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唐栖

5、追杀

　　走出电梯，降谷零说了句“等一下”，径直走向前台。
　　黑川凛没跟上去，只是很有兴致地看着他和前台的服务员说了什么，接过一个牛皮信封，放进背包里。
　　“走吧。”降谷零朝他走过来。
　　“这就好了？”黑川凛挑眉。

　　降谷零“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过话题：“去机场？打车？”
　　“不用。”黑川凛轻轻一笑，带他出门。
　　就在他们走进旋转门的一刻，另一边，几个黑西装的外国男人步履匆忙地进门。
　　随即在旋转的玻璃门两侧错开。

　　降谷零微微低头，勾了勾唇角。
　　那个美国人再怎么也不敢闯进日本警察厅偷东西，风见裕也连夜把东西送走的行为肯定出人意料，等得到消息找到这里，已经晚了！
　　“这边。”忽然间，黑川凛一手揽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走向酒店后方的停车场。

　　停车场停了不少车，却没什么人，安静下来的环境，可以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
　　“上车。”黑川凛拉开了一辆黑色跑车的驾驶座门。
　　降谷零的表情有些严肃，迅速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将背包放在脚下。
　　就在几个外国人出现在视线内时，黑川凛已经一踩油门，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冲出来，直接撞飞了门口的栅栏。

　　降谷零扭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人分别上了几辆车准备追过来，正要收回视线，却看到后座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背包。
　　“坐好。”黑川凛提醒了一句。
　　这个点正是早高峰的末尾，主干街道上车流密集，就算是跑车也提不起速度，很快就看见几辆熟悉的车子出现在后视镜里。

　　“怎么办？”降谷零居然觉得心情不错。
　　“被人追杀，你还很高兴？”黑川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付出了这么多的报酬请你，如果一路平安顺利，我岂不是很亏。”降谷零理直气壮地回答。
　　黑川凛对于他的歪理无言以对，又笑了笑，忽的一踩油门，拉起方向，一个刀片超车从前面并行的两辆车中间穿了过去。

　　“你不会提醒一声！”降谷零怒道。
　　要不是有安全带，他这一下就得摔到对方身上去。
　　“好的，下次记得。”黑川凛口不应心地答应一句，九十度拐弯，冲进了一条原本不允许汽车通行的狭窄巷子。
　　“疯子！”降谷零死死抓着安全带和车顶的扶手骂道。
　　“哦。”黑川凛撞飞了一辆停靠在人家后门口的自行车，把油门踩到底。

　　两边的车门虽然被墙壁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但终究还是艰难地挤了出去，冲进另一条大街。
　　当然，他身后的追兵就没这么好运了，商务车体型比跑车大了一圈，跑车能勉强通过的宽度，商务车进入一半，被硬生生地卡住了。
　　降谷零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黑川凛吹了声口哨，顺着车流上了环形高架，一边说道：“那批人挺专业的，没那么容易甩掉，不能让他们跟到机场去。”
　　“然后，怎么做？”降谷零闲闲地问道。
　　黑川凛想了想，偏过头问道：“你开车技术怎么样？”
　　“唔……”降谷零挠了挠鼻尖，有点心虚地答道，“还……不错？”

　　“那就好。”黑川凛点头，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打开储物柜，取出一把手|枪。
　　降谷零：……银手镯蠢蠢欲动了。
　　果然，没多久，后视镜里又出现了阴魂不散的影子。

　　黑川凛突然解开了安全带。
　　“嗯？”降谷零看着他。
　　“交给你了。”黑川凛很淡定地说了一句，就这么松开方向盘，拿着手|枪敏捷地爬到了后座。
　　失去控制的车子一下子降了速度，惹得跟在后面的车一片急刹，喇叭声在高架上狂响。

　　降谷零瞳孔地震：？？？！！！
　　不过，事到临头容不得他选择，只能一边骂人，一边迅速解开安全带，挪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上，重新踩下油门。
　　黑川凛对他的谩骂充耳不闻，单膝跪在后座上，举起枪，瞄准。

　　之前的巷子甩掉了一批，现在跟在后面的只有两辆车，不过司机车技不错，一直走着S型，用普通车辆来遮掩。尽管这种开车路线引起了不少车主的不满，但透过车窗看到那一车一看就很凶悍的外国人，也不敢说什么了，只能悄悄踩了踩刹车，默默远离。
　　黑川凛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开枪，子弹穿透了后挡风玻璃。
　　商务车一歪，整个儿撞向路边的护栏——

　　这一枪原本是打不中的，更像是对方开车主动撞上弹道。
　　但降谷零知道不是，这个男人是提前预判了对方的行驶路线，看上去就像是对方主动找死一样。
　　好恐怖的计算能力。

　　黑川凛收枪，爬回前排，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警察很快就会来。”降谷零没好气地提醒。
　　这可是在大街上开枪，严重危害公共安全，警察只会来得更快。

　　“唔……你不是说你车技不错？那飙个车？”黑川凛想了想，建议道。
　　“你确定？”降谷零挑了挑眉。
　　“放心吧，就算甩不掉，还有我呢。”黑川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重新系好安全带，很显然是把开车这个任务交给他了。
　　“好啊。”降谷零凉凉地吐出两个字。

　　下一刻，车子直立起来，一个毫不逊色的刀片超车穿过拥挤的车流，落地时直接漂移过弯，直冲上一辆工程车，借着倾斜的架子，飞跃过十几米的拥堵路段，重重落地。
　　黑川凛：……
　　降谷零看了一眼后视镜，一打方向，毫不犹豫地撞破了高架的护栏冲了出去。
　　车子自由落体了几秒后，砸在下方的高架上，扭了几下，迅速拉成一条直线，扬长而去，正好和上层呼啸而来的警车错过。

　　黑川凛吹了声口哨，表情有点不解：“我说，你管这叫……还不错？”
　　“难道很差？”降谷零明知故问。
　　黑川凛沉默，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开车真的太委屈你了。”

　　“我有小型飞机驾照。”降谷零不咸不淡地说道。
　　黑川凛再次被噎住。
　　降谷零飚完车，吐出一口闷气，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你……”黑川凛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降谷零没好气。
　　“就……你这开车的方式，到底有什么底气叫我疯子的？”黑川凛微妙地问道。
　　“……”降谷零怔了怔，骂道，“我高兴！”

　　“好好好。”黑川凛摇摇头，像是哄猫似的顺毛。
　　降谷零磨了磨牙，超速冲进成田机场附近的空地，两人提起背包下车，直接抛弃了车子，手|枪也丢在座椅上。
　　就在警车靠近之前，“轰”的一声，车子炸了。

　　“你的炸弹做的不错。”降谷零说道。
　　炸了车子，范围控制得刚刚好，没有伤到一个人，这种精准度就说明了，这人在炸弹方面算得上是专家。
　　“谢谢夸奖。”黑川凛由着他抢过副驾驶上拿下来的背包，又从他手里接过他自己的。
　　降谷零在心里又把凛风的危险度往上提了提，左右看看，拉着他走进机场。

　　“过来。”黑川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了洗手间。
　　“干嘛？”降谷零错愕地看他。
　　“那些人看到的是我们现在的脸，所以换张脸再出去，混进人群就好。”黑川凛说着，从背包里抽出一张湿巾，用力擦自己的脸。

　　很快，那张脸就起了变化，明明五官还是这个五官，可重新一组合，一下子就生动起来。
　　降谷零怔怔地盯着他的脸：不是易容，起码不是贝尔摩得和快斗那种易容术。或者说，这是特效妆的范畴了。好处是不怕挤压、不怕强风，不会变形，更难让人察觉。但坏处也很明显，这么薄薄一层妆，改变不了脸型轮廓。换句话说，凛风能做的只是改变相貌，却不能像是快斗那样假扮成另一个特定的人。

　　“怎么，看呆了？”黑川凛凑过去，似笑非笑，“还是觉得……我好看？”
　　“自恋！”降谷零咬牙切齿。
　　亲眼见到凛风卸妆，他也能肯定，这就是本来面目了。然而，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很好看。比那张只露出半张脸的照片更惊艳。

　　“要我帮忙吗？”黑川凛好脾气地问道。
　　“不用！”降谷零翻了个白眼，拎着包进了隔间，上锁。
　　为了这次任务，他找黑羽快斗给他做了好几张面具用来应对不同状况，公安这边也配套了全部的证件。而仅仅只是换面具的话，从前贝尔摩得就教过他了。

　　很快，再次从隔间出来的人连衣服都换了个样子，要不是看着他进隔间，绝对没人敢认。
　　“咳咳咳……”黑川凛看了一眼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好看么？”降谷零面无表情地问道。
　　黑川凛沉思了一会儿，诚恳地说道：“我这人，从来不说谎。”

　　降谷零一声嗤笑，把背包往肩上一甩，走了出去：“快登机了。”
　　黑川凛苦着脸跟上去，生无可恋。
　　喜欢美丽的东西是人之常情，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不带这么折磨他的啊！
　　实在是……这张脸，太丑了，丑得太有个性了！

　　“你怎么不觉得这就是我的真面目。”降谷零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回过头，露出一个能吓哭小孩的狰狞笑容。
　　黑川凛苦笑，他不会嫌弃别人长得丑，但是故意把自己往丑里易容的……就很难评。
　　而看他不开心，降谷零就开心了。

　　不枉他费了无数口舌才说服黑羽快斗给他做这个。用来恶心人的效果一等一的好！
　　尤其，是和他上一张堪称上帝的杰作的完美脸蛋的对比下。
　　简直……太惨烈了。
　　——见色起意要不得，好好治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