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少年谣清歌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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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个人告诉她放眼天下谁能比她还笨？清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泪流满地。
“唉……”无奈地叹口气，墨晗起身走到清镜身边，伸手托着清镜腋下将她抱起。
“……”被他像抱猫咪一样地抱起来，清镜顿时很想哭，很想很想，“——呜。”
“摔疼了吧。”墨晗一手将她托抱在怀里，一手正准备取帕，却发现那帕子不在自己身上，只得用袖口小心地擦着清镜源源不断的鼻血，“即使赶得急，也要看着路啊。下次，切莫如此大意了。”
“唔……”清镜望着他专注的模样，默默在心里哭诉：还不是因为你，呜呜呜——！
“唉。”墨晗见她仍旧没有回应，叹了口气，抱着她，朝……茅厕走去。
于是，日子细水长流得又过了几天，除了没有稷忧草的半点消息，清镜总体过得还是很逍遥很舒坦的。墨晗在庐都不打算长呆，开始打点起程的行礼和车架。想到稷忧草定是在宏硝境内，而师父出关也还要数月有余，清镜便理所当然地黏在墨晗身后。
“喂，小子，我要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啊？”清镜挂在老院的梧桐树上，望着下面挥舞着一柄木剑的李焰，恹恹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师父大人走了就走了呗。”李焰收起剑，抹了一把汗，敷衍道。
“我是说真的！你给点面子好吧！”清镜不满。
“……”李焰转身对着清镜，沉默，严肃道，“师父，一路走好，珍重。”
“……”
这以上就是这对师徒的相处方式。
郁闷地撇撇嘴，清镜知道李焰其实真没把自己当回事，喊她一声“师父”也只是因为看在她帮了他这么多的份上，哄着她玩。其实，李焰心里的确是把清镜当成一个娇纵可爱的小妹妹，哄一哄也无妨。
“算了，为师大人有大量，不和尔等一般见识。”清镜从树上跳下来，背着手，煞有其事地在李焰面前踱来踱去。
“是是是，师父是大人物，不和小的计较，小的感激不尽。”李焰见她安稳落地，才转身拿起水袋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嘁。”清镜看着他大口喝水的样子，已是确定这小子是十二万分地不把她放在眼里，“好徒儿，我们来过两招如何？”
“好师父，别折杀徒儿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墨先生不会放过李焰的。”放下水袋，李焰便坐到树下想要休息片刻。
“……”盯着他那安稳样，清镜心里很是不爽。臭小子，不久仗着他其实学过几年功夫，看外表又比她痴长几岁，便目中无人起来。心下一动，她今天非得教训一下他，也长长自己为师的气派。凑到李焰身边，清镜用小女孩甜甜的声音撒娇道，“就过几招，点到为止～！”
“……”闻此，李焰才懒洋洋地掀其眼皮。
中间不加赘述，结果是显然的——李焰小弟弟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嘿嘿，服了吧。”清镜笑眯眯地在他面前蹲下。
“服了……”李焰气喘嘘嘘地望着她，苦笑——他真是撞鬼了，无论怎么攻，都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自己却是被她耍得团团转！
“我够格了吧，你真心叫我一声师父也不为过吧。”
“……”李焰无奈，可也不能否认她的确远胜于自己的身手，“师父。”
“嗯，这才是我的好徒儿。”清镜满意，身手抓住李焰的后领，把他提溜到树下放下，顺带扔给他一个水袋。
“……”李焰很无言，但谁叫他打不过她呢。
清镜也坐到他身边，望着他喝水的样子，弯着嘴角微笑。初见李焰，她一直以为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却没想到他已经十一岁了。许是先前营养不良，在她的监督下，李焰调养了半月，脸颊也丰润了，身子骨似是也舒展了。
日光下，晶莹的汗水顺着少年的脸庞滑下，李焰这般爽朗纯净的模样，让清镜打从心底地欣喜和珍惜。这就是她的徒弟李焰，才十一岁的年纪便知道了包容与谦和，虽然固执好强，却坦率真诚。望着他，清镜总会不由地庆幸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以前，清闲也说过，她那双眼只有心怀不轨之人才觉得是“妖瞳”，心胸坦荡之人便知这双眼通透无瑕，能看透人心看清一个人的本质。可是师姐啊，世上又有多少心胸坦荡不怕被他人看穿的人呢？清镜在心里苦笑。
“小师父，怎么了？”李焰见她面色有异，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许是想家了。”一听他对自己的称呼，清镜便知李焰是担心她了。
“是吗……”闻此，李焰望着清镜的样子也怜惜了几分，“师父小小年纪，怎得一人在外修行历练？师祖真的真么严格么？”
“呀，不是，我师父人好得不得了，这个你也不用担心。况且，你师父我不小了。”清镜再次严肃申明这个问题，可坏心眼一动，她又正色道，“咱派里代代都是神童，像为师这般年纪才出师历练的，只算资质平平。”
“啊？”李焰还是年纪小，没个心眼，清镜这么说他也这么信了，“既然代代出神童，怎么在江湖上没停过？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咱派叫什么。”
“呃，这……你还不是年纪小小，不懂江湖上的那些个事。所谓，树大招风，你懂么？自然是隐藏实力了，笨笨。”清镜面不改色地胡诌道，随后她又继续卖关子，“至于门派的事，等你以‘沉焰’的身份，在江湖上干了什么大事，为师再告诉你也不迟。”
“……”李焰一脸怀疑地瞧着她，“这帮派的名字，不会是你还没想好吧？”
清镜一愣，有什么画面从她眼前一闪而过。那里也是个少年，怀疑地说：这帮派的名字，不会是你还没想好吧？
“喂喂，我不会是说中了吧？”李焰一脸郁闷的黑线，“就知道跟了你会这么不靠谱，唉唉。”
“臭小子，咱派的事也是你能菲薄的～？！”清镜故作凶狠地跳起来，用力敲了敲李焰的脑袋，
“放心，我们派在江湖上有头有脸有门面，定不会亏待了你个死孩子！”
“喂喂，干嘛又打人啊——！”李焰捂着头抱怨，随即喃喃，“比我小了五岁有余，还叫我‘死孩子’，到底谁是孩子啊……”
“为师的事，也不是你能菲薄的！”敲顺手了的清镜，又继续在他的脑壳上敲了几个板栗。
“……”对于蛮不讲理的小女子，作为大丈夫的李焰只能选择沉默。
“对了，我前几日给你的心法，你记得练。”想了想，清镜又补充道，“你虽有几年的底子，但毕竟耽搁了这几年，根基不稳。虽给你了剑谱要练，可基本功也要时常练习，切莫练成了空有架子的花招。”
“知道了。”李焰闷闷道。
“为师过段时间会回来检查。”
“嗯……话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医术？”
“不是给你书了么？自己研究去。”
“就基本集市上买的基础入门就想打发我？”
“那怎么办？难不成让为师捉一筐耗子给你练练手？”
“……”此时，李焰才觉得自己着实是被这人给诓骗上了贼船。
远处，为院里的大大小小诊脉完的墨晗来寻清镜，便见二人在树下嚷嚷。一大一小瞪着牛眼的模样很是滑稽，墨晗失笑，真是两个孩子。
“清镜，小焰。”
“墨先生。”见是墨晗，李焰很是恭敬地从地上爬起来，很是规矩地站在一旁。
“哼，也没见你对为师这么恭敬。”不瞒着墨晗她收徒之事，清镜一边抱怨，一边利索地爬到墨晗的肩上，抱着他的脖子坐好。
“哼。”瞧那身手，活像一直猴子，李焰在心里腹诽道，随后又继续垂着眼睛不敢造次。
“好了，两个人都各退一步吧。”好脾气的墨晗为二人和解。听闻李焰拜清镜为师时，他很是不解，而后见二人相处也便不在意了。在墨晗眼里，这是二人耍着玩的儿戏，并不能当真，“小焰，你爷爷的病虽稳定下来，不需我日日诊脉了，但药还是要接着吃。平日里你照顾他，要记得提醒喝药，切记心境平和，莫要再激动了。”
“李焰记住了。”顿了顿，李焰抬首问道，“这次墨先生离开，什么时候再来庐都呢？”
“日子还未定。”墨晗笑笑，“走走看看吧。”
“嗯，祝墨先生一路安好，保重。”
微笑的墨晗点点头，抱着清镜离开。转身后，清镜趴在他肩上，冲着那头的李焰做鬼脸，顺带比划了下拳头，提醒他她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师父。当然，李焰很是无语地望着她幼稚的行为，最终选择抬眼望天，全然无视。
“……这是啥？” 打点行李时，清镜翻出本落了灰的册子诧异地喃喃。
“是诗集的册子。”墨晗侧脸见那册子眼熟，片刻了然，“来时无聊，便买下打发时间的。清镜有兴趣？”
“嗯啊。”清镜端详着手里的册子，一脸严肃地皱眉道，“戏本里的男男女女都是拿这诗对了对去，便心生暧昧。清镜看不懂，体会不了个中趣味，甚是遗憾啊。”
“……”墨晗很是无语，一个六岁的女孩子都看了些什么啊。
因她动机不良，墨晗心里并不支持她读诗册，但又不好扫了她的兴致，便只是简单指点一二。对于这个存了私心的行为，在日后，让墨晗很是哭笑不得。
一路向南，又是入了夏，宏硝的天气暖和起来。幸而，几日前两人在小城里落脚休整，墨晗也很贴心地打算为清镜添了几件夏日的衣衫。
在这小城的某日，发生了个很俗套的事情。这事的剧情很老套，老套得清镜就想上前一掌扇飞那造事的女子。
那日，墨晗在集市上添置物品，一个倾慕墨晗的女子便上前纠缠。庐都是边城，民风也开放，路人对此也不见怪。一开始，女子还矫揉造作一番，墨晗便碍于顾及女儿家面子，只是礼数周全的退让。那女子不知墨晗仅是出于礼貌，便更大胆地纠缠了上去。墨晗微皱了眉头，暗中回避。那女子却是一副“占我便宜占我便宜然后对我负责娶我回家”的嘴脸，伸手就想往墨晗身上招呼。
正危急时刻，某人拽了拽墨晗的衣角，用甜糯糯又软绵绵的稚嫩声音唤了声 “爹爹”，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镜儿。”明了她的心思，墨晗很自然地抱起了她，“这位姑娘，承蒙姑娘错爱，可在下已经成亲了。”
“……”女子愣住了，墨先生一直孤身一人是什么时候成婚了的，“无碍，奴家……”
那女子一句“奴家不在乎共侍一夫”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那个甜糯糯又软绵绵的稚嫩声音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于是，世界安宁了。
“爹爹，为什么树没了皮一定会死呢？”清镜搂着墨晗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继续充嫩。
“因为……”一脸理所当然地墨晗转身，温和耐心地给她解释，全然不理她刚刚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
哼～！想打她家墨晗的注意，也不问问她点头了没！清镜趴在墨晗见上，对着那头石化的女子，彻彻底底地翻了个白眼。
过了这段插曲，墨晗便带着清镜去了成衣店购置夏衫。不得不说，墨晗的眼光很好，虽是娃娃的衣衫，但各种款式颜色的挑得都是搭配最好的几套。故而，当清镜梳好发髻，垂着一对小花辫，换了件鹅黄的衣衫出来时，店里响起一阵惊艳的抽气声，成衣店的掌柜直夸清镜水灵，长大了后定是一美人。听了这话，清镜乐得嘴角都咧到耳后去了，可墨晗却是面无表情地抱了她就走。
“清镜，”走了许久，墨晗觉天色已晚，“晚餐想吃什么？”
“……”勾着墨晗脖子的清镜凝视着他的脸，冷不丁地说道，“吾家有女初长成。”
“？”
“噢～！这就是初为人父的忧愁啊。”
“……”
于是，从那日起，清镜便开始唤墨晗“爹爹”了。一方面，墨晗不在意，这样反而感觉和清镜更亲近了些，而且他却是也有种为人父亲的喜悦；另一方面，清镜在心里盘算，这样很是有效果地赶走了围在墨晗身边的莺莺燕燕，蚊子苍蝇。
彼时，她心里就剩下一个念头，很不客气地说，就是——对自家墨晗居心不轨者，滚。其实，赶来赶去，清镜却从未觉得她自己才是其中最大那只。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少年谣清歌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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