槿退回两步蹲地上把东西捡起来,发现是根白金链子,缀着颗小钻石,应该是哪个会员换完衣服后链子的扣没搭好,掉了。

      钻石的,应该很贵吧?

      要是早上掉的下午苏悠堂姐来的时候应该会发现,最近一个进出的也就她了,之前她刚进店那会儿周槿没好意思细看,也不知道她到底身上戴了些啥,感觉上也是珠光宝气的,透着股低调的富贵。

      周槿赶紧拿出手机,忽然想起:“完了,我没她微信……”

      苏悠堂姐也压根没给她加微信的机会,估计是彻底没下回了。

      周槿斟酌片刻,决定先问问苏悠。

      她把照片发过去,说她堂姐下午来上了节课,好像把链子落下了,问她能不能和人家说一声,看是不是明天她来的时候带走再还给她堂姐。

      苏悠隔了一会儿才回信,消息断断续续的,回得挺急,说她现在正在和家里‘战斗’,明天不一定能来。

      过了会,她又颇为激动地发来:啊!我才看清,怎么是这条链子,这是我姐的宝贝啊,要是丢了她得急死。

      周槿皱了皱眉,问她能不能抽空给她姐打个电话,苏悠又没回,过了得二十多分钟她才发来一条地址和电话,说这是她姐家,她手机马上阵亡了,有机会再说。

      ‘战斗’听来似乎很是惨烈。

      周槿盯着那条信息半晌没动,挣扎在打电话还是不打电话之间。

      要把人叫回来吗?好像又挺折腾,已经是晚高峰的点了,她打完拳肯定很累,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是邀功想要让她报课。

      算了,干脆晚上下班跑一趟给人家送回去吧。

      …

      苏知浔从健身房出来后先去了趟蔡哥的拳馆,这个馆子是他最初开的老店,也是大本营,里头有几个打专业的拳击手,场地虽然老,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转悠一圈取了不少生意经。

      这趟来主要是见蔡哥给他推荐的一个小兄弟,说是人挺靠谱,管理拳馆的经验也丰富,苏知浔打算聘用他做新店长,见面的目的不为面试,她做买卖很擅长放权,让内行人自行领导,之前电话沟通的时候待遇已经谈妥了,现在就是把店里怎么改区,还有先前已经订购的两批装备单和新店长做个交接。

      谈完事,苏知浔直接把车开回了二手车行,她自己那台常开的帕美前阵子到时间保养,正好也看腻了黑武士的涂装,就让迟宇把车开回来后直接弄去他兄弟店里贴个膜,改个骚气的赤铜矿色。

      进店后她看了眼新车,十分满意,金属光泽的葡萄紫在夕阳下直接拿捏住了她的审美,虽比不上原厂车漆,但改膜能做到这个程度已是极好,西装暴徒她当腻了,现在只想做衣冠禽兽。

      迟宇这时间不在店里,苏知浔就没多逗留,新车今天不打算上手,她嘱咐店里的小工找时间把车直接给她开回车库。
      忙乱糟心大半天,衣服也换了,妆也没花,她准备找个新地方去放松放松。

      中心商圈的酒店顶楼开了家新的静吧,老板是外地人,她熟识的圈子应该不会去,苏知浔打车前往,在吧台要了杯皇家边车。

      夜里酒吧有爵士乐队驻唱,音响放得不大,只恰好能压住人声,静吧的好处便在于不那么闹腾,所有音量与光影堪堪维持在模糊暧昧的边界,这家店用了个拉丁名,她问调酒师是什么意思,调酒师说‘Aurora’在拉丁语里是黎明女神的意思。

      “挺有意境。”苏知浔评价。

      在酒吧里坐台桌的大多有约,坐吧台的要么是独身,要么是等位,今晚台桌不满,苏知浔斜倚在吧台已经喝完了一杯酒。

      时间差不多了,她没急着点下一杯,果然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主动靠近,向调酒师说:“一杯激情海岸给这位女士,算我的单。”

      三十多岁,身材保养得还行,可惜发际线后移,刻意留出的胡茬和头顶没处理的斑点白发都踩中了她的雷点,苏知浔抬手道:“不用了,多谢好意,激情海岸太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中年男人没放弃,直接坐在她边上问:“那你喜欢哪种酒?”

      苏知浔慵懒地笑了笑,反问:“律师?”

      男人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猜的。”苏知浔看向一旁,“直觉而已。”

      她对调酒师说:“一杯血与沙。”

      “那你直觉很准,呵呵,喜欢的酒也很烈。”男人主动伸手,“认识一下?”

      苏知浔今儿已经没兴趣再为生意拓展社交圈了,她是来找乐子的,“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认识。”

      拿起酒,她摆摆手往靠露台的一张台桌走去,那桌坐了个独身女人,穿着身中性休闲装,已经观察自己许多次。
      “我方便坐这吗?”

      女人放下酒杯,比了个请坐的手势:“要帮忙打掩护么?”

      “这倒不用,我单身。”

      “挺巧的,我也是。”

      对苏知浔而言酒吧没有偶遇,所有对话都是蓄谋,她开门见山:“认识一下?”

      “可以,”女人稍稍倾身,饶有兴致地问:“不过我挺好奇,刚才那位先生怎么就失败了?”

      试探性取向啊,苏知浔更享受这种暧昧感,“与其说失败,不如说我先看到了你,只是不好意思来打扰,总得先观察一下,意思意思地矜持,是吧?”

      女人轻笑,带了点嗔:“你还挺诚实。”

      “开玩笑的。”苏知浔放松地瞧她,“Christophe Lemaire店里的经典款,我在巴黎时看过他的品牌秀,和你很搭。”

      女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衬衫,说:“你还是我身边第一个认出来的人。”

      “因为很小众啊,要不是朋友引荐,我也不知道爱马仕的前设计师开了这么家精品店。”苏知浔说得很轻快,笑意平和,“我很喜欢他的设计理念,舒适、干净,可惜我和它风格不搭,欠了点儿清冷的文艺气质。”

      “你很懂行啊。”女人一推金丝眼镜,转看吧台还没离开的男人,“所以刚才是他的着装没入得你眼?”

      苏知浔摇头:“是他点酒的品味太差。而且刚才我们也没聊什么,只是猜了猜他的职业。”

      “噢?”女人起了点好奇,“什么职业?”

      “律师,大概吧。”毕竟酒吧里说的话,没几句能当真。

      “为什么?许多行业都会穿正装。”

      苏知浔耸肩道:“嗯,但是他戴的是劳力士的白金款切利尼,脚下搭的是商务休闲鞋,和我说话前后看了两次表。”

      女人挑眉。

      苏知浔笑着补充:“那款正装表在市面上也挺小众,当然这是相对劳力士而言,需要低调又要彰显身价,鞋子要保持行走的舒适度,说明他的工作经常要走动,看他看表的动作不像刻意,是习惯,在我了解的行业里,对时间这么在意,又要经常活动面客的职业,也就律师最符合了。”

      女人满意了,玩笑道:“那你猜我是什么职业?”

      苏知浔正大光明地打量她:“有好奇,爱探寻,谨慎又安静——呵呵,不会是大学教授吧?”

      女人弯了弯眼角,没说话,举杯与她碰了一下。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来做交流。”

      夜色正好,苏知浔问:“住酒店?”

      女人撩起眼皮,轻声说:“住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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