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和最弯的他们》韦秋

23、水上告白

　　靠近湖边，一阵轰鸣声伴随着高达十几米的水浪拍在两人身边，隔壁就是水上摩托，宋航说的就是这个。

　　教练和凌诩算是老相识，宋航前年玩过一次，去年带了女朋友来，她不敢玩，也没碰过了。

　　在教练给宋航普及水上摩托的知识的时候，凌诩已经娴熟地往身上套装备了。

　　听完注意事项，宋航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后：“你经常来？”

　　凌诩含笑挑眉，带着勾引：“别醋，凌哥只载你。”

　　“谁醋了？”

　　之前来的那几回，凌诩架着摩托艇一溜烟就窜湖心去了，哪还会在岸上待超过十分钟就为了给人穿严实装备，双人艇不方便炫技，但他今天也不是纯为炫技来的。

　　他跨上摩托艇，拍拍身后的位置，载着光冲宋航喊：“宝贝，上来。”

　　拒绝了美女教练的邀请，宋航坐上了凌诩的后座，他开过摩托车，但从来没坐过别人的后座。

　　拿开护目镜，凌诩把右手伸到背后拉住他的胳膊靠上自己的腰。“抱紧，待会儿别飞出去了。”

　　话音刚落，宋航两条胳膊都搂住了他的腰，好险没把他腰子挤掉，他闷笑一声：“操，轻点。”

　　宋航也笑：“凌哥原来肾不行。”

　　“行不行……”凌诩捏了捏他的指骨，趁其不备五指相扣又迅速滑走，“你以后会亲身感受的。”

　　轰鸣声巨大又热烈，水浪翻飞，惯性使得宋航向后一仰，手臂又是骤然收紧。

　　怀里的腰肢力量勃发，向前躬着，水浪很大，一直在往他们身上拍，凌诩越开越兴奋，血液都倒流了起来，险些忘了背上还挂着个人。

　　“宋航！”凌诩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爽不爽！”

　　金发如水浪一样层层叠叠地拍在宋航脸上，极限运动下难免紧张的心跳和一种奇怪的心动融合在了一起，在他的心尖尖上如同蜂蜜一样慢慢地融化扩散。

　　男人追求的刺激和浪漫，这个金发男孩身上都具备了。

　　“嗯，”宋航趴在他背上，喟然轻叹，“爽死了。”

　　“呜——”凌诩得到鼓励，开得越来越疯，卡在侧翻的边缘疯狂压弯，血液奔腾冲脑，劈风斩浪，“宋航！”

　　迎着白色的层层浪花，宋航回应：“我在！”

　　“我想和你在一起很久——特别久！”还缺了什么，他想要说的不只是这些，他应该表白，在这个时刻，肾上腺激素飙升的瞬间。

　　摩托艇后座的人毫无动静，一声不吭。

　　意料之中的结果，可说不上来的失望紧紧攥住了前者的心脏，他下意识生硬地扯了下嘴角，一丝苦涩立马泄露了出来。

　　玩笑似的，他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宋航，跟你面前这个大帅哥谈个恋爱呗。”

　　风很大，水花四溅，摩托艇的嗡鸣渐远渐歇，彩色的飘带坠在岸边的长杆上，天那么蓝，纯净得看不见一丝杂质。

　　而凌诩的耳边骤然一空—— “好。”

　　霎时间，眼前和脑中的一切都倏然远退。

　　天这么蓝，夏日正当时，激烈的心跳慢慢回落原速，宋航觉得他面前这个大帅哥的提议其实不赖。

　　绚烂的适合恋爱的季节，满天繁星的夜晚，低沉悦耳的歌声，连他自诩直男也不得不承认是如此地令人心动。

　　曾几何时，宋航在化妆店里、美甲店外甚至厕所外面等过几个小时的女友，那时的他，即便一个人呆着也不会觉得无趣和难熬。

　　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超过两分钟的沉默里，他头一回体会到了难挨的滋味。

　　两分钟里，他脑中过了无数种可能，环抱着前方的双手随着主人的意愿慢慢收回。

　　他想，要是凌诩拿他当做取笑的对象，这个家伙就别想全须全尾地回去了。

　　刚把视线从水面上移回来，一抹通透的红色就强势挤进了他的眼帘。

　　原本莹白如玉的耳朵充满了血，红得通透，隐隐约约看得见其中的青色血管，凌诩打过耳洞，但不喜欢戴耳环，外耳廓上，一排细小的孔洞秘密地透出了缕缕阳光。

　　一只耳朵，将主人的心事暴露无遗。

　　回了岸上，宋航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走在前头。

　　烈烈挥舞的彩色飘带下，凌诩一身轻松地小跑两步，在他身旁站定，眼神四处乱放，就是不放在身边人身上，轻咳一声之后，他问：“你刚刚、是不是答应了？”

　　宋航一挑眉：“谁？”

　　“你。”

　　“眼睛放哪？”

　　闻声，凌诩迅速撇了个头，马尾在半空划出了一道弧线，立马，他又耍酷似的低头摸后脑勺，就是不正眼瞧人。

　　说不出来好笑还是好气，明明是他先告白，现在搞得好想是他宋航欺负人一样。

　　下一位玩家的摩托艇飞驰而去，宋航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耷拉着眼皮，斜眼望着他。

　　挠了几下后脑勺，凌诩泄气一般笑出了声：“靠，你答应了！”

　　“不答应——”那人开口，他神情一怔，笑容僵在了脸上，“还看不到大帅哥脸红的大场面。”

　　凌诩的表情终于僵了又僵，打算当没听见他的这句话——后半截。

　　“手。”宋航又说了什么，他晕乎乎地，把两只手都抬了起来，殷切地看着对方，活像一条讨食的狗儿。

　　下一刻，宋航掏出了手机，点开录像，对准了凌诩那张360度无死角的混血俊脸。

　　看见镜头、镜头后面的宋航，凌诩不由自主地弯唇一笑。

　　“手。”

　　闻言，他又把双手向上抬了抬。

　　宋航含笑不语，在他头上胡乱揉了两把，把他刚扎上的马尾揉散了，才说：“真乖。”

　　直到现在，凌诩才反应过来不对味儿，可还没等他发作，宋航的右手猝不及防握紧了他抬高的左手，往下一带，镜头也跟着一带，带到了他表情呆滞的脸上。

　　只有亲身接触到了这只手的温度，他那摇摇晃晃的梦境才轰然破碎，一夕梦想成真。

　　镜头回转，框住了两张笑脸，背景是黄色的沙滩、青色的水面、湛蓝的天空以及五彩斑斓的世界。

　　“六月的最后一天，记录凌大帅哥犯傻的珍贵画面……”带笑的男生信口说着，转头揶揄起了同伴。

　　手心的汗长得很快，可凌诩一点也没松劲。

　　注视着镜头，他莞尔一笑，碧蓝的眼眸中洒下了明亮的光影。“六月的最后一天，我和宋航在一起的第一天。”

　　凌诩心如擂鼓，鼓膜都好似要破裂，心脏要从耳朵里跳出来，是极限运动带来的荷尔蒙爆发？还是眼前这个人带来的爱情流感？

　　或许都是。

　　日头正烈，还可以再来一圈，他却没了那个心情，一脚油门轰上岸，拉着宋航头也不回地跑走，一鼓作气跑回了酒店，摔上了房门。

　　“嚯，”宋航调笑说，“够激烈啊，凌哥。”

　　压到了床上，凌诩撑着双臂，垂眼说：“你答应了对吧，我们在一起了是吧。”

　　宋航坏心眼地装无知：“什么？你喝多了吧？”

　　凌诩的脸一下子就垮了，眼角一吊，不管不顾地压实了身下的人，撒泼耍赖：“我不管，你就是答应了。”

　　长发蹭在宋航的脸上，后者得逞似的低笑着，按住他的后脑勺亲了亲眼角，眼神宠溺：“是，我答应了。”

　　眼见上方的人有化身为狼的动态，宋航一把揪住他腰间的软肉警告道：“要是把我当成你之前那些小情玩两天就甩了的话，你做好被我毒打的准备。”

　　“我发誓！”凌诩激动地坐起来，右手指天，“绝对和你白头偕老！”

　　好好的男神，怎么会说出这么土气的话？

　　宋航撑起上半身，拍了拍他的脸蛋：“蠢毙了。”

　　“靠！”凌诩也好笑，趁机偷亲一口之后毫无意义地解释说，“我平时不这样，你见过的。”

　　宋航推了他一下：“蠢到我了，下去，我要洗澡。”

　　沙子里埋了半拉钟，又被水泼了那么久，一身都脏兮兮的，回来了正好洗个澡洗干净，别弄脏了房间。

　　恋爱初期，凌诩尽量收起了獠牙，宋航让他做什么他都乖乖的，可在对方眼里，他就是一条吃不到骨头只能流口水的大尾巴狼。

　　进了浴室，他假装没拿内裤，让凌诩帮忙递一下。

　　忍受着内心如火的煎熬，凌诩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目不斜视地把内裤从开了条缝的浴室门递过去。

　　宋航玩味地望着那只弹吉他的大手，白皙修长，骨节突出，紧攥着内裤不放，吞口水的声音即便隔着一道门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折磨够了，他弯着唇，逮着凌诩的胳膊把人拽进了浴室，强势地说：“给我搓背。”

　　好啊！凌诩双眼放光，雀跃地扔了毛巾开始脱宋航的衣服。“我可以帮你洗全身，真的。”

　　“滚蛋。”宋航只是想逗逗他，心里建设还没到那一步。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吃起了彼此的豆腐，谈了恋爱就该享受恋爱的权利，男朋友都不能随便摸的话，难不成自摸？

　　这个澡洗得有点长，门再度拉开的时候，居然已近黄昏。

　　裹着浴袍的两人脖子以下都藏着红点，嘴唇发亮红肿，凌诩餍足地趴在宋航背后猛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