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契约》玄娆

2、第二夜

　　“脱吧。”
　　蓝禧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身前穿着白色丝质长裙的玫瑰。今天的她应他的要求并未化妆，自然而干净。

　　“啧。”
　　玫瑰索性双手一齐拉下两侧雪白肩头的吊带，长裙一下子就落在地上，团成一堆。

　　画室四周已经完全被厚厚的窗帘包裹，没有一丝室外的光线能窥视到室内香艳的场景。

　　室内唯一的光线就是房子中心的巨型水晶吊灯，此时，它正散发出幽暗的红色光芒，照亮着同样位于房子中心的一张巨型躺椅。

　　有点像妇科诊室的椅子。

　　“躺上去，腿分开。”
　　蓝禧并没有将目光投向此时丝毫不挂的玫瑰，而是自顾自将一副定制的白色画板放上画架，然后将边上放着的颜料箱打开，摆好一切需要的东西。

　　已经按照蓝禧要求躺好的玫瑰，有些不自然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饶是她胆子大，在一个男人看猎物般的目光下完全赤裸体，还是让她有些紧张。

　　而且这跟欢好时的感觉不一样。

　　冰冷冷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标本。

　　“你不是画得国画吗？这用的是油画颜料吧？”
　　玫瑰开口，缓解尴尬和室内幽闭环境带来的窒息感。

　　“国画展现不了我要的感觉。”
　　蓝禧并没有拿出铅笔定稿，而是直接沾了颜料开始作画，笃定下笔的模样仿佛所有画面都已经精心预谋多年。而现在，玫瑰正是那个实现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媒介。

　　“哦，那你要画多久？”
　　玫瑰继续问道，蓝禧似刀般锋利的眼光从她不自觉缩起的脚趾处开始缓缓向上，空气中弥漫着新开封颜料刺鼻的味道和屋内原本宣纸与墨汁的香气。

　　“闭嘴。”
　　蓝禧下笔。

　　说完他好像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冷漠，“抱歉，习惯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你要是累了可以换个喜欢的姿势睡。结束了，我会叫你的。”

　　玫瑰翻了个白眼，她才没被他吓到，就是刚刚呼吸突然加快了一下。

　　艺术家真麻烦。

　　安静下来的玫瑰发现在这么诡异的环境里，还有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在做些奇怪的事，她却真自如地睡着了。

　　梦里，她梦到自己在一个海岛上，像是新婚夫妻度蜜月时必去的那种。她本来一个人坐在海边看着风景，突然，有人喊她。

　　“妈妈！”

　　玫瑰转头只见穿着白色短袖和花色海滩裤的男人牵着一个穿着粉色泳衣的小女孩一步步朝她走来。

　　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感觉到男人和女孩身上洋溢着的幸福。那是她从来没有体味过的家庭的感觉。

　　她的父母被她亲手送进了监狱。

　　而梦里的她竟然真的像个妈妈一样，朝女孩张开双臂，笑着欢迎她。

　　她明明最讨厌孩子了。

　　现实世界里的玫瑰，眉头紧皱，身上发着虚汗，脸色有些许苍白。

　　“玫瑰玫瑰，醒醒。”
　　清朗的男声从远处穿来，将梦中即将投入她怀抱的女孩硬生生撕碎。

　　玫瑰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眼前蓝禧正俯在她的身上，浓密的眉紧皱。在看到她醒来时，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比起噩梦她更怕美梦。

　　暗红色的灯光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玫瑰感觉自己有点口干舌燥。

　　梦里的温馨像是有毒的汁液让她浑身不舒服。

　　但这也让她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玫瑰一直有个梦想。她想长大后有天能去女票男人。在逼仄潮湿小房子的角落里，她偷偷看着打扮得光鲜亮丽、身上散发着商场一楼香水味的妈妈每周都被不一样的男人接走时，她就有这个愿望。

　　如果那些男人能这样，那么她也可以。

　　“蓝禧，玩个游戏好吗？”
　　玫瑰张开双臂，正如梦中那般交叠在他身后。

　　完成画作的男人像是冬眠了很久后终于饱餐一顿的蛇，此时慵懒而好说话。
　　“你说。”

　　得到他的同意，玫瑰下一秒就将他按倒躺椅上，赤裸着翻身骑起上他。

　　男人身上冰凉的皮带和女人最脆弱柔然的地方相触，引起阵阵颤栗。

　　“现在，我是出钱的女票客而你是出来卖的，懂？”
　　玫瑰一点点挑开他白色的衬衫衣扣。

　　蓝禧脸上淡定自若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他又恢复自如的样子，薄唇微张，深红色的舌舔着白齿，像是吐着信子的蛇。

　　感受到蓝禧的轻蔑，玫瑰也毫无畏惧，她抚上他如雕塑般精致的脸。

　　偌大的画室内，除了黑红再无其他色调。喘着气的玫瑰思绪乱飞，蓝禧到底是怎么画得画？这么暗的环境，他能看清什么？纵然此时暗红色的灯光完全洒在他们的身上，他就躺在她身下，她依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被压在身下的他会是什么表情？

　　忍耐的？
　　嘲讽的？
　　顺从的？

　　她无从得知，在奇怪的水声和喘息声之下，她只知道，主动，好累。

　　在上的客人逐渐脱力，一直被压制的卖家抓住了机会，一下子反身而上。

　　他掐住她的下巴，像小说里的男主般，眼角泛红死死盯着她。

　　他没有老土地说男主的台词——要把命给她——即使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在她的挑衅下彻底败北。

　　他只是狠狠看着她，动作加速加力，“玫瑰，你可真是个宝啊——”

　　鬓角、额前全是汗的玫瑰，眯着眼凝视眼前的男人，呵，宝？

　　被父母抛弃，被祖母祖父赶出家门，被同学喊“霉鬼”……这样的她，他却觉得她是个宝？

　　“你会后悔的。”
　　纵然此时两人都像被酒神附身，体内翻涌的血液灼烧着每一个细胞，她却无比冷漠地道。

　　蓝禧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低头堵上她不乖的嘴。

　　第二夜，玫瑰彻底挣脱出表面的白色，展现出血淋淋的、最真实的内里。

　　似血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