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红尘帐吟歌暖（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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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婆婆“啪”一下收了扇子，清镜站在她面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顶撞为娘！”
“……”唔，瞧她黑脸的样子，清镜在心里飚出宽宽的面条泪，无声地哀嚎：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借我二十个胆子，也不敢顶撞您啊！
见清镜不语，南泽晔随即露出一个璀璨夺目的笑容，“顶撞就对了！这才是为娘的好媳妇！”
于是，清镜石化了龟裂了，碎成一小撮一小撮无力地在风中飘散、飘散……
转角屋檐下的墨晗和訾睦谦看着那头南泽晔狂拍着清镜的肩膀这幕，都摇头表示无奈。
“好了，回去吧。晚餐按瑞儿交待的，备好了桂花糕。”
“嗯。”墨晗又回头望了眼还在石化中的清镜，才笑着推訾睦谦回去。
“你娘一直不喜子萱柔弱又不反抗的性子。以往在丞相府过得不好，就想着让她过得自在胆大些。”坐在轮椅上，訾睦谦垂着眸子笑，“你娘大大咧咧了一辈子，最见不得病怏怏的人。”
“孩儿知道。”
“这宁国侯府不求权势，就求过得自在。能有这般安宁，也算是一份福气。”顿了顿，訾睦谦又缓缓道，“你娘对你皇伯伯成见很深，此番刁难子萱，多多少少也是因她是你皇伯伯选的媳妇。但你皇伯伯也并非冷血无情之人，爹不希望上辈人的恩怨影响你的生活。”
“爹，莫担心。皇伯伯一直对孩儿很好，孩儿不恨。”
“不恨就好。这朝廷的是是非非也不是孰对孰错就能分辨得清的。”浅浅地叹口气，訾睦谦抬头和蔼道，“瑞儿难得回来一次，在家就安心歇息，也多陪陪你娘，她可好生想你。”
“嗯。”
晚些，墨晗回屋接清镜去花厅用膳。清镜战战兢兢地拽着他的袖子直说“婆婆今天很奇怪”，她这副惶恐又瞎想的模样逗得墨晗直笑。
“别笑了，我真不觉得我有什么好笑的。”
“是是是，我不笑了，不笑了。”言罢，墨晗就侧脸，用手掩着继续笑。
清镜很无语。但转念一想，这些日子墨晗越发喜欢笑、越发待人亲近不似在宏硝时的淡漠，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呢？她更喜欢现在开朗的墨晗！
清镜也随着他笑，发自内心地觉得有这样的家真好。
“其实，娘也就是想要个活泼点的媳妇。不活泼的，娘就只好亲自（调）教了。”言下之意，婆婆对自己（调）教的成果很满意了。
“……”清镜气结，早知道她就不费力去装什么柔弱了，失策啊！
墨晗伸手牵着清镜，亲昵又自然。这让清镜有瞬间的恍惚，这样真好，一辈子都能这样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多好。
可是，所谓生活，就是你想平平淡淡时，决不让你平平淡淡。
得了婆婆的心，这晚饭用得也特舒心。就在清镜想美美睡上一觉时，噩耗来临了。就在这个月黑风高之夜，墨晗所在的院子里的人全被点晕了，院子外的人也全被放倒了，清闲带着一帮人就嚣张地坐在厅里，冷眼看着坐在对面瑟瑟发抖的清镜。
“师姐，消消气。”很狗腿地倒茶，清镜悄悄望了眼再次被点睡穴的墨晗，确认他平安无事。
“消气？你觉得我这气这么好消吗？”
“……”是不好消，清镜在心里接口道。要是好消，师姐也不会带着一帮子人找上宁国侯府了。这样嚣张又危险的事，怕也只有气极的师姐做得到。
“你翅膀硬了，胆子大了啊。居然瞒着我和师父成亲了，还是冒名顶替的成亲。”
“墨晗不认得子萱，子萱不喜欢墨晗。比起抗旨废婚，我嫁给墨晗不是更简单吗？”虽知道清闲说得是气话，可脑子一热，清镜还是顶撞了回去。虽然她做的事情荒唐，但她从来没有后悔嫁给墨晗。
“你现在是简单了，以后可不简单。”见清镜来了气，清闲倒是冷静不少，“先不说师父知道这事会担心死你，单说这桩政治婚姻也没你想得这么简单。现在朝凛的政局日益紧张，你真的愿意卷进去？”
“师姐，就算没有和墨晗成亲，我也愿意卷进去，我不会放着他不管。”
“又是因为他，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做这么多事。”想到她这回的举动，还有前世的种种，清闲头疼也心疼，“你倔得跟头牛似的，也没见他有多领情。”
“清镜不求他领情，也不求他回报。清镜只是在做自己想做也必须要做的事情。”
“话说得好听。到时候跑回来哭，除了帕子，也别指望大家会安慰你什么的。”
“呵呵，到时候也只需要帕子了。”见师姐松口，清镜咧开嘴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别傻笑。告诉你，别指望我会看那人顺眼，也别指望师父那我会为你解释和说好话。”
“唔……能不能先不跟师父说？”
“哼，我不说，师父难道就不会知道了吗？你以为师父的占星还真只是摆设？”清闲端起清镜倒的茶，抿了口润润喉，“就等着师父和师公来找你吧。”
“呃……”这回虽是明媒正娶、名正言顺，可她终究是冒充的新娘，师父那受不得自家徒弟受委屈的性子，和着宠她的师公，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清镜抱头，突然觉得头疼啊头疼啊头疼。
“一边头疼去，我这还有正事。”
“哈？”
“有人要见你。”
清闲招招手，一个少年上前站在清镜面前。月光映得少年一脸清辉，此时那爽朗的脸庞正一脸错愕地打量清镜，“……师父？”
“啊！焰焰！”一人出来人，清镜扑上去一个熊抱，全然忘记她已经恢复成十六岁的身形。
“放、放开！我快被你掐死了！”一见这反映就知道真是他家脑抽的师父，李焰奋力地扒开清镜的手，大口喘气。
“焰焰你来了啊，我可想死你了！”
“……”好不容易自由了的李焰，抬眼又上下扫了几遍清镜，严肃道，“师父，你是个妖怪。”
“……”
“……”
“我敲死你个不孝徒！”居然一见面就说她是妖怪，清镜愤怒地给了李焰一个爆栗，“有你这样的弟子吗？！”
“也没你这样的师父。”清闲把李焰拉回来，揉着他被敲的额头，不满道，“收了徒就好好教，把别人晒在庐都，一晒就是一年多。”
“唔，我不是教了他心法吗？再说，那心法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练得熟的。”清镜嘟着嘴在一边小声辩解。
“哼。”清闲冷哼一声，转脸却挂着温柔的笑问李焰，“还疼吗？”
“不疼了。”见美人师伯担心，李焰笑得很灿烂。
“……师姐，他不疼，我的手敲疼了。”
“疼死你，活该。”见清镜撒娇，清闲也不理睬，冷冷瞥了她一眼，由得她在一边假装抽泣。
撒娇不成，清镜很识时务道，“焰焰，是师父的错。师父这一年都不在你身边，焰焰都干了什么？”
“……”李焰悄悄翻了个白眼，心道：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存在啊，“师父走了没多久，师伯就派人来照顾我和爷爷。这一年，师伯路过庐都便来指导我的功夫。大多时候，我就和灼华楼里的几位哥哥姐姐一起学医。”
“你和灼华楼扯上关系了？”清镜把李焰扯到面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可是魔教啊！”
“你找死是吧。”清闲冷不丁地插上一句，周围这一圈连带说这话的她本人可都不折不扣的是灼华楼的人。
“我还不是怕焰焰被楼里五花八门的人给带坏了！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的！”清镜护食般的把李焰搂在怀里，桑琰可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她可舍不得她家的宝贝徒弟变成腹黑。
“怕被带坏了你就自己带。”冷冷说完，清闲转脸又变回温和模样对李焰道，“以后小焰就和桑琰哥哥跟着你师父了。”
“嗯，李焰知道。”李焰挣脱清镜纠缠的双手，在一边站好。
“说起来，怎么没看到桑琰？”清镜侧头扫扫清闲身后的人，没一个她认得的。
“我让他留在庐都接手南宫岚的事了。”
“对哦，岚君在陪师父，恐怕不会回灼华楼做事了。那他还是堂主吗？”
“当然。我灼华楼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才。”说到这，清闲想起一事又道，“今个入城时，我去见过韩笙了。”
“哈？”
“他带着那位白小姐还住在麟城，你们做的事迟早要穿帮。所以，我就让他考虑带着白小姐离开，顺便也加入灼华楼有个照应。”
“……那他的回答是？”闻此，清镜了然，最后的“顺便”才是重点。
“他说他会考虑。”
“对了，焚天阁和师姐有什么交情吗？”提起韩笙，清镜就记起他说“阁主说过不为难灼华楼的人”的话。
“一点私事。”谈到焚天阁，清闲挑起眉冷笑，“不过，前些日子倒是和焚天阁有笔生意。”
“什么生意？”若是师姐认识焚天阁阁主，清镜不觉奇怪。可焚天阁一中立杀手组织会向灼华楼打听什么，倒是让清镜很好奇。
“你记不记得我曾说有人花大价钱打听观影鎏灵珠的下落？这个人，就是焚天阁阁主天衢。”
“天衢？为什么？”清镜诧异，他打听这个始祖的珠子干嘛？
“谁知道。哼，反正这焚天阁也不是个善茬。”
“那观影鎏灵珠有下落了吗？”
“有是有，可惜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清闲冷笑道，“那珠子早在南泽越死时，就随他火化了。”
“……怎么又牵扯到南泽越了？一般不是土葬吗，干嘛火化？”清镜皱眉，问题越来越复杂了。南泽越，是朝凛开国将领，第一世的宁国侯。
“应该是始祖送他的。南泽越担忧这能现天下之景的珠子引起腥风血雨，便下令随他一起火化，让那珠子从这世上消失了。”
“唔，这样听来，南泽越还真是一好人。”
“好什么人，就是一让人不顺眼的祖宗。”一提起南泽家的人，清闲厌恶地皱皱眉头，似是不喜继续这话题。
看来师姐和墨晗之间的结，一时半会是解不开了，清镜暗叹。
“不妨告诉你，楼里有消息说焚天阁要对这宁国侯府出手。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你还是小心提放点为好。”
“嗯。”
见清镜一副皱眉深思的样子，清闲也不多说，拉上有点困意的李焰，径直带着才随她从卿凰山庄回来的侍从离开了。等清镜回神，才发现她们人是走了，却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她——全屋里里外外的人都要她解穴不成？
在解穴的时候，清镜诧异地发现桃姝也被点了。唔，她终于明白了，一定是师姐嫌桃姝聒噪，就硬塞到她这了！
等事情办完了，清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墨晗身边躺下。这些日子她可累坏了，每天一粘枕头就睡熟了，连墨晗什么时候在身边躺下的都未有察觉。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钻到墨晗怀里，清镜紧紧搂着墨晗的身子，喃喃道。
接下来的几日清镜好不容易得了婆婆的心，小日子过得极其舒心，清镜便完全把师姐的话忘得干干净净。等她偶然想起来时，才发现宁国侯府确实是多了许多新面孔，看谁都像是焚天阁的奸细。
一日，清镜领着桃姝在院里闲逛散心。婆婆和公公去庙里上香求平安顺便求抱上孙子孙女，清镜知道后便郁闷了——她还没把他们的儿子扑倒，哪来的孙子孙女给二老抱啊？
正郁闷着，清镜脚下的步子不由地朝墨晗书房走。郁闷之时，瞅几眼她家亲亲夫君墨晗，这疗效最好了。
“……”正走着，清镜突然见前方一美女端着一盅甜品向书房款款而去。见她的衣着，应是哪一房的大丫鬟，按她去的方向，莫非是……
“是轩王爷的丫鬟瑾儿，和我同一批入得侯府，现下在书房当差。”见清镜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女子，桃姝在她耳边幸灾乐祸道，“瞧那身段，迟早会被王爷收了吧！”
“墨晗不会的！！”本只是在意那美女瞧着眼熟，一听桃姝的话，清镜不知怎的就红了眼睛。
“唉唉，您别哭啊！我只是开玩笑的！”一见她红眼，桃姝也慌了，她真只是随便说说的，镜司使哭什么啊，“虽然王爷和您没圆房，也不会这么快又娶的！您放心！”
“你！”闻此，清镜气结。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扑簌扑簌全掉了下来，清镜揉着眼睛哭道，“墨晗不会娶她的，不会娶的！”
“对对对，王爷不会娶的！”怎么越哭越来劲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桃姝心里满是疑惑，嘴里还不停地说道，“要哭您也别在这里哭啊，被人看到了笑话。咱回房哭好不好？”
“嗯，嗯……回房……”
清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感觉心里隐隐不安和无措。结果一哭这眼泪还没完没了，整整哭了一个时辰，清镜哭倦了，趴在床上沉沉睡去。桃姝坐在床边也倦了，她一直哄着清镜，清镜反而越哭越汹涌。折腾了一下午，桃姝才觉得耳边清净。
“唉，这没多大的事，您怎么就哭成这样了……”侧脸望着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的清镜，桃姝默默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红尘帐吟歌暖（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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