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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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时间，班主任老师找到班里最闹腾的几个同学，告诉他们高中毕业证会照常发，他们可以选择现在离开学校，两个月后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也可以选择留在学校，但要最大程度保持安静稳定，不能影响到其他同学。
多数不想高考的学生听及此，都选择直接提前放假。于是，还留在学校里的学生们，几乎都是一心准备高考的了。一时间，校园的压抑气氛再升级。
安静的教室偶尔会爆发出几声叹息，也许是在烦恼某道题做不出来，也许是在悔恨某道题以前上课没好好听，也许是在为自己糟糕的成绩发愁，也许是在为排名的下滑而伤心痛苦。只有亲身经历过高考，才能明白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压力。
就连永远断层第一的李曼，都感受到了压力。上次联考她考得不错，照这样下去考D大不成问题，但偏偏她的报考目标是D大录取成绩较高的专业，她不想服从调剂，就只能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继续冲刺。
这间教室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第一的烦恼是怎么考上D大最好的专业之一，最后一名的烦恼是自己刚过三位数的总成绩要怎么考上大专，而更多人的烦恼是，要怎么在两个月内，成绩最大化提高，争取拼出个奇迹。
接下来A市举行了一次全市范围的模拟考试，成绩和排名下发的那一刻，学生们有喜有忧，但所有人共同的想法都是如果这题没马虎，总分还能再高几分、排名还能再高几位，如果再多哪怕五分钟时间，就能把最后一道大题写完了，如果语文诗词昨晚再多背几篇，没写上来的那一句诗就能得分了……
左思看着李在飞发过来的试卷和成绩单，喜忧参半。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李在飞的成绩能有这么大的提高，是非常难得的，但对比B大往年录取分数和对A市的招生计划，李在飞的成绩可能依旧差了一点点。
左思编辑了很长一段文字准备发给李在飞，但又在发送前一刻迟迟不能按下发送键。他反复修改了几次措辞，却总隐隐觉得不妥。删掉后重新编辑，往复几次结果什么都没发过去。
他十分犹豫，这时候应该鼓励李在飞还是对李在飞实话实说？哪种方式才是对李在飞最好的？他不希望因为自己不恰当的言语影响到李在飞的状态……
就在他眉头紧锁不知怎样选择之际，李在飞的视频请求发送了过来。
左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量以最自然的表情示人。然后他点了同意键。
视频联通，戴着眼镜的李在飞正在调整手机的角度。
两人半个多月没视频了，左思发现李在飞瘦了很多，头发也长了很多，他瘦削的脸上满是疲惫，只有那一双眼睛，即使透过镜片也能看到其中的光芒。
这一刻左思决定说实话，无用的安慰对李在飞来说是一种的蔑视，实话实说才是对李在飞努力的最大尊重。
于是左思开门见山，直接把自己对李在飞此次考试的评价讲了出来，更重要的是把李在飞与B大的差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在飞。
左思说完后，李在飞陷入了沉默。
左思：“我的建议是，你既不要过度乐观，也不要妄自菲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但差距也是客观存在的，但差距也不是说不可能弥补。10分，只要你再提高10分，你的排名就能进步很多，考B大的可能性就能大大提高。”
左思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十分清楚，成绩越好，分数就越难提高。到了一定分数，哪怕提高一分都难于登天。这也是他自己放弃D大，转而报考B大的其中一个原因。如果他坚持听从父母安排考D大，那么自己这一年的状态恐怕不会比李在飞好。
视频对面的人听完默然无语，只是点了点头。
左思的胸口忽然闷得发痛。他知道，李在飞为了学习，一而再，再而三地缩短睡眠时间，而以往的李在飞一天能睡上十多个小时。他知道，李在飞为了学习，连吃饭、洗漱的时候都在背东西，因为他的时间太少了，一分一秒的琐碎时间都不能浪费。他知道，李在飞已经很久没休息了，自过年后两人分开，李在飞的全部生活就只有学习。
天道酬勤是不变的真理，但如果目标定得太高，也是枉然。左思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去年要和李在飞说考上B大两人就继续？当时说考上本科就好了……
李在飞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最近他除了睡觉和洗漱，一直戴着眼镜，所以推眼镜这个戴眼镜人常做的动作他做起来已经很自然了。他对左思说：“你的表情也太苦了吧，知道的是我差10分，不知道的以为我差100分呢。”
左思不自觉地摸摸脸，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李在飞说，“三十天呢。我最近状态不错，这三十天我有信心继续提高。”
顶着这张憔悴的脸说自己状态好，左思的眉头毫不掩饰地蹙了起来。
左思开口说：“要知道，你在努力，别人也在努力，你提高，别人也在提高。你是在一个行进中的队伍里行走，从某个角度讲，你是相对静止的。”
“我明白这个道理，但只要我比别人走得更快，我就不是相对静止，即使只快一点，都有机会胜利。”李在飞说。
“可……”可你已经很努力了，再努力，身体和精神都要出问题了。即使你再努力，结果也可能不尽人意，那时候你会不会崩溃？面对同样糟糕的结局，人们往往可以接受不努力结局差，但不能接受千辛万苦结局却依旧差。但这些话左思终究是没说出口，他害怕这些话会让李在飞泄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明白你的担忧，其实很多话咱俩都不用说出来。” 李在飞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了这段时间从没在脸上展现过的笑容，“我觉得咱俩有一种别人没有的默契。”他认真地说。
虽然很高兴能见到久违的笑容展现在李在飞脸上，但左思真的笑不出来。
“其实……”李在飞略一停顿，抿了抿嘴，说：“有个事一直没告诉你。”
“说。”左思轻声道。
“我其实是少数民族。”李在飞说。
一句话，石破天惊，难得左思的眼睛可以瞪圆。
“什么民族？”左思急切地问。
“满族。”李在飞又推了推眼镜。
“你……为什么会是满族？”
“这有什么为什么？我姥姥是外省人嫁过来的，她是满族，我妈身份证随她是满族，我随我妈身份证是满族。”李在飞摊摊手说。
左思呆呆地注视李在飞良久，才忽然一边摇头一边低声笑了起来。
“惊喜吗？”李在飞问。
左思收了笑容，幽幽道：“惊喜。”
此时此刻，大概是两人这几个月来紧张的神经唯一得到舒缓的时刻。
“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李在飞说，“我一开始就没想把这个加分考虑进去，我想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即使现在，我也没有依赖这个加分的想法。”李在飞微微一笑，这一笑很温柔，“但你可以依赖这个加分。”他说。
就像李在飞所说，两人之间有特别的默契，左思一下子就明白了李在飞的意思了。
李在飞轻叹了一声后说：“最近几次视频，你脸上的担忧和欲言又止藏都藏不住了，我知道你担心我考不上，又担心我会身心崩溃……其实我不想说出来加分的事，因为我怕自己会无意识把加分算作自己总分的一部分。总是……你理解我的意思吧。”
左思轻轻点点头。
李在飞继续道：“我现在的成绩加上加分，已经差不多够上B大的边了，你可以放心一些了吧。”李在飞叹息一声，“你看你，高考没因为自己的成绩着急，却每天因为我的成绩着急……你说你想过平静的人生，但又因为我而每天不能安生……”
“问题不能这么看。”左思打断李在飞，“我的确是想过平静的人生，但我更想和你一起过平静的人生。你现在的状态是阶段性的，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刻，以后会顺利些。”
李在飞望着左思看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有时候说话要绕八百个弯子，有时候却能把一些非常肉麻的话十分直白地表达出来？”
左思听后低头笑而不语。
“好了。”李在飞说，“你的话我会永远记在心上，也会成为我下半辈子的人生方向。我要去学习了，现在的我就是在和时间赛跑，之后……可能会很长时间才能和你联系，但我不会关机，你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总之……相信我吧。”
挂断视频后，左思靠在椅背上默默地想，李在飞说他十分直白地说了非常肉麻的话，但李在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嗯，要相信李在飞，一定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