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不相信眼泪》绎光羽

5、五

　　研究所里除了穿着统一制服的研究员，就是各种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生物。

　　比如住在隔壁房间时不时过来和小人鱼一起吃点心的巨龙，最喜欢讨论的问题是要不要喷一口火吓走来救公主的邻国王子。
　　大翅膀只能收起来，但是趁研究员不注意它也会偷溜出去巡视整个研究所领地。

　　还有自从来了人类社会就沉迷游戏的森林精灵，不满自己在游戏中的形象被塑造成金色头发尖耳朵大眼睛，经常拦住研究员问他们能不能改一改。
　　明明像栗子一样的颜色更适合隐蔽自己嘛，就算眼睛小一点也瞄的准，保证一箭穿心。

　　小人鱼倒是和他们不熟，只喜欢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弄沙子，做出一堆精巧的沙雕，除非有过来串门的，否则能泡在水里玩沙子一辈子。

　　祂一直在等研究员说可以回家的那一天。

　　只不过研究所的这些人越来越奇怪，偶然几次换了研究员过来投喂，小人鱼拉起他们的手想炫耀新搭起的沙堡，那双手却没有人类的温度。

　　“你的手温暖，他们没有。”

　　再一次见到救了自己命的研究员，祂急忙握住他的手确认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研究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伸着手让小人鱼握来握去感受了个够，实在坐不住了把手要回来扶了扶眼镜，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新配方的营养餐好不好吃之类的。

　　“好吃，我回家请你吃海草和小贝壳。”小人鱼摇了摇尾巴，自从来到研究所祂可以不用隐藏身份，不用伪装人类的双腿，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海草……贝壳……研究员不忍心拒绝祂的好意，只能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这么可爱的小人鱼，如果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大海里，偶尔月亮升起来，美妙的歌声和不经意扬起的晶莹的水珠，才是祂。

　　但是放在他办公桌上的研究计划，没有这么美好的想象力。

　　看着小人鱼开心的样子，他的心脏突然有了规律之外的跳动，研究所墙壁洁白的过于刺眼。
　　把小人鱼的信息表放在最后一页，再给自己一段时间犹豫，要不要做出违背一切的决定。

　　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巨龙和精灵都被关在笼子里，研究员们带着手套的手从他们身上取下鳞片和头发，无休无止，甚至血红的颜色出现他们仍然不停手……

　　“好可怕，我想回家！”
　　这一天小人鱼什么都吃不下，紧紧抱住研究员，一遍又遍问着祂什么时候能回家。

　　“很快，我一定会送你回家。”
　　研究员的手有些颤抖，小人鱼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需要想象，现在该是做出选择的时刻了。

　　首先需要接触房间的监管限制，其次通过防卫的盘查，大门打开有时间限制，在被发现之前能跑的越远越好。

　　研究所剩下的生物不多了，即使他把小人鱼放到计划的最后一个。
　　所以能准备的时间也不多。

　　小人鱼正在把堆好的城堡推翻重建，说实话，这里管吃管住，但总感觉有点无聊。
　　祂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王子，也有城堡，但和童话故事讲述的一点都不一样。

　　还是当鱼好。

　　突然的一天，研究员和其他几个研究员在房间外争执着什么，过了几分钟，小人鱼看见他衣服被扯得皱皱巴巴，推着一个刚好容得下祂的水箱急匆匆撞进来。

　　“回家。”
　　研究员二话不说，直接把小人鱼从水池里捞出来抱进水箱，不紧不慢推着他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房间外走廊上，研究员们七零八落平静地躺着，他们的胸口少了一块，里面的电池和控制器被人为破坏扯了出来，凌乱地丢在地板上，时不时还蹦出几粒微小的火星。

　　小人鱼害怕地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看着研究员搭在推车上已经断裂模糊的手，一阵心疼。

　　研究员走到实验室门前，遮掩了一下，躲过躲过监控后换了个方向推着祂往停着的小卡车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