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稚厘

5、chapter 5

　　周一。

　　选课时间在早上的7点开放，比平时上课提早了一个小时，不少爱睡懒觉的学生，定好闹钟早早蹲守在电脑前，准备开始抢选修课。

　　一窝蜂涌入系统开始抢自己心仪的课程，非常激烈，愈来愈多的人数挤进，教务系统顿时瘫痪了，从寝室到图书馆传出哀嚎一片，笼罩着整个明诚大学，有的人急得冲外面大喊：系统瘫痪了，有没有人管管！

　　“辅导员找我，我得去趟行政楼。”

　　许以葳和应珈蓝很清楚抢课需要拼网速，吃完早餐，到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没有出现网络拥堵，便轻而易举的抢到了心仪的选修课。

　　刚踏进校门，应珈蓝收到辅导员给她发消息，和许以葳说了声。

　　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的杂糅的韵味，道路宽阔，路边还有学生来往的身影。

　　许以葳趴在三楼的栏杆上，透过茂密的树叶间的缝隙，看向远处荷花池的荷叶在风中轻轻地摇曳。她没有率先回寝室，而是在走廊等应珈蓝出来。

　　“以葳，可以走了。”应珈蓝说。

　　许以葳回头，嗯了一声，问她：“辅导员找你做什么？”

　　“排球比赛报名表。”应珈蓝递了张报名表给她看，“国庆假期后的一个星期举办第五届排球比赛，以学院为单位，可以男女分队，也可以男女混搭参加。”

　　许以葳听完后，点了点头。

　　阳光缠绕着街道，她们走在路旁的树荫下，正聊着班里的男生应该没几个会参加，然后突然听见有人喊一声班长。

　　不知道在喊谁，但她们好奇地扭头看了一眼。

　　米由站在街道的对面朝她们招手，便抬脚走过来。

　　“给你发这么多消息，怎么不回我，班长你要尽责啊。”

　　应珈蓝眨眨眼一脸懵，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而后发现手机突然变成静音，歉意道：“大概不小心碰到静音键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选修课被抢光了，找你解决问题。”

　　“下午还有第二轮可以抢，最好选一个网络信号比较好的地方进行选课，如果还抢不到，只能等下学期了。”应珈蓝说完，倏然举起了报名表，“对了，你有兴趣报名排球比赛吗？”

　　米由挑眉：“嘿，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打排球的，大热天啊，不报……”

　　“报啊。”

　　邢无妄嘴里咬着烟，慢悠悠地从对面的街道走过来，浓白到透明的烟雾腾腾，将他的眉眼都拢进去，却挡不住眼尾微挑，狭着微些的戏谑。

　　正正和她的视线对上。

　　选修课抢不抢都无所谓，要不是寝室上下左右传来哭爹喊娘的哀嚎声，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还打算翘两节课来睡觉，竟然醒了，那就出门转悠。经过思源南路的时候，他眼尖看到许以葳的身影，踢了一脚米由，而后掉头，改变了路线方向。

　　米由：“……？”

　　不对哦。

　　在他的印象中，邢无妄可是不爱运动的，就连篮球足球也不打不踢，现在竟然说要报名参加排球比赛。

　　许以葳顺着邢无妄的话，问：“就你们俩？平时不是成群结队一起走，其他人呢？”

　　“昂。”邢无妄徒手把烟头掐灭，漫声道，“我帮你和他们说一声。”

　　言下之意，替他们报名参加了。

　　应珈蓝眼睛一亮：“那我把你们的名字填上去——”

　　米由夸张地叫了声：“哎不是，班长你先等等，我没同意啊。”

　　应珈蓝快走几步到前面的小凉亭，蹲下来写名字，米由跟在她的身后，希望她笔下留人，别填他的名字。

　　两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上。

　　许以葳见状，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路上讨论报名人数那会儿，应珈蓝愁得眉头都能夹死苍蝇，目前来看，大致是搞定这事了。

　　她瞟了眼邢无妄，柔声说：“谢谢。”

　　邢无妄准备往路边垃圾箱扔烟头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向许以葳，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唇角都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主要是，你开的口。

　　*

　　排球被一下又一下的猛拍，落在地面砰砰的响，些许的灰尘被带起来。

　　邢无妄微微侧过身子，排球飞快地砸向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弹了几下，慢慢的滚到他的脚边，而后停下。

　　他无声的扬起一侧眉，看着敌队的北延。

　　“行啊兄弟，我一觉睡醒莫名参加了什么排球比赛，有你这样坑兄弟的？”北延唇角勾起一抹倦意，淡道。

　　邢无妄耸耸肩：“昂，你也不看看我姓什么。”

　　北延气笑了：“……操。”

　　邢无妄用脚踢了下脚边的排球，朝米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发球，米由砸砸嘴，弯腰捡球，不情不愿地走到场地的右边，准备凹个发球姿势时，不知这是见到谁了。

　　嚷嚷道：“哟，是想来个男女混搭。”

　　他松松肩膀，偏头看了一眼，是应珈蓝和何璐，当中并没有许以葳的身影，随即收回视线。

　　应珈蓝笑着摆手，说：“我来看看你们安排得怎么样，有问题记得和我说。”

　　班级管理这个活并不简单，何况他们班里男生居多，分分钟跟个定时炸弹似的——很难搞。她知道排球这项运动，可能打过的人不多，便来看看情况如何，或帮忙送送水。

　　刚结束了一轮，直接开始下一轮，现在是敌队开球。

　　米由趁排球还没被人打过来的空隙，嘴贫道：“当然有问题，没有啦啦队，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呢。”

　　应珈蓝一顿，笑了笑：“你别指望栾穗会来，至于以葳……我好像没看到她回寝室。”

　　“以葳嘛。”何璐说，“纪检部临时通知开会，她被卜述叫走了。”

　　话音一落。

　　邢无妄心生狠戾的DNA动了，肌肉绷紧，眼见橘红色的排球以一条直线向他袭来，他纵身一跃，抬手重力拍打，冲破敌队拦网的队员，一抹橘红色的球状影子重重地砸在边线上。

　　在场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我操！”

　　“不是吧，这都没出界？！”

　　球落下的位置刚好在压线的界内，属于球场区域——好球！

　　……

　　纪检部的临时会议在半小时就结束了。

　　许以葳第一时间回寝室洗澡，身上的些许湿汗黏得她特别不舒服，花洒声持续一会儿，关上，她把一件件的脏衣服扔进洗衣筐里，然后提着往楼道尽头的洗衣房走去。

　　等洗衣机运行结束，衣服再次放进洗衣筐，带回寝室的阳台晾晒。

　　她算一算时间，似乎今天去不了图书馆，只能在寝室敲敲代码，就到晚自习时间了。

　　快走到寝室门前，突然卓西子挡在她面前，语气又怒又忿，指着许以葳说：“——原来是你。”

　　“什么？”

　　许以葳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还没等卓西子再次开口，栾穗听到动静探出脑袋，见状，二话不说冲到对峙的两人中间。她双手叉腰，下巴微抬：“喂你干嘛，爱而不得，还想着逮人撒气？！”

　　许以葳眨了下眼睛，望着前面的人墙，用食指戳了戳栾穗的肩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栾穗白了卓西子一眼，伸手拉着许以葳的手腕，径直回寝室。

　　门一关上，栾穗把她手里的洗衣筐放在一旁，边按手机边说：“以葳，当时我没有听错，邢无妄真的要追你。”

　　点击进入学校贴吧，今天的帖子有吐槽教务系统垃圾而抢不到选修课，也有排球比赛猜哪个学院的赢面多，以及杂七杂八的都有，可前一个小时有个帖子冲上了大热，很□□的标题《玩的很花，却想着追学霸》，早已盖楼数量上升到数百层。

　　1楼：不是吧不是吧！！！楼主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离了个大谱！这个消息要是真的话我直播吃翔！！

　　2楼：提到的学霸是我知道的那个吗？！以高考712分的成绩考上了明诚大学，那个女学霸——许以葳？？？当时新闻报道出来时，还猜想她会选什么专业，可能什么经济学、法学或者会计类的，和学霸做同班同学似乎挺有面子的，结果到校报道发现许学霸竟然选了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我去！学编程啊，这么难，挺适合许学霸的，但不适合我，不过有一说一，邢无妄的事迹我也有听说过，简直跟许学霸天差地别，楼主别闹！来蹭热度的吧？！（许学霸内心OS：晦气！）

　　3楼：什么玩意儿，邢无妄不是喜欢妖艳款的，换口味了？前阵子薅头发事件刚过，主要那两女的也没和邢无妄在一起啊，他要追谁就追谁，许以葳大可以直接拒绝，天差地别个屁啊。

　　……

　　899楼：人人都想追邢无妄，不一定人人都能追得上，卓西子就是个例子，已经被商雪菲教训了，好像说商雪菲高中已经盯上邢无妄了，也自曝是前男友，现在还喜欢挺痴情呗。小声bb，要不是害怕商雪菲揍人，我打算追邢无妄的，光看他一笑就足以勾人，还很治愈，福利啊姐妹们！谁不喜欢帅哥，还是痞帅型！！说真的，许以葳捡到宝了，干嘛拒绝啊。

　　900楼:好羡慕！我也想被人追哎，许学霸有没有窥屏呢，我愿意替你承受这份痛苦！！！

　　901楼:喂喂，你们别一个劲夸邢无妄，玩的这么花，铁定不是真心的，别来祸祸好学生，许学霸上大学为了考研、考公什么的，才不像你们这么肤浅，只想着谈恋爱。

　　902楼：等等，朋友们，有一点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他们是同班同学！！！什么时候互相看对眼，你们都不知道，好不咯！

　　盖楼数量比翻帖子的速度还要快，像极了一个无底洞，到不了尽头。

　　栾穗用指腹抵着唇瓣，嘀咕：“帖子这事不能确保是真的，但我又听到过，那以葳你觉得——”

　　话音未落。

　　许以葳面无表情，摘掉包着湿头发的头巾，换了鞋子，拿着手机就冲出寝室楼，正好遇到应珈蓝她们回来，打招呼问她这么急去哪。

　　可是没有停下来回答，心里暗忖邢无妄一群人应该还在综合体育馆练排球。

　　*

　　路灯下层层叠叠的树木剪影连成片，风一吹，树影随着摇晃。

　　许以葳一路跑过来，相当于1500米，接近综合体育馆附近，慢慢减速走过去，还能缓口气，然后找到排球场区域。

　　比分5：3，又一场比赛结束。

　　邢无妄走下场，拿起放在椅子脚边的矿泉水，仰着脖颈倒入口中，下颚线条锋利，突出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他穿着件黑色短袖，袖子叠到肩头，汗湿透后背。而汗水从紧绷的肌肉线条滑落，亮晶晶的。

　　“邢无妄。”许以葳叫他。

　　二楼看台某个角落，邢无妄半倚在墙边，狭长眼尾微微上翘，正看着她。

　　少女的头发半湿半干，几绺贴在脸颊上，莹白的手指轻轻拨开。

　　因为刚才长跑一大段路，脸颊泛出柔和的淡红，穿着小白鞋，右脚上的白色鞋带已经散开，鞋带头被鞋跟踩在脚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许以葳感受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把脚挪了挪，差点绊倒自己。她心里叹了口气，太急，鞋带才没有系紧。

　　邢无妄挑眉，控制着自己挪开目光，漫不经心地问：“你找我？”

　　许以葳点点头，右脚移到左脚的后面，有点窘迫，而后她低头打开帖子，把手机伸到他眼前，问他：“你知道学校贴吧这个事吗？”

　　邢无妄看了眼手机，嘴角略微上扬：“昂，说我要追你。”

　　语气懒洋洋的，带着些笑意。

　　许以葳眉头皱了下：“这个帖子明显是无中生有，我也不管是真是假，反正……”

　　“嗯？”

　　“我看不上你，别来沾边。”

　　许以葳直言，就连一点缝隙都不剩，堵得死死的。

　　邢无妄没说话，垂着眼皮看她。

　　站在灯下的他身形修长清瘦，打完几轮排球的热烘烘体温，无形化有形的拢着她，温柔又缱绻。

　　片刻后，他勾人的狐狸眼里染着几分玩味的笑，轻笑着开口：“许同学，谣言止于智者，你怎么还信这玩意儿啊。”

　　无所谓，妄哥会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