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性击倒》不飍

2、chapter2

　　周槿在女更衣室里翻了一圈，终于在个存衣柜里找到了那条细链子。

　　她把链子放在灯光下拍了张照片发出去，问：是不是这条？

　　微信那头隔了十几分钟才回：对对对，可是找着了，吓死我了，谢谢你啊小周。

　　周槿舒了口气，自己也笑了下，本来这两天闭店她不该来，但会员联系她好几次了，看着挺着急，说是链子丢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估计是落在健身房了，她想东西贵重是一方面，会员可能也是怕健身房倒闭跑路，为了让人安心她晚上才特意跑来找。

　　等回信的功夫，周槿在健身房转了圈，这家店开在体育馆里，挺大的门头，场地很全，健身区、搏击区、操课房，应有尽有，老板是她本家，也姓周，对员工挺好，人也仗义，当初她来应聘就是看中搏击区的拳台，待遇她无所谓，只问了一句‘这些器材和拳台我能不能用？’，周哥说行，她就留下了。

　　每天没课的时候她就自己练，但她身上的伤还没好，上不了太大的力量，腰吃不上劲儿，只能练练体能，打打空击和沙袋。

　　这也够了。

　　周槿在跑步机上简单热了会身，脱了鞋跳上拳台过了套组合拳，为了省电她没开空调，也怕有人经过发现店里开着门就只开了头顶这片的灯，衣服很快汗湿，脸上的汗下雨样的往下落。

　　身子活动开，但心情并未随之舒展，踢完腿，她靠着角落的软护垫发呆，想这么好的设备，她以后是不是就用不上了，新老板还不知道是个啥样的人……

　　伤春悲秋不是她的习惯，但现在她也难免陷入对未来的迷茫，正琢磨着，四下大灯突然同时亮起，周槿回过神，抹了把汗跳下去穿好运动鞋往外走，说：“不好意思，今天健身房不开门。”

　　进门的人两手空空，没带健身包，但一身裹在T恤里的腱子肉让她明白这是个大佬，那位大佬看着也有点诧异，上下打量她一眼才问：“你是这儿的教练？”

　　周槿说：“啊，是的，你要报名吗？”

　　大佬笑了声：“这都十点了，你怎么自己在这练？”

　　周槿揪起衣领擦汗，莫名有种偷电被抓包的羞窘，“我马上要走了，我们店这两天没营业，还在盘点。”

　　不怪周槿尴尬，二哥的架势压根儿不像普通会员，他问完话就兀自往里走，轻车熟路地检查各个区的器械设备，连带着把男女更衣室淋浴室的水电都试了遍，才走到前台说：“我来替你们新老板看看场地。”

　　周槿刚才几次想介绍，又觉得能练出这种成果的人不知在多少健身房泡过了，都是老手中的老手，看得比她还专业，自己没必要关公面前耍刀，瞎显眼，于是只在更衣室前提醒了一句‘这是女更衣室’，大佬点头说‘嗯，里头现在没人吧’，她还以为这是替女性朋友来探店的，合着原来是领导。

　　“哦。”

　　二哥随手翻看会籍资料，问：“刚才看了眼教练介绍，你是练散打的？”

　　周槿说：“嗯，以前练过。”

　　挺愣啊，二哥抬眼觑她，看简介上写这小姑娘西体毕业，拿过全国散打锦标赛60和65公斤级的双冠，很不错的成绩了，“多大了？”

　　“23。”

　　问啥答啥，一句多余都没有，倒真像是练武的，二哥笑了笑，轻快地问：“在这当搏击课的教练啊，业绩咋样？”

　　周槿心里咯噔一下，闷声说：“一般。”

　　应该说相当一般，她的业绩在表上每月都近乎垫底，周槿纠结了下，决定再为自己争取争取：“我考了国职，现在也做健身的私教。”

　　国职只是健身教练的敲门砖，二哥噙着笑没作声，搏击和健美是两码事，目标不同，真正练拳的不追求线条和维度，视觉上虽然看着也壮，却更匀称，就像周槿现在这样。

　　她一米七四的身高，臂展有一米七六，这两年因为养伤降低了很大的训练量，肌肉流失不少，体重跟着往下降，已经很努力维持了，还是只保持在六十公斤上下。

　　养肌肉和保持身体状态都太费钱了，她很需要这份工作。

　　二哥说：“还挺年轻的，其实可以再往职业方向奔一奔。”

　　周槿低头说：“有伤，我腰不好，右腿十字韧带也撕裂过。”

　　二哥了然，说：“这家健身房之前是以普通健身为主吧，你在这教课有点儿屈才了，我倒是有朋友专门做拳馆的，那里专业。”

　　周槿脑筋没转过弯来，心想这是要开了她的节奏啊，忙道：“周哥、呃之前的老板对我挺好的，我对这里很满意。”

　　话说完她就后悔了，现在说周哥干嘛啊，都换老板了。

　　二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行，那你接着练吧，我先走了。”

　　周槿眼看着他推门出去，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自己有啥还能推销的，最后连招呼也没打上，她叹口气，身子也都冷了，这还练啥。

　　简单收拾好拳台，她看了眼手机，这会儿公交肯定停了，反正宿舍就离着十来公里，她决定照常跑回去。

　　平时周槿在闭店单练完也都是跑着回宿舍，从店里往回走多拐几公里就可以沿着河，景色空气都很好，但今天她心里揣了事儿，觉得身体很重，越跑越疲惫，就没走河边的路，而是抄近道往商业街那头穿。

　　津市的夜生活不如西安热闹，但中心商业街这一片倒是灯火辉煌，彻夜喧嚣，周槿在行人道上跑，一路小心避开进出赶场的人群，这地方她很少走，每次经过都觉得陌生，她自己不喝酒，也来不起这么贵的店，这里每个人和她都像在两个世界。

　　她刻意放慢脚步，调整呼吸，侧目间忽然在路口看见一群人。

　　四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不知在喊什么，拉拉扯扯的，女的一直在往回抽手臂。

　　那女的看样喝了不少，站都站不稳，周槿皱着眉靠近，猛地听着声‘你们谁啊，扯我…干嘛？’。

　　她立马加速冲上去，喝了句：“干嘛的？”

　　这会儿周槿还不懂什么叫‘捡尸’，只当是遇着耍流氓的了，扯着女人那男的顺势把人往臂弯一带，脸色不善地瞪她：“你干嘛的？这我女朋友，少他妈多管闲事儿。”

　　周槿顿了下，不大相信。

　　“女…女……”那女人趴近看了看男人的脸，跟着一巴掌拍上去，怼着脸往外退，“女你大爷啊……不看看…自己啥长相，嗝儿——给姐、提鞋…都不配。”

　　“操！”

　　男的恼了，使上劲儿去钳人，周槿用肩撞开挡路的俩人，长臂一伸捏住那男的内腕，拇指压住麻筋儿，往回一掰就松了他的手，跟着把女人拉到自己身后，慢慢往后退。

　　“她说她不认识你们。”周槿边说边摆出架势，心想自己只防守不攻击，她的拳腿太重，打出好歹来赔不起，万一闹来警察就说是正当防卫。

　　退没两步，周槿就感觉背后趴上个人，那女人跟背后灵似的箍着她，还嘀咕‘唔，一身汗臭’。

　　周槿：……真对不起了啊。

　　不等她说话，离她近的一个男的先出了手，看样之前似乎练过几招，上来就是个后手直拳，速度挺快，但在周槿眼里还是慢动作，她有肌肉记忆，不用动脑子右掌根便往里一拍，同侧卸力，中轴顺势扭转，左摆拳已经砸了出去——

　　拳风扑近侧脸，周槿猛一下在他下巴边收住劲，好险好险，差点儿就要把人打晕了，这个位置没戴护具太危险，很容易造成脑震荡，她后脖颈出了层冷汗，双眼却还虎视眈眈。

　　那男的经过这下回过味来，没再上头，也开始退，后头那个叫道：“咱四个还怕她一个娘们儿？干她丫的！”

　　眼看进退两难，这时不远处匆忙跑来两个人，穿着黑西装，像是酒吧保安，“都别动手，报警了啊。”

　　一看人多了，那男的自觉没趣，骂骂咧咧带人走了，周槿终于松下劲儿，把事问清楚，将女人交给酒吧的人，说：“她喝醉了，这样不安全。”

　　保安看她一眼，心说这不废话，来酒吧的有几个不喝醉，“您放心，我们会叫好出租把人送上车的。”

　　周槿哦了声，想走，挎包带子却给人勾住了。

　　女人说：“等…等会儿，你、电话多少？”

　　周槿一愣，心想自己刚才没碰伤她吧，反问道：“你怎么了？”

　　女人歪歪斜斜站正，眯着醉眼瞧她：“怕…什么，我回头，好谢你。”

　　“不用谢。”周槿脱口而出，但很快又想到别的，咳了声补充：“呃，不过如果你想锻炼，就是…以后能保护自己的话，可以考虑到这里来。”

　　她翻过挎包从里头抽出张名片递出去，就开口推销的这会儿功夫整张脸臊得通红，周槿没敢等女人细看，撂下一句‘那我先走了’，拔腿就跑。

　　女人拈着名片刚翻面，回头只见那一溜烟儿的背影，好笑地说：“龙魂…健身…周、周槿。”

　　原来是健身房的教练啊，苏悠在半昏半醒间想，这个女教练……好像很好玩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