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红尘帐吟歌暖（一） ...
-
直到牵着墨晗的手站在宏硝禁城的大殿前时，清镜都还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就这么进宫了！
其实吧，原因很简单：宏硝奉明帝听闻了墨晗的养女，恰逢四公主八岁生辰，于是一纸诏书清镜就乖乖跟着墨晗进宫了。
没有繁琐的礼节和复杂的流程，这是家宴，皇家的家宴。禁城皇宫后花园，墨晗牵着清镜，脸上是浅浅的笑意，眸子却很是幽深。清镜沉默，爹爹这是担忧奉明帝突然召见背后的意义吧。
“小镜子～！”某人飞扑上来打破俩人的不安，甚至添上了抹喜感。
“黎黎！”清镜皱着眉头，很是艰难地扒开勒紧自己的手臂。
“三皇子，快放开。清镜不能呼吸了。”墨晗微微俯身，眯着眼轻轻道。
“……”后背一阵阴寒，邵瑛黎瞬间放开了爪子，“嘿嘿，瑞瑞，别生气嘛。”
“少给我丢人！”一声稚嫩的大喝，接着是一只做工精良的绣花小鞋狠狠地砸在了邵瑛黎的脑袋上。
“邵瑛珞！你个卑鄙小人！居然拿鞋子丢我！”
“笨蛋黎！我这是用踢的好不好！”不远处，一个华服女童插着腰，很是娇蛮道。
“四公主殿下。”墨晗朝远处点点头。
“瑞哥哥～！”一见墨晗，女童立马心花怒放，凭着一只脚一蹦一蹦地过来了。
瞅着四公主饿狼扑食的模样，清镜顿觉警钟大响。原本她不想很出彩，只打算躲在墨晗身后装装柔弱，扮演平凡的小角色。但是，现在情况不对了！于是，清镜不可查地挪动了身子，横在两人之间，手里还抓着墨晗袖子的下摆。墨晗见此，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笑意直达眼底。
“瑞哥哥！”四公主仰着小脸，满眼红心地盯着墨晗。清镜眼角抽搐，她发誓！她的确有看到她咽下口水的动作！
“爹爹……”
“你就是瑞哥哥的养女？”
“我叫清镜。小姐姐……”清镜眨了眨眼，肉乎乎地小手横在下巴上，很是谨慎地斟酌道，“呃，大婶、婶……！”
静默……静默……
“！”四公主瞪大眼，一个六岁的小屁孩居然叫她啥？大婶？！她可只有八岁啊！！
清镜无辜地眨巴眨巴眼，望了眼沉默的众人，随即垂头偷笑。原来，年龄的称呼问题永远可以刺激女人，即使对方只有八岁。
“清镜，不可无礼。这是四公主殿下。”墨晗蹲下将清镜搂进怀里，嘴里虽是训责的话，却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清镜见过四公主殿下。”清镜乖巧道。
“……”四公主望望墨晗，又瞧瞧清镜，严肃道，“童养媳？”
众人再一次静默……静默……
邵瑛黎一脸抽搐——现在的小孩好犀利！
闻此清镜垂下眸子的里满是笑意——啊，世间的误会是多么美妙啊～！
清镜抬头，眼里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发现四公主正一动不动地打量自己。瞬间，四公主眼里闪过一丝不符合年岁的精光——呃，莫非……是同路人？
“二十了？”四公主小心试探地问道。
“？”清镜愣了愣，挣脱墨晗的手臂，颤抖地向前迈了一步，“不，十几。”
“同志！”四公主一把激动地握住清镜的手，“你也穿了？”
“没穿没穿，不过我懂的！”想到天迹宗的小册，尤其是第十二代宗主的自传，清镜激动地反握住她的手，“没想到还真有人穿了！”
“你有认识的人也是穿的？”抱住。
“嗯嗯！”回抱。
“什么穿不穿的。”邵瑛黎郁闷地抓抓头发，拍拍墨晗的肩膀，“现在小丫头都这么不正常？”
一脸温和的墨晗瞬间皱起眉头，用眼神告诫邵瑛黎——不准说他家清镜的坏话！
“……”邵瑛黎很无语，这年头做人真难，做好的男人更难，做个又是好朋友又是好哥哥的男人最难！
于是两个大男人跟在两个小不点身后望花园深处走去，前面的俩个小丫头还在继续叽叽喳喳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穿的感觉如何？”
“麻烦啊，还要从头活过！真烦！”
“这样啊……”
“你呢？”
“忧愁呢，怎一个愁字了得！”
“得了，晚上你留下，我们继续哈。”
“好啊……呃……”清镜顿了顿，回头用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墨晗，“爹爹……”
一见那张渴望的小脸，墨晗就心软了，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清镜最喜欢爹爹了！”某人欢呼。
“喂喂，我说……”来回望望俩人，小四悄悄在清镜耳边道，“你这身腻死人不偿命的撒娇功夫也是他灌出来的吧？”
“嘿嘿。”
“真是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呵呵，你就嫉妒吧！”
“小样儿，美不死你。”
相谈甚欢的两人便携手去了“家宴”。这时，清镜才领悟到什么叫“腻死人不偿命的撒娇功夫”，完全堪称绝世啊！
的确是场家宴，排场不大，总共十几个人，是奉明帝的妃子和子女。起初奉明帝很感兴趣地东问问西说说，清镜也很配合地动扯扯西拉拉，等奉明帝不怎么感兴趣以后，清镜就埋头和碗里的食物奋战。清镜很乖顺地依偎在墨晗身边求遮掩求保护，而事实上，墨晗确实把她遮掩的很好。
整场宴会，清镜的存在感都很薄弱，满场都是四公主清脆的说笑声，还有抱着她的奉明帝爽朗的笑声以及其他人热烈的附和。墨晗一直为清镜夹菜，夹到清镜激动得泪流满面——爹爹啊，原来我爱吃的不爱吃的你都这么清楚啊！
于是宴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结束了。
清镜去四公主的寝宫前，墨晗微笑地摸摸她的脑袋，“放心，一切有我。明日正午便来接清镜回家。”
“嗯。爹爹。”望着墨晗，清镜不自觉地有种想哭的冲动。这种冲动不仅仅是被他的话感动，而是灵魂深处悲伤又喜悦的鸣动。
直到和四公主走了很远，清镜悄悄回头，墨晗还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清镜似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画面，陌生而熟悉。心里仿佛又个声音对她说，这是她一直执着的奢望。
直到和四公主一起躺在宽阔的大床上时，清镜还沉浸在刚刚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喂喂，花痴也该有个限度。”四公主嘴角抽抽，“别一会笑得傻兮兮又一会笑得阴测测的。看得人瘆得慌。”
“呐，小四……”
“别叫我小四！”顿了顿，四公主突然道，“如果我是小四，那邵瑛黎那个笨蛋岂不是……”
“！”清镜会了意，望着四公主逐渐涨红的脸，俩人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哇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都疼了。”小四揉揉眼，“唉唉，说说你的事啊？你到底十几了，和你的伪爹爹怎么样了？”
“什么叫‘伪爹爹’啊……”清镜白了她一眼，“十五了。”
“小屁孩一个嘛。”
“哼，你呢？你多大？”
“穿越之前我二十八，现在又活了八年，加起来在这边的世界都可以当你娘了！乖女儿~！”
“就你还想当我娘，不会还觊觎我的墨晗爹爹吧？”
“哼，小样，一提到你爹爹你就这敏感。放心，对你爹爹纯属欣赏美男。不属于我的猎艳范畴。嘿嘿。”
“……”鄙夷地扫扫小四还未发育的小身板，清镜悲哀道，“就你现在这样还‘猎艳’呢！”
“喂喂，我现在是八岁好不好！”眼珠一转，小四回击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现在还不是六岁的模样，怎么追你爹爹啊！”
“我又不像你还要等个十年八年的，时机成熟了，我就可以变回正常的样子！”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这副模样啊？”
“自然是不能说的秘密咯。”双手一伸，清镜闭着眼美美地倒在床上，“别说我了，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小四眯着眼躺下，凑到清镜耳边轻道，“我也喜欢我爹爹。”
“哈？”清镜吃惊地瞪大了眼，“你、你、你这可是□□！”
“我知道。”小四还是笑，笑得甜美，只是眼里是化不开的悲哀，“所以只是想想。”
“你别难过啊，其实按精神上来说，你这也不算□□……”毕竟是穿越的灵魂，又不是他真正的女儿，只是这身子……
“但是这身子的血缘关系是没办法改了咯。”小四苦笑，“不过要是没这血缘关系做不了他女儿，也难和他相遇受他的宠爱。这样说，还要感谢这身子呢。”
“……”
“别摆出这副表情啊！”见清镜一脸难过的模样，小四心里很不好受，“初恋大多都是苦涩的啊！我都一把年纪了，这点小事不会看不开的啦！”
若只是“一点小事”，你又怎么会有那么悲哀的神情……心里这样想着，清镜还是为了小四能放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我爹爹仍旧是年轻时俊美的样子，一点也不显老呢。这血缘能遗传吗？我是不是也不会老啊~！”小四美美地幻想着自己容颜不老。
“你做梦吧！”
“呵呵，晚上可是做梦的好时机呢！”
一阵笑闹后，两人一齐打了哈欠，便乖乖地入睡了。清镜睁着眼望着帐子顶心里有点坠追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奉明帝确实是壮年时的俊美，这点清镜在宴会上时也注意到了。别人一般会觉得应是保养得当又国泰明安甚少操心，但清镜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答案似是在脑中一闪，但清镜没有捕捉到。
夜，静静，两人睡得很熟。
一个黑影闪进四公主寝宫，清镜惊醒便立马被捂住了嘴巴。感到熟悉的气息，清镜便放弃了挣扎，由黑衣人抱着自己在皇宫的屋顶上跳跃。
“桑琰，我们这是去哪？”被黑色披风包裹的清镜弱弱地问。
虽然不好说明，但黑衣的桑琰拍拍清镜的肩膀，让她放心。
等到桑琰稳稳落地时，清镜便傻眼了——宏清殿——这不是奉明帝的御书房么？！桑琰将清镜抱进去的时候，清镜更傻了——师姐？！师姐为什么会在这？
“张这么大的嘴巴干什么？丢死人了。”清闲横了眼清镜，继续缓缓地喝茶。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脑子全是浆糊的清镜站在清闲面前疑惑地问道。片刻没有回答，清镜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跃上房梁的桑琰——可那人也屈服于清闲，无视她的求救。
“是朕让她带你来的。”
清镜呆呆地望着殿上端坐的那人——师姐的气场果然大，她都没注意到奉明帝的存在。
“……”望着眼前两个完全没有向他行礼的人，奉明帝只得无奈地抚额，“看来琉璃真的收了两个不得了的徒弟呢。”
“你认识我师父？”一激动，清镜连敬语都忘记了。
“清镜，不得无礼。按辈分，我们还要喊他一声师伯，琉铮师伯。”端着茶盏的清闲道。话是这么说，可语气里半分“有礼”的意思都没有。
“？”清镜努力回想宗谱却完全不记得有这个人的存在，不过清闲毫不遮掩的敌意却让清镜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他……难道是师父用蛊毒救了的那人？”
“……”清闲默认。
“难怪他可以容颜不老……”清镜心中了然，难怪南宫岚要守着他的安危，因为只要他平安，师父就能平安。
“果然是蛊毒吗。”琉铮垂下眸子，喃喃道。
“既然你知道是蛊毒，你也该知道师父身体不好，每每蛊毒发作的时候都噬骨腐心，受着切肤之痛！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她！关心她！！”想到师父那怅然的样子，清镜就觉得心里酸涩胀痛。
“……”
“因为他不能回去。”清闲望着琉铮冷冷道，“因为他被逐出天迹宗，不再是天迹宗门人。”
“？”
“天迹宗宗规，门人不得自相残杀。凡是犯此规者当自废武功，宗谱除名，永不入仙人境。”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地笑，清闲又道，“清镜，师父身上的反噬之痛并非完全是因为蛊毒。而是在下蛊之后，身受重伤所致。”
“所以……打伤师父的人……”清镜不可置信地瞪着座上的琉铮，这人怎么、怎么能伤师父？！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红尘帐吟歌暖（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