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棵许愿树》葱头

13、第 13 章

　　婴宁开开心心地走了，安宁对于许愿树没有吐出来笑矣乎草还有点不满意，婴宁却觉得这是好事。

　　这段时间的开心让她知道了笑矣乎草带来的愉快的感觉和生活中带来的愉快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笑矣乎草带给她那种快乐的假象了。

　　如果许愿树把笑矣乎草吐了出来，就看有没有有缘人或者有缘妖需要送出去就好，实在是送不出去，就在山上找个角落把它种下，让它自己去寻找有缘人吧。

　　“为什么不让你自己留着呢？”大榕树问。

　　安宁笑着说：“我有你就够了，笑矣乎草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还是有点用处的，安宁对于笑矣乎草的去处有一些想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按照她的想法实现了。

　　刚巧又是一个月圆夜。

　　笑矣乎草罕见地没有吸收月华，任由点点月华洒在大榕树的身上。大榕树尽情沐浴在月光浴里，享受着美妙的时刻。

　　“不好了，安宁，许愿树在吸取我的力量。”刚刚还像个小孩儿一样乐呵的大榕树惊慌失措地喊，“我控制不了。”

　　一条条明亮的丝线从大榕树的树叶里飘出来，无数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向许愿树的身体里涌去。
　　守在一旁的安宁早有准备，她拿起一束准备好的树枝挡在跟前，树枝和身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面盾牌，将奔涌过来的能量结结实实地挡住了。

　　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能量怎么也过不来，许愿树气得发抖，一瞬间暴长，很快，它的树干已经比安宁还高出一头，树叶更是又宽又厚。

　　安宁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承载着笑矣乎草的那片枯萎的岌岌可危的叶子承受不了这突然而然的变化，在这紧要的关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撕拉声，掉到了地上。

　　叶子掉到地上的一刹那就消失了，只留下一颗笑矣乎草的种子。许愿树只能看得到眼前那伸手就可触及的能量，对于它的身体发生的变化还一无所知。

　　“阿榕，到你了。”

　　大榕树听到安宁的命令，它的所有树根都聚集在一起，遮住了安宁，许愿树被突如其来的巨大阴影刺激到了，它越发奋力向上伸展，今天，谁也不能阻止它变得更大更强。

　　一道明亮的白光闪过，一片火红的树叶从许愿树上飘落，许愿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它调转方向，所有的树叶愤怒地攻击着伤害自己的人。

　　安宁在许愿树的攻击下左闪右躲，瞅准机会将笑矣乎草的种子扔向天空，大喊：“阿榕，把这个种子扔到许愿树受伤的地方，快。”

　　大榕树的树根已经从盾牌的状态解除，还没等它吸收完所有的能量，又急急忙忙接住笑矣乎草的种子。

　　它停了下来，整棵树都沉浸在一片愉悦之中。

　　安宁低声喊了一句“不好”，她只想到用笑矣乎来吸引许愿树的注意，却忘记了大榕树也有可能受到笑矣乎草的影响。

　　没想到只是一颗种子也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大榕树刚刚能量被抽走，又为了帮助安宁用树根结成盾牌挡住许愿树，等许愿树掉转方向后又解开盾牌的样子全力吸收着这庞大的能量。

　　它的忐忑，它的激动，它的兴奋，这会儿成了笑矣乎草最想要的养分，笑矣乎草对着这一座巨型的情感仓库发出了邀请，它尽情释放着喜悦和开心，这让大榕树迷迷糊糊迷住了眼。

　　“阿榕，你快醒醒，这些都是骗人的。”安宁一面躲着许愿树的攻击，一面喊着大榕树。“你忘了婴宁了吗？”

　　大榕树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笑矣乎草带来的喜悦里，它开始摇摆自己的身体，跳起了舞，随着摆动，树叶也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大榕树的笑声。

　　“阿榕。”安宁被许愿树的大树叶一把拍到地上，眼看着另一片树叶又要拍过来，安宁连忙化作白狐，白狐轻轻一跃，狐爪划断了大榕树的树根。

　　“哎呀，好疼。”疼痛让大榕树从喜悦的幻境中清醒过来，它立马意识到自己误了事，连忙将笑矣乎草的种子朝许愿树扔去。

　　笑矣乎草的种子感受到了另一股强大的情绪波动，它兴奋地放开了大榕树的树根，朝着另外一座情绪宝藏飞去。

　　许愿树安静下来，慢慢变小。

　　安宁靠在大榕树上，低咳了几声，刚才许愿树的攻击让她受了不轻的伤。

　　大榕树不停地道歉：“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想接到了就扔出去的，可是我突然就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了。”

　　“没事，也是我低估了笑矣乎草的威力。”安宁看着紧紧贴在许愿树伤口上的笑矣乎草，被斩断的树叶缺口正留着青绿色的枝叶，笑矣乎草的种子被汁液包裹着，许愿树整棵树洋溢着比以往有着一整棵笑矣乎草的时候更甚的欢欣。

　　安宁从怀里掏出那片红色的叶子，叶子落在地上迅速消散，一个人影慢慢显现在眼前。是那个许愿用自己的灵魂换来了妹妹的孩子。

　　“姐姐。”他看到安宁，惊喜地说，“姐姐，我竟然又看到你了。”

　　“好久不见。”安宁也笑着说，“这几年有没有很孤单。”

　　大宝摇摇头，他只要一想到爹娘会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会健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很满足了，被困在许愿树里一点儿也不孤单。

　　想到这儿，大宝突然着急地说：“姐姐，我为什么会出来，是妹妹生病了吗？”

　　“才不是呢。”大榕树看到大宝的灵魂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宁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救这个小孩，“是安宁救了你。为了救你，她不仅砍断了我的树根，自己还被许愿树打伤。为了救你，简直是亏大发了。你现在不是应该感谢我们吗？”

　　“你也说得太夸张了。”安宁笑着打断大榕树的话，对大宝说，“你妹妹没事。”

　　大宝心里难受极了：“对不起，姐姐，你为了救我还受了伤，我不仅没有感谢你，还只想着自己。”

　　大榕树哼了一声，对于大宝的道歉不是很满意，它还在心疼它断掉的树根，这么多年了，别说树根，它连片叶子都不掉的，今天为了这个小鬼，竟然断了这么多树根，如果让它一开始就知道安宁费劲儿就是想救这个小鬼，它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知道你的老家在哪儿吗？”安宁问大宝。

　　大宝点点头，他虽然一出生就搬到了青宁山，但是爹娘都有和他说过自己出生在什么地方，他都记住了。

　　“去看看你妹妹就投胎去吧。”安宁挥了挥手，她不想听什么感谢的话，也不想从这件事情中得到什么回报，今天的事情能做成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奖励了。

　　大宝还想说什么，大榕树已经不耐烦地挥舞着枝叶，大宝对着安宁跪着磕了三个头，安静地飘走了。

　　在远处的某个小村庄里，熟睡的小女孩儿突然发出咯咯咯地笑声，惊醒了睡在一旁的父母。

　　小女孩儿睡着睡着，嘴里嘀咕着“哥哥，哥哥”，她的爹娘也感觉到一丝不同，她娘抓住她爹的手：“我怎么觉着大宝回来了。”

　　她爹一只手握紧妻子的手，一手握紧女儿的手，他没有说话，但是他感觉好像自己的大宝正在拥抱自己：“大宝肯定是想来看看妹妹，放心吧，大宝，爹娘还有妹妹现在都过得不错，等你下次回来，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过得更不错了。”

　　大榕树上，白狐正给自己舔着毛，它的面前，许愿树已经变回了往常的大小，甚至更小了一些。笑矣乎草的种子慢慢融进了许愿树的伤口里，透过枝叶，甚至能感受到笑矣乎草的种子喜悦的跳动。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大榕树伸出一根树枝，好奇地观察着。

　　安宁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时候起的这个想法，也说不好自己是怎么想到的这个想法，只是有了想法就去做了，而且还做成了。

　　不过她还是耐心地回答了大榕树的问题，毕竟这是千百年来自己最忠实的听众和朋友。

　　“我只是总有一种感觉，如果许愿树找不到愿意许愿交换的人，它可能也会消散，说不准我也能因此找回我的记忆。我想要把这些愿望一个一个还给许愿的人。”

　　“所以，你才会阻止婴宁继续许愿。”大榕树明白了，“可是，那个小鬼呢？”

　　“大宝的愿望没有办法自己消失，我便趁着许愿树虚弱的时候给了它一刀，本来只是试试，没想到就成功了。这个不是大宝收回的愿望，所以许愿树也拿丫丫的命没有办法。这一局算是我赢了吧。”

　　“值得吗？”白狐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伤口，但是大榕树就是知道，这一次，白狐绝对是豁出了命去拼了一把。

　　值得吗？安宁自己也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想要知道自己谁，而这种急切的心情让她现在是一刻都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