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那个金灿灿的人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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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前，莱尔德就脱离了大部队。
车内响起“欢迎下次乘坐”的广播前他已经把最后一口意面塞进嘴里。火车特供给贵宾房的午餐味道很好，好过敷衍普通旅客的加热式餐点。他擦擦嘴，向自己的老板点头示意，便立起衣服领子去了小孩所在的车厢。
他找了一个空位，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眼睛紧紧盯着阿莫尔一家。
哪怕全力清缴毒.品，那不勒斯拥有大量吸.毒人员已是事实。有需求就会有供应，总会有钱和瘾比命重要的疯子不择手段，而流通的方式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在乔鲁诺管理热情期间，不仅要面对想蚕食热情领土的其他组织，还要应付阻隔主要流通途径后另辟蹊径的毒.品贩卖渠道。
想要找到饵料，就要跟着鱼走。
他们寻找一条极其隐蔽的贩卖线路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收获。老板让他跟着这一家，或许有些赌的成分。
也可能和这个小孩有关。
爹不疼妈不爱的孩子。
和乔鲁诺阁下何其相像。
乔鲁诺的从前对好事了解的人不是秘密。更和何况，一个年轻有为志向高远的人，总会吸引人去了解他的过去。而了解他的过去，就越发认为，他经历过那样的从前还成为如今这般，似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接管热情初期，热情原先的干部们便逐渐嗅到了王朝更替的气味。暗杀，阴谋接踵而至，这是替身之间的惨烈交锋，是对情报的顶级运用。波鲁那雷夫调查热情多年，诸多信息终于在这一时期有了用武之地。而鼻子灵敏的狗从各个方向入手，很快了解到了乔鲁诺.乔巴达这个组织“新人”的猫腻。他们下手更快，方式下作，在乔鲁诺一行妄图掩盖自己已成功上位的事实，进而快速摸清热情内部并逐渐取代的过程里，还是抓住了尾巴。
干部们，成员们知道——热情内部要有一番腥风血雨。
谁也不是傻子，地位都是拼出来的，□□的世界更是如此。
“老板已经死了，哪能由得那个头尾见不得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当？指不定杀老板的根本不是他，他只是个想口手套白狼的混蛋。”
“如果干翻了老板自己就能是老板，那我们怎么不可以？去把这小子丢海里喂鱼。他算老几。”
那时的热情干部们分三种：誓要翻身把歌唱的，静观其变的，还有安居乐业的。
乔鲁诺一行初步接手热情时不够谨慎吗？并不是。他们非常谨慎。米斯达甚至直接销声匿迹，给了所有人小队无一幸免的假象——布加拉提小队只剩下乔鲁诺——这个听命于老板潜伏在小队的一人存活，带着卧底的荣耀归来。
“晚好。叛徒布加拉提和他的小队已被消灭，尸沉大海。组织新人乔鲁诺.乔巴达在这次歼灭行动中功不可没，提为干部，负责管理原先波尔波的业务。组织一切照旧，特此声明。”
战斗结束的那天夜里，这条消息从老板的私人邮箱发给了各个干部。而所有干部，虽无法从文字中扣出半点猫腻，对信息高度的敏感雷达还是告诉他们，这个横空出世的新人不太简单。
要留意他。
乔鲁诺.乔巴达，在消失了半个多月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踏上了他注定会踏上的道路。
时间太紧了，就像再也挤不出水的海绵。乔鲁诺成为“干部”的时间里快速摸索组织脉络，亲身体会组织的结构。与此同时，波鲁那雷夫和米斯达开始重新审视热情的成员，寻找能培养成自身部下的新鲜血液。
必须要有忠于自己的替身使者。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莱尔德。我说过会救你。”
监狱里，罪名为谋杀亲妹妹的17岁少年，透过监狱冰冷钢柱看到了本不该来到监狱的人。
那金色的头发，那绿色的瞳孔，还有掷地有声的话。
那是他从前高中足球部的学弟，那个开朗，亲切，做事坚定，又与众不同的乔鲁诺.乔巴达。
相反，他沉默寡言，毫无优点可言。
“走了莱尔德。”
监狱的大门刺耳地叫嚣，他们之间没了阻隔。
“该来这里的不是你。”乔鲁诺伸出手。空气里细小的灰尘在光线里漂浮。
“走了。”
“乔…鲁诺？”颓气的男孩坐在角落，茫然地看着他。一会，他缩了缩身体，冷笑一声。“不…已经无所谓…”
“想想你妹妹。”乔鲁诺一脚踏进屋里，他走来他面前蹲下，目光炯炯。说话不疾不徐。“她可不希望你成为现在的样子。”
“我有什么办法。”莱尔德失神地盯着自己膝盖。“这已经是法院给出的结果了，我…”
“不是结果。”乔鲁诺温柔而坚定。“我们会让它得到应有的结果。你想吗？为你妹妹。”
颓废的男人抬起头。他疑惑地看着面前之人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像你从前一定会把球传给我。”乔鲁诺再次伸出手，语气熟悉而真挚。
“你愿意相信我吗？我可以帮你为她找回公道。”
不久，莱尔德亲手解决了自己的继父。为他妹妹，和他自己，得到了一个应有的结果。
他的命运在戏弄他。如果说自己无人关注，受人冷落是必须经历的，那从他狂奔回家发现继父因为邪心不得而掐.死妹妹，从他母亲死心塌地相信继父而扇他巴掌，从他继父“假装”事情泄露把他判罪顶替，从他母亲对他不管不顾等等这些，则是让莱尔德的人生直接到了头。
警察来到学校，把他压进那小的要命的警车时，他觉得自己结束了。
闭塞又窒息的感觉。他很熟悉。他的人生一直如此，只有自己的妹妹，那是他的光。
他没法参加足球练习了，没法好好学习了，没法享受挥洒汗水的感觉了，没法干干净净享受阳光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他爱的人，还要让他承担本不属于自己的罪。
他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莱尔德，我知道不是你。”人群里一个声音这么喊。他猛地抬起头，看到乔鲁诺正从人群里努力挤上前。他大声地，坚定地，说：“不要放弃希望！”
足球部的同学听到这句话，也开始陆陆续续大喊。话语相互冲撞，形成浪潮，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神经。
哪怕质疑与冷嘲热讽更多，他还是热泪盈眶。
不是因为自己有了希望，而是他感慨在人生尽头，还能再次感受到助攻进球时人群欢呼才会拥有的感动。
虽然自己在足球队的存在很微弱，但大家认可他的传球，尤其是乔鲁诺。
乔鲁诺何其信任他。
那让他觉得自己被需要。
他仅仅需要一点点的希望就能满足很久。
他的妹妹需要他，他对她视若珍宝。
足球队需要他，他在传球时拼尽全力。
但马上，就没有任何人需要我了。
我果然是，多余的人。
谢谢你，乔鲁诺。
那时他这么想。
这就已经够了。
谢谢你，乔鲁诺。
看到他进球，他这么想。
谢谢你，乔鲁诺。
现在他依旧这么想。
某种意义上，他重生了。
莱尔德跟着人流起身。走在阿莫尔一家的身后。
他重生了。
他成为了乔鲁诺短暂干部时期的得力部下。到现在，乔鲁诺成为热情的教父，他依旧是。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命大，因为身边的伙伴已经在为教父而战的路上换了一半。
他的重生是乔鲁诺给的，他清楚。
乔鲁诺信任他，他清楚。
他愿意永远追随乔鲁诺，他清楚。
他会对乔鲁诺献出百分百的忠诚。无关对错。
乔鲁诺是如此与众不同。
不仅是他。为乔鲁诺个人魅力所折服的人都这么想。
他只是这些人中的普通一位。
这个组织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而最多的，则是对自己的命运，对社会的不公呐喊的人。
乔鲁诺给予了他们转机。
如果你走投无路，记得去找乔鲁诺阁下。
不过要记得，新热情什么都可能做，但一定不会违背自己的规则。
他们就是会用社会明面和常人不敢用的手段去做事的一群人。
太阳下的世界他们已经呆过了，那里把他们像垃圾一样丢走。
可地下，依旧有太阳。
这就够了。
这个社会有公道吗？
公道自在人心。
这个社会有希望吗？
希望无处不在。
这个社会公平吗？
去他妈的公平。
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自己的苦要自己吃。命运总喜欢推着人去制定好的方向，而乔鲁诺.乔巴达则是自己选择了方向。
乔鲁诺要成为这个城市的地下管理者，践行自己所认为的，本就应有的公平正义。
正如人生在世想要被需要一般。
那不勒斯有不少人都需要他。
或许啊或许，他就是为此存在的吧。
莱尔德甘愿成为他践行理想的道路上的棋子。
“随您差遣。”
他从前这么说，现在依旧这么说。
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他从前这么说，现在依旧这么说。
他的妹妹在天之灵也会很为他开心吧。
他有了“生”的希望。
遭受命运不公的人太多了。他们需要乔鲁诺.乔巴达。
阿莫尔父母正拽着阿莫尔和黑车讲价。
莱尔德消失在人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那个金灿灿的人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