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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少年谣清歌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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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清镜和墨晗回了客栈,两人都各怀心思地沉默。其实,两人想得都是一件破事,只碍于这事很没来由,才都不好开口。自从清镜以一句“爹爹”和“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赶走了一只大彩蝶,两人都不自觉地感到想这一幕无比熟悉。
“!”清镜用手拍拍脸,不再拘束这种小节,于是她很是利落地抱了戏本子,滚到小榻看上去了。
墨晗原本也在思虑,侧脸却瞥见清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便只道是自己多心了。况且,下意识地他并不想怀疑她什么,苦笑一下,起身下楼安排晚饭去了。
这边墨晗一出门,清镜便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来,蹑手蹑脚地取了自己的小包袱一阵翻找。唔,找到了—— 她的春宫~!嗷嗷嗷!
想她前几日一听说有这个物什,便混到书斋里想观摩观摩。结果悄悄一翻开书,她的就囧了—— 硕大一滴红艳艳的鼻血就这么落了下来!!清镜悲哀,她总不能直接走过去拍下一锭银子,然后豪迈道“这书爷要了”吧?!所以,囧囧有神的清镜深吸一口气,捂脸,运了“雪梅踏雪”顺走了那本书……不过,最后她还是记得在老板的案上留了书钱。
于是,因为一滴鼻血,清镜拥有了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本春宫图。
等墨晗下楼布菜,心痒痒的清镜便迫不及待地翻出那本册子。那次,在书店没好看看清楚,刚一见一裸背的男子图鼻血就喷了。清镜嘿嘿一笑,从荷包里摸出两团棉球堵住鼻孔,确保万无一失才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章——她吐血了——!!
为嘛为嘛为嘛?!?!为嘛事俩男的?!
原来这不仅仅是本普通的春宫,而是一本龙阳春宫——!!清镜洒泪无语,想她看这个也无用啊!郁闷片刻,清镜还是觉得有些痒痒的躁动,虽然看了对她没用,但买都买了,不如……嘿嘿,咱不能吃亏是吧!
于是,舒心了的清镜便屁颠屁颠地躲在榻上,缩成团状乐颠颠地看她的第一本龙阳春宫去了。
“清镜,吃饭了。”
“……”
“脸怎得这么红?”皱眉。
“……”
“怎么衣服上有血迹?”疑惑。
“……”一句话她都没听见去,清镜盯着墨晗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红唇,脑中联想到方才偷看的画册上的人,都成了墨晗的脸……
含羞带怯,衣衫不整,雪肩半露……唔,好香艳好销魂……
“怎么好生生的又流鼻血了?!”惊讶。
“……”因为热血沸腾啊!一头栽倒在墨晗怀中的清镜幸福地想。
由于不健康的联想,这几日清镜过得很销魂也很悲摧。她真不是故意的,可眼神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墨晗那扫去,脑中还自发自主自动地浮想联翩——
啊,爹爹的瞳色好幽深,要是含情脉脉,春意浓浓……
哇,爹爹的双唇好水嫩,要是朱唇轻启,呈邀请状……
咦,爹爹的肌肤好滑嫩,要是半倚窗栏,衣衫半退……
唔,爹爹的身材好修长,要是……呜呜,淡定淡定,注意鼻血!!清镜自我调节。
近几日,虽然墨晗一直努力为清镜控制“上火”,但清镜的鼻血节还是撒了不少。入夜,清镜照例挤上了墨晗的床。
“爹爹,爹爹,你睡了么?”钻到墨晗怀里,清镜找个舒适地位子安顿自己。
“唔?”墨晗等她调好姿势,又帮她拢了拢被子,闭着眼轻轻应了声。
“爹爹,爹爹,你困么?”
“……”闻此,墨晗缓缓睁眼,眸里带着朦胧的睡意和丝丝疲倦,但他还是温和地笑笑,“清镜睡不着,爹爹陪清镜说会话?”
“唔,不了,爹爹睡吧,清镜也倦了。”见他忍着倦意陪她的模样,清镜很是心疼,虽然是难得的福利,但还是算了,总不能让爹爹受苦。
“嗯……”
“……”
半晌,清镜在心底哭嚎——她还是睡不着啊!!
抬眸,她便看见墨晗爹爹一脸安详,睡得正熟。清镜用视线静静地勾勒墨晗的轮廓,他鼻梁高挺,面若玉冠,似是九天上的谪仙;那双闭上的星眸,在醒时,必定是清澈而温润的,叫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现而闭目,留下浓密的眼睫投下的淡淡阴影,似是沉静的深潭。
爹爹生得真好看,清镜只觉墨晗是他见过最俊没飘逸的男子,天底下只有天迹宗存着的师祖们的画像才能和他相提并论。
唉,清镜悲哀,墨晗的脸她是越看越喜爱,越瞧越不可自拔。
“唉……”想着想着,清镜低低地叹了口气。难道她变态了?难道她春情泛滥了?难道她禽兽不如了?……呸呸呸,怎么能说自己“禽兽不如”呢!清镜暗自抹泪,郁闷一把!
郁闷归郁闷,清镜把视线无助地投向床顶,悲哀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她居然对自己的墨晗爹爹动了不该动的邪念呀!!
她、她、她居然如此肮脏下流不伦不类卑鄙无耻奸淫掳掠玉树临风诱人犯罪……唔,绕进去了,清镜抓头,这哪跟哪啊?!
这夜,确定自己是红鸾心动的清镜干巴巴地瞪着眼知道天朦朦亮,深刻地体会了把看得到吃不掉的杯具。
第二天,赖床赖到日上三竿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事,端了午餐进屋的墨晗见清镜还未洗漱,便无奈地来唤她起身。于是,帐内飘出迷迷糊糊的童言——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于是,墨晗一面暗自默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三百遍,一面咬牙到处翻找清镜读的那些戏本子和诗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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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一路向南,清镜一边唾弃自己的肮脏思想而极力克制,一边幻想着诱人的爹爹又悸动不已。总之,她一直处于甜蜜而痛苦的状态。
溪水潺潺,炊烟袅袅,是个宁静的小山村,一切都纯朴而美好。
“传说,当年澜沧的平王妃一曲‘山河’的箫声,描述的宁静的山村,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吧。”墨晗翻身下车,眺望远处,一脸温润。
“平王妃?‘山河’……”跟在墨晗身后的清镜听到他的感慨,心下思虑这一人一曲皆是耳熟。
“清镜年纪小,应是没读过‘史论’。”墨晗转身将清镜抱下来,牵着她的小手缓步来到溪边,“史书有首诗‘雄图征战载史篇,玄娜万里遍烽烟。却道一曲玉人箫,鸣镝无声五十年。’便是讲得那平王妃的故事。”
“……”这诗句也好耳熟,清镜苦恼,莫不是在哪看过?
“这样讲许是生僻了些,清镜不懂是正常的。”见她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墨晗温声安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轻声吟道,“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朝功成万骨枯。
烽烟一起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墨晗的声音悠远而低沉,似是述说着厚重的历史,又似低低地感慨。一首三国通晓的诗文,清镜记起来那平王妃是谁——陆云舒,澜沧平王的正妃,也是唯一他的妻子。而更重要的是,她是天迹宗的开山始祖,天迹宗的宗师。
“……”墨晗望着远方的眼说不出的深沉,清镜侧脸瞧他不敢叨扰,察觉到她的不安,墨晗给了她一个宽心的微笑,“爹爹无碍,只是感叹历史罢了。”
“爹爹,”清镜斟酌了下,捡一些幼稚的问题舒缓一下氛围,她糯糯地问,“那王妃漂亮么?”
“唔……爹爹没见过平王妃的画像,相传是一代佳人。”
“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清镜急切道,哼,她家始祖何止是“佳人”,这些人未免也太小气了!她在宗室里见过始祖的画像,那女子白衣翩翩,持箫而立,嘴角浅笑,那双眼温和淡然似是能看清俗世的一切,整个人潇洒如风、傲然似云,哪是区区“佳人”一词就能形容的了的。
“是啊,肯定是个美人。”墨晗看着气鼓鼓的包子清镜,顺她的意,笑道,“听闻王妃是陆家玉箫的唯一传人,先前的那诗便是讲得她用萧曲震撼了三国使臣的故事,确实是个奇女子。”
“爹爹,清镜也会吹箫!”见他缅怀别人,即使自家始祖,清镜心里仍旧也有些吃味。
“哦,是吗?”
“嗯嗯嗯。”
“可惜现下无箫,那……回家了,清镜在吹箫给爹爹听好不好?”
“好!”哇呀呀,他还要带她回家?!欣喜的清镜扑上去搂住墨晗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一亲,
“吧嗒——!”
“呵呵,一开心就乱亲人,也不知羞。”被无端吃了豆腐的墨晗,仍旧宠溺地刮刮清镜的小鼻子。
“没乱亲,清镜认准了是爹爹才亲的!”
“是是是,你总有理。”
“唔,会爹爹家,那爹爹的爹娘……会不会不喜欢清镜?”思及此,清镜很是紧张,对她来说,这样该是见公婆吧?
“家里就只有爹爹一人。”
“……”
“乱想什么呢,爹爹的父亲母亲都安好,只是不在宏硝,在朝凛。”
“哦哦哦!”清镜忙点头,方才她还以为未来的公公婆婆已经……唔,反正不是啦。
“放心吧,清镜这么可爱,他们会喜欢清镜的。”
“……”唔,爹爹啊,不要用这么温柔的神情说这么暧昧的话!你说的话会引人遐想的啦~!
“怎么又流鼻血了?”
“唔……”从公公婆婆大人,不小心联想到和爹爹的洞房花烛夜了……清镜在心里陶醉地乐道。
墨晗的家在宏硝的都城靖都,离这小山村不远,大概就几十里的路。清镜掰着指头算算和爹爹一路游山玩水走了一个月,而且这靖并非宏硝最南的地方。看来这宏硝果真是幅员辽阔啊,清镜感叹。
等站在靖都那恢宏的城门下的时候,清镜仰面实在觉得不可思议——她来到靖都了!啊啊,被称为土包子“野人”的她进城了!全城撒花庆祝~!
入了靖都,墨晗并没有带清镜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客栈。他对清镜说,天色晚了,事前也没和家里打招呼,先在回去定不很方便,不如在客栈住一日,明日再回去。清镜知道他是体谅家里,便乖巧地点头应允。
用了晚膳,墨晗说是要准备一下,让清镜一人在客栈等她。清镜也继续扮乖乖兔,甜甜地说好。末了,清镜又从墨晗那讨到一个香吻,好吧,只是亲在脸上,随后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他离开。趴在窗上,望着墨晗走远的背影,清镜露出一个傻笑后,更加坚定了将她家爹爹扑倒的信心与决心。
呜呜,看不到爹爹美美的背影了。清镜郁闷。
仰头望月,良辰美景,她总不能无所事事吧,那也太对不起这么美好的夜色发生的那些个风花雪月的风流韵事了。思及此,清镜利落地翻出自己的小包包,掏出几粒碎银,逛街去咯。
逛的地方嘛,当然是反是繁华的大城池不可不去的地儿——花街,又名青楼,俗称窑子。
事实证明,一个六岁的小娃娃,还是以女娃娃想要逛窑子,还是很困难的。因为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就跳出了这么一帮人,其中一个很是猥琐地对清镜说,“小妹妹啊,怎么一个人?”
“!”清镜望着他很是激动,激动地攒进了她的小包袱——啊啊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贩子?而她正经历的便是激动人心的“诱拐”?!
“叔叔这有糖吃?吃糖不?”人贩子很敬业地吐出第二句亘古不变的名言。
“吃吃吃!”很是激动的清镜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她、她、她太兴奋了!这可不是戏本子里的故事啊,而是活生生的她亲自参与的拐卖啊啊啊啊啊!!!
“……”听到清镜无比欢快且急切的回答,人贩子怔了下,这娃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唔,算了,长得还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那就跟叔叔走吧?”
“嗯!”
于是,清镜便第一次经历了“被拐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