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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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云端，俯瞰凡世，她默默地守着他一世又一世的轮回。白衣胜雪，她持箫轻笑：修道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第一世，她只是六岁的模样，她暗恋他，百年相伴，却是以他养女的身份。
第二世，她终于长成了少女，她纠缠他，一生痴恋，却换得他和别人结缘。
第三世，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冒充他的新婚妻子，直接把他扑倒再说……
好吧，这只是个困在因果轮回里兜兜转转的故事，是个一个可歌可泣的追夫血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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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蓬莱阁，住得皆是些无所事事的神仙。这些个仙人掌控了三界奇异瑰丽的能力和法器，却从不主导万物生灵。那些掺和万物尘世的便是上神，在上能掌管这些仙人上神的便是天君，再加上一个什么司职都没有只动动嘴巴却受万仙敬仰的就是尊者。
九天有千个仙人，百个上神，一位帝君，还有就是从不被人得见的天尊。实际上，些个神仙全是个乐得清闲的家伙，他们每日只是维护天道法则，守着自己的丁点司职，使得天地万物，尊道而行，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九天有法器无数，若要问九天最尊贵的瑰宝，答案定是玄德大殿中那盏乾坤镜。传说此镜，通天意，知乾坤，能现上古蛮荒之境遇，亦能见千秋后世之光景，为天尊传于历代九天帝君之信物。神仙们都知这乾坤镜，乃天界最尊贵的象征，唯有帝君才可掌控的神器，却从鲜有人知晓这乾坤镜的出处，即使知晓，那些人也从未觅得。
其实，九天还有个湖，名镜，遂称镜湖。湖如明镜，映人心，知百态，通史今，晓未来，乃乾坤镜之出处。此湖终年白雾缭绕，隐于云深，仙踪不定，难以得见，故鲜为人知，少有人知。
万法皆生，皆系缘分。心念一动，已然成缘。只道今世的果报，是前世种下的因缘。因果轮回，是为天道，又名命运。
缘起，皆由他日日诵经，参悟悲喜。
缘生，皆因她夜夜凝听，心念浮生。
他乃天君，经七世历练，方可飞升，贵尊帝君。
她为镜湖，本无神无身，偶得一心，化为人形。
那日，纵使沉稳内敛如他，也被那忽而红眼睛忽而抽鞭子的彤玲纠缠到不行，误打误撞地进了飘渺的镜湖之地。得此宝地，他便觉清镜，每日来此修身悟道，闲暇时也来此小憩。那时，他不知这便是镜湖，也未察觉打他来过，这镜湖便跟落了根似的再未离开。
于是，他那经在这诵了一百年，道在这悟了一百年，梵音也在这唱了一百年。
镜湖还是镜湖，终日瑞气腾腾，白雾缭绕，散发着浓郁的仙气。他只觉这儿清镜，无人打扰，待他察觉自身的修为平白翻了几翻、多了好几百年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里便是传说中的镜湖。
其实，他并不厌恶青梅竹马的仙子彤玲。他所厌恶的，是男女之情。这个彤玲是知晓的，她也曾说过那句“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像足了他的性子，可她就是不想放弃。
彼时年少，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为“情”字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这“情”字与他，本是无所谓。只是，上一任的帝君便是因为一个女子，弃了帝君之位，宁愿永世轮回也要与那女子相守，这般不顾苍生不顾责任之举，他鄙夷；只是，他从乾坤镜里看了一出出痴男怨女的故事，若是美满也罢了，若是不美满，便怨天尤人顾影自怜，甚至行为偏激，动辄不是白绫悬梁就是拔刀殉情，他厌恶；只是，他打小就认识的彤玲自从开了情窦，便每日缠着他，让他好生心烦。
所以，心便生了厌恶。
他知道他是下任帝君，从出生就知道了，他也知道天尊告说过他六根净却心不全，少了情爱之心。而后，他知道了很多关于“情”的事，却开始庆幸他没了那累赘包袱。
所以，作为君，他仁慈，他沉稳，他悲悯，他大义，他不屑情爱。
又是一日，彤玲和他起了争执。面对眼这个忽而娇滴滴忽而火辣辣的女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好言好语又不听，摆个冷眼她看了几百年早已习惯，所以他很是头疼。偏偏彤玲外表柔美，却也是个执拗性子，被他惹急了，便红着眼狠狠地吼了句，“我是你命定的妻子，我一定会让你爱我的！我不会放弃的！！”
听这一吼，他脚下的步子愣是停都没停，直径去了镜湖，因为那儿别人入不了。
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不知常日里对她的话丝毫不在意，今儿却为她的那句话烦躁不已，这让他觉得很难堪。自古修仙分两道：逍遥道和普佛道，前者讲究随性洒脱淡薄快活，后者讲究六根清净心境常宁，他自然修得后者。刚刚彤玲的话让他烦躁的因，便是中了他的忌讳，便是天尊预言的，他难解的情劫。
“命定的妻子……终会爱上……吗？”
他在湖边站定，不由地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情”这字，毁了多少人，他又怎会重蹈覆辙？
摊手掐了个诀，手心腾起一团金色的云雾，那是他的元神他的心脉。捡出那团代表情爱之心的云团，他微讶，果然无心，这本是彩色的云团竟是一片灰白。毫不犹疑地将那团抛掷湖中，不予理会，这下断了别人的念，也成全了他自己。
然后，一切机缘便从那团小小的云团开始，让他看清了谁是他命定的妻子，谁是他难解的情劫。
一个甲子的轮回，光阴似白驹过隙，他早已忘记了抛心入湖之事。六十年，于仙家并不长，却渐渐让他原青涩的少年模样，变得不符年龄的睿智和沉稳。
还是镜湖，不同的是，那日不是他一个人在此，还有一个呈大字型地趴在湖岸上很不雅地喘着气的小小孩童，约摸是人间六岁的身形。只是那双灿若琉璃、朗若明星的透亮眸子，仅看一眼，便叫他永生难忘。
于是，他把她捡了回去，耐心抚养。后来，还请了唯一封了“凤君”名号的凝洛上仙代他授业。他知晓自己承袭的普佛道并不适合她，所以他不辞劳苦地亲自请了凝洛上仙教授她逍遥道。从此，她拜在凤君门下，继清和与清闲后，成了凤君第三个弟子，也是最小的弟子，名唤清镜。
拜了凤君，清镜还是由他抚养，自然也住在他的府宅。六岁的小娃娃，大家都疼爱得紧，并不觉有何不妥。一日，彤玲又来寻他，那时她已到了适婚待嫁的年岁，因着天尊的预言，她一直相信他是她命定的夫君，便无时无刻不盼着他早日把她娶回家去。可惜，那没心的木头从不领情，以前还会板着一张冷脸，现在久了，不愠不恼的模样更让她气愤。
两人正纠结之时，清镜到了门口，望着两人貌似是逼婚和抗婚的样子，歪了歪小脑袋，用幼童软绵绵、温糯糯的声音，试探般小心地唤了声，“爹爹……”
瞬间，天地安宁了，万物安息了。
良久，两人才回过神来，彤玲僵硬着嘴角抽搐一脸黑线外加崩溃，他到只是愣了片刻便温和笑了起来，张开双手等那个小人一溜烟蹿到自己怀里。清镜坐在他腿上，仰面看看微笑着的他，再侧脸看看无语的彤玲，又张开了嘴道，“爹爹……”
“嗯？”他柔柔地应了声，满目宠溺。呃……虽是少年的模样，居然还真有几分父辈慈爱的样子。
“……”彤玲郁闷地抚额，“小镜啊，莫叫他爹爹，这、这称呼不对。”
“为什么？”清镜歪了歪小脑袋，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别人都有爹爹，爹爹都对自家娃娃好。君对清镜好，比爹爹对娃娃还好！”
“呃……”
“乖，叫声爹爹？”某人云淡风轻地火上浇油。
“爹爹！”此声清脆响亮无比。
“再叫声？”某人很是上瘾。
“爹爹！”某人乐此不疲。
“嗯～！”
“爹爹～！！”
“嗯～～！！”
“呃……”这还没完没了了，彤玲很无语，她努力平缓了下自己的气息，笑着对清镜说，“叫声娘？”
“……”
“……”
……
转瞬，又是一百年。
当年，他自镜湖畔捡到的小小孩童，按常理应是出落成少女的模样，可清镜还是六岁的身形丝毫未有变化。事实很残酷，清镜很苦恼，同龄的仙童们都成长了不少，唯独她还是那副初来乍到时的样子。
“清镜，还赖着不睡么？”回屋瞧见那洗漱了的小人儿坐在床上皱着眉头发呆，模样憨态可掬，他便温和地笑了。
“爹爹！”听到他的声音，清镜便马上阴转晴，笑得好不灿烂，“清镜等爹爹一起睡！”
“怎么了,可是有心事？”瞧见她刚刚那副样子，他便坐到床边关心问道。
“唔……为什么只有清镜长不大？”犹豫片刻，清镜还是道出心中苦恼。
“……”闻此，他微不可察地皱皱眉，随即便换上了平日里温和的笑意，“莫急，神仙不比凡人只随着年岁变换容貌，还取决于自身的修为。”
“清镜明白！”她万分相信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皱起眉头疑惑道，“可是清镜不曾偷懒，修为也不必别人差……”
“潜质深的神仙少时都比别人成长得慢，需要的修为到达一定时，方可显现。”他耐心地柔声安抚。他并未说谎，只是这情况历来少之又少。其实，他也在为她寻长身的方子却也一直未果，苦恼之余，也是用这条安慰自己，“乖，睡吧！”
“嗯！”可爱的小脸绽放了个灿烂纯粹的笑容，清镜起身照例在他脸上狠狠亲了口，然后喜滋滋地钻到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爹爹晚安。”
“晚安。”他起身帮她掩好被角，才去洗漱更衣。
如今，她这般撒娇的模样，都是被他一手惯出来的，连彤玲都受不住，可他只有苦笑的份。其实，回想她到这的一百年，他基本上只有苦笑的份。
某日，某人走在路上拽了拽自己的衣角，用稚嫩的声音唤了声 “爹爹”，硬是吓跑本欲搭讪的女仙，从此“私生女”的谣言终于让他落得清静。
某日，一声雷鸣，吓得某人抱着家当红着眼可怜兮兮地站在他卧房外，惊得他一个箭步就把她揽入怀中。从此，雷神接到了夜间打雷要温柔的谕旨；从此，某人便心安理得且死皮赖脸地爬上了他的床。
某日，某人因他对另一个仙童和蔼可亲便愤怒地打包家当扬言要离家出走，起初他并不当真，谁知她真真一去一夜未归！急刹了的他全然忘记了乾坤镜的存在，火急火燎地赶到凤君那，才知是七日长修的闭关正巧给了她“离家出走”的契机。从此，她每次出关都是由他亲自接送。
望着清镜恬静的睡颜，他微微笑了，很欣慰很满足。轻手轻脚地躺下，唯恐吵醒了她，清镜却似是感知了他的气息，化身八爪鱼缠了上来，窝在他怀里还蹭了蹭。
“爹爹……”强睁着迷离的眼，半梦半醒的清镜笑得甜美，“清镜要快快长大，要和彩绿一样！”
“为什么呢？”他帮她盖好被子，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尖。
“彩绿现在少女的模样好漂亮，好多仙人都追着她说喜欢，清镜羡慕……”声音迷迷糊糊，清镜还是个孩子，话没说完便又睡着了。
“……”闻此，他好看的眉皱成一团。那彩绿，他是知道的，是个和清镜同龄的仙女……才两百岁出头就已经被人喜欢了？
偏生他忘记了，那他唯一熟识的女仙彤玲也是在两百岁左右时动了心。在蓬莱阁，这正是再正常不过的年纪。
他很烦心很苦恼，这种心情，便是一个爹爹关于“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担忧。
一想到有人不安好心地觊觎自家闺女，他便挠心似的不安，隔了被子抱着清镜的手也紧了紧。幸而清镜很舒适地往他怀里拱了拱，他才舒了口气，放心下来搂着自家宝贝闺女睡了——哼，想动他闺女，还要问他乐不乐意，要知道帝君家的门槛不是那么好入的！
须臾，他熟睡了，清镜反是睁开了眼，那灵动的眸子里满是得逞了的笑意。她在他脸颊亲昵地蹭蹭，打了个哈欠，喃喃道，“笨爹爹。”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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