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tiny》凤炫伶

12、四、leave 殇（3）

　　四、leave 殇（3）

　　摊开手，洁白修长的五指。这样的手指，在这样的年纪，应该牵着同龄女友的手一起淘漫画挑饰品，偷偷给心爱的男孩织毛衣做十字绣。
　　可她已经不是。
　　从十岁那年起，她就开始杀人。十二岁那一年的夏天，中途到培训基地去强化学习，现在回来，她的任务还是杀人。
　　每一次结束，她都会呕吐，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整整一天，拼命的清洗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沾满了血腥，尽管洗得干干净净，在肌肤的纹理里还是残余着鲜血的腥气粘腻。
　　第一次的时候，沈连城说过：“身为杀手，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人。不过放心，我让你去对付的，都是早该死一百次的人。那些不该死的人，我不会让你动手。”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句话……
　　她轻轻的笑着，缓步走进了市立实验高中二年级一班的教室里。她是新来的插班生，一个乖巧内向的女孩。

　　这一次她要杀的人叫晟泽。但当她看到晟泽身旁的一个女孩的时候，却愕然了。
　　浅桐。
　　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一辈子也不会认错的浅桐。

　　她们一道手牵着手压马路，淘漫画，吃甜品，去啊呀呀买漂亮精致的小饰品，对朝着她们吹口哨打招呼的男孩子评头论足，像所有和她们同龄的女生一样。但她们已经没有这个年龄的单纯，彼此都可以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沧桑与荒凉，却绝口不谈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和伤痛，仿佛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她们依然只是孤儿院里面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如花蕾一般的清香洁白。
　　“辉夜，你的背上有个刺青……是一只很漂亮的蝴蝶呢！”她们在海边嬉水，波浪打湿了全身，浅桐突然指着她的背，惊异的说道。
　　她呼吸一窒，赶紧找了个借口和浅桐分开。不敢多耽误一秒，回到自己租下的小屋里，锁上门窗，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带火的魔手粗暴的攫住，捏紧。
　　“啊~！”
　　她嘴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嘶喊，把自己的头猛地往墙上撞去，趁着那撞击的疼痛带来的一线清明，她拿出麻醉针，狠命的朝着自己的胳膊上扎去。
　　麻醉针本来是用来对付他人的，现在她拿来对付自己。
　　强效麻醉剂如她所愿的减轻了她的苦痛。她瘫在地上，模模糊糊中隐约感觉得到有人走了进来，她试图睁眼却无力，那人把她抱在怀里，分开她的嘴然后塞进了一颗药丸。
　　“辉夜，我只想让你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乖乖的。”
　　她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指，咬得那样用力，腥咸的液体流到她的嘴里，血的味道。

　　等她完全恢复的时候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除了头上的伤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噩梦。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时候已经关上的门被人撞开了。“我敲了半天的门怎么不开。”
　　她没想到萧睿铭会来找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也愕然的看着她一身狼狈与屋内的一片狼藉：“怎么？”
　　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打算。“萧睿铭，”她缓缓开口，“你有没有办法把‘鸩’完全解掉？”
　　他不立即回答，反问：“你中了‘鸩’？沈连城下的？”
　　她默认。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可以把‘鸩’全解掉，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她抬头。“什么条件？”
　　他递给她一个小瓶子。“这是组织新开发出的‘蛊’，没有解药。吃过它的人，百分之九十的去上帝那里了。”
　　“另外百分之十呢？”
　　“和其他白痴一样的活着。”
　　“让我把这个给你的对头吃下？”她的声音里有过一丝颤抖。
　　“你解决了他，到我的身边来。这就是我的条件。”
　　“我只想答应你的第一个条件。”
　　“辉夜，难道你想要离开？别犯傻了，走进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全身而退。再说，我可舍不得。”他的手环上她的腰，“分别一个月，你不想？”
　　“下次再说吧，今天我很累。”她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一丝厌恶。

　　她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的时候，意外的看到沈连城也在。他手里握着她喝剩的那般瓶血腥玛丽。
　　“你没有完成任务，为什么？”他转过身来，皱眉。
　　“我不想再做了。”
　　“这一切由不得你。”他的唇角，缓缓的勾起一个弧度，却不是笑，“是不是以为攀上了高枝就可以脱离我的控制，辉夜？”
　　“攀不上，更不想攀。”她夺过他手里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的呷了一口，“你和萧睿铭，就象对待一只风筝一样的摆弄我，控制我。但你们知不知道，就算是风筝，也会有断线的时候。”
　　他拧眉看着她。她又喝了几口酒，突然对着他妖娆一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失去一个活人和得到一个死人，哪个对你来说更容易接受？”
　　“死人是不会背叛我的。”他冷冷的回答。
　　她吹了一声口哨：“你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狠心。”话音刚落，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来，溅在他胸口的衬衣上，一朵妖冶的花。
　　“你，怎么？”他一把揪住她。她的身体在颤抖，不，不是她，是他在颤抖，带动着她一起颤抖，仿佛心闸上的锁，在摇摇欲坠，也许下一刻就会四分五裂。
　　她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嫣然微笑：“‘蛊’。”
　　他变了颜色，咬牙切齿：“为什么？”
　　“我没有力量跟你们斗，但我也不甘心就这么乖乖认输。沈连城，这一次就让我们一起输吧。”她一边笑着，唇角一边急剧的淌下殷红刺眼的液体。血在流，汩汩的涌出她的身体，沾到他的手上，衣服上。她一直觉得血是一种带着诅咒的颜料，现在，她也把这种颜料，涂抹到了他的身上……
　　她抬头看着那个男人的脸。俊美得近乎妖冶的容颜，翡翠色的眼睛，冷冷的抿在一起的薄唇……
　　十二岁那一年的夏天，女孩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一本书。带着一身酒气，二十一岁的年轻男子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看到了她。他沉默的看着她，突然一把拥住她，狂乱的亲吻着她的嘴唇。
　　女孩惊醒了过来，惊恐的闪避挣扎。她的动作让男人恢复了神智，他松开她，一言不发，转身推门离去。
　　第二天她就被送到了组织的培训基地。几年以后，她才知道，那一天，就是他和组织首领的女儿订婚的日子。
　　……
　　身体越来越冷，视野里的一切逐渐模糊。最后是彻底的黑暗和寂静。
　　“辉夜！辉夜！”
　　是谁在叫她，那样撕心裂肺的声音。
　　可是她已经不能再回头。
　　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的桎梏，向着一片黑暗的深渊，坠落。尖锐的风声摩擦过她的脸庞，是那样自由恣意而又决绝的，下落。

　　（主线全文完，后面断章部分依然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断，算是对正文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