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见即是我》三月是寻找

2、阿克托别的雪 -茅子俊篇

　　人越来越多，全都是来围观圣诞树的。
　　“冷不冷？”
　　“冷。”你缩着脖子说：“看来我不该在冬天剪头发的。”
　　“喝杯热的会暖和些，也可以将就捂捂手。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咖啡，正好我也想喝点冰的。”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喝冰的？”
　　“我浑身热得冒汗。”
　　“还是我去吧，我可不想你被认出来再带着我上热搜，你就站在这里等我。”
　　咖啡买回来了，你举着插上吸管的冰咖啡跟我说：“只能喝两口。”
　　我低头用力吸了一口，这股冰凉，瞬间直击我的天灵盖。
　　你问我：“你这次来，打算待几天？”
　　“明天晚上就回去。”
　　“这么快？”
　　“是啊。”我笑。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喊你名字。
　　我也跟着回过头去，看到个男生朝我们走过来。
　　“我还以为认错人，你怎么把头发剪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问你。
　　“头发太长，也很难打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回来的，这会儿跟事务所的同事来吃饭，他们说好像看到你，但发型又不像，所以我就追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原来，他就是那位给你送花的律师先生。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喝冰的？”
　　“是我朋友的。”你说。
　　我和他微笑着跟对方轻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我要先回去了，他们在等我。”他叮嘱你：“天冷，你早点回家。”
　　“好。”你点头。
　　我们目送他离开。
　　“他不像律师，更像个模特。”我说。
　　“周律师第一次来我们工作室的时候，孟楠也是这么说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律师事务所的老大是孟楠的大学校友。这个事务所在成都知名度很大，律师们都很优秀，而且啊，个个都是衣架子。”
　　我伸手捏你的脸：“你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才没有。”
　　经过完美日记门口，我们看到店员正在给灯箱更换广告海报。
　　“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要。”你继续往前走。
　　我才看到店里的LED屏正在滚动播放一则广告，代言人是迪玛希。
　　看我没跟上来，你站在原地等我。
　　风把你的头发吹起来了，你的鼻尖和耳朵红红的。
　　我忍不住问你：“陆安，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他？”
　　你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回答我：“都四年了，哪还会没有放下。”
　　“那刚才的那个律师…”
　　“如果早个几年，我想我会。”
　　我怂，我还是没敢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我怕再被你拒绝。我怕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你开车送我到酒店地下停车场，把纸袋递给我：“衬衫和感冒药都装在里面了，你睡前记得吃药。”
　　“我明天还可不可以再跟你一起上班？”
　　“我怕像今天一样忙起来，会照顾不到你。”
　　“没事，你忙你的，只要不嫌我碍事就行。”
　　“怎么会，那你明天睡到自然醒了再过来。”你说。
　　一进房间，我匆匆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这个瞌睡也太好睡，而且越睡越困，整个身体仿佛被掏空。
　　第一次醒来时，是凌晨四点多，我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支撑着身体找到体温计给自己量了个体温，38度4。就算口干舌燥，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起来，只想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是因为手机一直在嗡嗡嗡的震动。这声音让我头皮和全身都在发麻。当看到手机屏幕上你名字的瞬间，我就晓得我的救星来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响起一阵拍门声，在被隔壁房间的人投诉之前，我用尽全身力气，赶紧起去开门。
　　“来啦。”我侧身让你进来。
　　“你昨晚要是好好吃药，这会儿感冒都该好一半了。”
　　“累得很。”我倒在床上。
　　“吃个感冒药能耽误你多少时间？我带了蒸饺和稀饭来。你赶紧起来趁热吃，吃完了好吃药。”
　　“不要对一个病人这样凶。”我幸福的说。
　　你撕开一片婴幼儿退烧贴递给我：“贴在脑门上。”
　　我一边贴一边说：“这要在古代，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
　　“还能开玩笑，看来你好多了嘛。”
　　“哪好了，脑袋沉得很，身上都有没力气。”
　　“吃完东西后，四十分钟左右再吃药。还有，记得再量下体温。”
　　我从床上爬起来：“你就要回去了？”
　　“这可是酒店，万一被拍到会很麻烦。”
　　“我这样半死不活的，你也放心回去？”
　　“所以你要吃药，吃了药才会好起来。”你看着我：“那我守着你吃完。”
　　我只吃了半碗稀饭，就怎么也吃不下了。
　　“坚持一下，把东西吃完再睡好不好？胃里空空的，要怎么吃药？”
　　我只好又拿起勺子。
　　吃完东西，又洗了把脸，我感觉自己轻松了好多。
　　“我晚上八点钟的飞机回浙江。”
　　“我送你去机场。”你说。
　　“在我杀青前，你来探班好不好？”
　　“横店满地的粉丝，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怕我会给你添麻烦。”
　　我靠着沙发看你：“我这样穷追不舍，一定很让你厌烦吧。”
　　“俊哥。”你微微叹了下气，然后喊我。
　　我望着你的侧脸。
　　你看着窗外跟我说：“你知道吗？当初在去黑金应聘他的翻译前，我其实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因为招聘信息上写得很清楚，只要男生。回想起来啊，能成为他的专职翻译，能跟他一起到处去工作，能在他身边，对我来说很不可思议。后来，我们在一起了，虽然没有遭到公司和他父母的反对，我也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会有结果，所以，我很珍惜每一次跟他见面和相处。那时候，他每次要回家，要回到哈萨克斯坦去，哪怕只是分开一个星期，我都会舍不得他走，我都会哭。”
　　你笑着说：“然而，就算知道我们在一起，他家乡的朋友们仍旧希望他能和前女友复合。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是大学同学，有着共同的朋友和圈子。聚会也好，朋友的婚礼也罢，他们不断的为他跟努尔沙制造可以相处的机会。两年的感情，自然是不能跟他们曾经六年的感情相比的。我从哪里来的胜算呢？”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些。我听得既羡慕又嫉妒。
　　“所以，你就狠下心跟他分手。”
　　“看不到尽头的路，没必要继续往下走。”
　　“如果没有爆发疫情，你们会不会复合？”
　　你点头：“也许会吧。”
　　“其实，从我知道自己喜欢你开始，我就对迪恩充满了歉意。爱上朋友的女朋友，这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违背了道德一样。所以，我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
　　听到我这么说，你转过脸来看我。
　　“后来，知道你们分手，我以为我终于有机会可以跟你在一起。”我苦笑：“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性格不像迪恩那样开朗活泼，没有他那么有趣，所以你才会不喜欢我。”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在我放下他之前，我不想也不愿意让任何人来代替和帮我忘记他。”你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双手：“至于你，我虽然跟你说过不想再跟艺人谈恋爱，但心里还是在等着你来见我。你说，我是不是很绿茶？”
　　我鼓起勇气问你：“你是怕我们最后走不到一起，对不对？有什么话，你都可以跟我直说，不用独自纠结和承受的。”
　　“爱情和自由对于公众人物来说奢侈，那么跟公众人物谈恋爱的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我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我的长相身高职业和我的爱情要去承受陌生人平白无故的指责和攻击。有时候想到这些，我会很怕。爱一个人到最后，不就是为了跟他结婚生子，然后再和他过完这平凡的一生吗？如果你也不能，又何必追着我，非要问一个答案呢？”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姐总说我嘴笨，不会讨女孩子的欢心。漂亮的话我也会说，只要你想听，我能跟你说上一大堆女孩子都喜欢听的话来。可是，比起甜言蜜语，我更愿意付诸行动，让我喜欢的女生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我有把她好好放在心上。以前我也有想过，对你，我会不会只是暂时的喜欢，只要见不上面，时间久了，这份喜欢是不是就会变淡。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的。”
　　你沉默着没说话。
　　“陆安，我不会让你重蹈覆辙，我们以结婚为前提在一起，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后，我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心也快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接下来，你会给我什么样的答案。
　　你抬起头来问我：“可是，我的爱情自私又霸道，你能承受得了么？”
　　我点头：“我能，我也是这样的。”
　　听到我的回答，你低下头去笑了。
　　就这样，在这个11月的最后一天，我终于等来了我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