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晴空》栗栗京

31、chapter 31

　　熟悉的声音把王子鹤瞬间拉回到青葱校园的回忆中。
　　第一次听到这个广播节目他才高一，只是闲着无聊，偶尔随手翻了翻就看到这个节目。
　　当时博主的第一句话带着些许不确定，似乎和他差不多一样的年纪，声音软软糯糯，偶尔带着颤音，好像挺紧张的样子。
　　她分享的第一个故事非常有趣。她说：今天帮助一对早恋的小情侣逃课啦！
　　他噗嗤笑出了声，隐隐听出她傲娇的声音。
　　再后来，他听到她说：我要高考啦！
　　兴奋的声音从耳机传入他的耳朵，神经随着她跳动，他跟着高兴的笑起来。
　　她的广播名字叫：一地鸡毛。正如她的生活，而恰好他也如此。
　　于是，每周日雷打不动的晚间九点，她的声音准时出现。
　　他会偷偷戴着耳机，伏低后背，装作看书的样子在晚自习里听她说话。
　　七月的一天，全国大部分省份的录取线公布。
　　他紧张的好像自己参加了一样，焦急的等着周日。
　　她兴奋地喊道：我被录取啦！
　　他按捺不住，悄悄地私信说道：恭喜你！
　　她很快回道：谢谢！
　　一来一往，两人好像变得熟稔起来。
　　她的故事依旧如此，夏日蝉鸣，声音好似变了样子，轻轻柔柔，丝丝稚气之间甚至还会分享自己的心事。
　　某天，他茫然地问她，“毛毛，我彻底失去梦想了，我要怎么办？”
　　他说得隐晦，不想把自己连日来遭受的挫折完全展露出来。
　　她说：“换种活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必纠结于过去，那只是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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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中旬开始，各个高校开始提前到中学宣讲。
　　虞仐仐从会议室出来后，看到站在走廊上的陆锐，他先是朝自己摇摇头，接着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陆锐，跟我来。”是杨主任热情洋溢的呼唤。
　　这下，虞仐仐便懂了，感情陆锐妈妈找杨主任来当说客了。
　　陆锐一脸不情愿跟在杨主任后面，磨磨蹭蹭挨到虞仐仐旁边，悄声说：“虞老师，我彻底被我妈折磨透了，你再帮我想想办法。”
　　虞仐仐没说话，给他个放心的眼神，转身朝反方向跑去。
　　哒哒的高跟鞋声打在大理石地面上，她跑得越来越快，最后有些喘不上气，绕了几层找到了正在巡视的刘校长。
　　“刘校长....刘...等等。”断断续续的话终于说完，刘校长停下脚步，看着她，“啊，小虞啊，找我有事？”
　　彼时，正是将要上课的时间，铃声打了一遍之后，走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刘亚伟的声音尤其显得空旷。
　　“方便找个地方说话吗？”
　　刘亚伟点头，“来我办公室。”
　　一进校长室，虞仐仐便有种莫名的拘束感。刘亚伟瞅了瞅她，热情地倒了杯水，“先喝一口。”
　　虞仐仐早就跑累了，见是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杯子闷了一口，下一秒就被烫得噗嗤都吐了出来，差点喷了对面刘亚伟一脸。
　　她尴尬地擦擦嘴，接着抽出纸巾开始擦水渍，刘亚伟慌忙道歉：“忘说了，是热水。”
　　不早说？
　　虞仐仐默默翻个白眼，嘴里感觉已经被热水烫起泡了，强忍着脱层皮的疼痛，说道：“我想谈谈陆锐的事。”
　　说到陆锐，刘亚伟也正有此意。
　　临近高校提前招生，他当然知道陆锐这孩子的想法，只是碍于两家的关系以及陆锐的家庭，他不方便作过多的劝解，虞仐仐主动提出，他当然乐意听，“你说说。”
　　他想让虞仐仐先谈谈自己的看法。
　　虞仐仐正了正神色，“前几天，我找陆锐聊了关于高考志愿的事情，别的都没什么，而主要的问题在于他本人与家长的意愿不同。额，他妈妈我也见过了，确实是个女强人。”
　　言下之意，控制欲极强。刘亚伟怎么会听不出？他淡淡一笑，听她继续说：“但是对孩子的想法有些强制，我觉得需要找时间好好谈谈。”
　　刘亚伟边听边点头，殷慧华什么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陆锐的高考意向他早就知道，但是毕竟是人家儿子，不是他能说得算的。
　　这事儿，殷慧华自己想不明白，她不同意都白扯。
　　“所以，我想让校长牵个线，能不能约她来学校一次，我想好好与他妈妈谈谈。”
　　这对于刘亚伟来说不是难事，关键是人家长愿不愿意来。
　　虞仐仐热切诚恳的望着他，搞得刘亚伟有些难以拒绝，思虑片刻，最终拍板，“行，我给你约一次。”
　　虞仐仐蹦高跳起，开心地点头，“多谢校长，不过要过几天。”
　　刘亚伟嗯了一声，待她走后，猛地想起来，这丫头是班主任，自然有殷慧华的联系方式，让他约人怕不是借着校长的名头，成功的几率大。
　　想到这，他轻笑一声，这丫头还有点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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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几天，殷慧华经常看到陆锐早出晚归，两人还处在冷战期，说话总共不过五句。
　　以前吵架的时候，陆锐会先示弱，她顺着台阶下，皆大欢喜。
　　这次，非但没有按照计划进行，反而连陆锐的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她不禁开始有些自我怀疑。
　　这天，她找了个不忙的时间，特意在陆锐上学之后，偷偷地钻进他房间里。
　　书桌收拾整齐，被子叠得立整干净。左右看看，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陆锐的墙壁多了些飞机画报，展列柜上的飞机模型依旧如初。她一怔，看着玻璃后面各种型号的飞机，不禁想起以前的往事。
　　等她回过神，眼睛却瞥向了一侧，上面是一张详细的计划表。
　　她仔细看了看，上面多了许多事项，她瞬间恍然大悟，这些天陆锐的反常便也有了解释。
　　于是，这天放学后，殷慧华悄悄地开车到校门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大门的情况。
　　不一会儿，就看到陆锐独自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奔出学校。
　　她不敢跟得太近，然而，一转弯的工夫，他已经汇入自行车车流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殷慧华懊恼地锤了下的方向盘，嘴里喃喃道：“真不让人省心。”
　　片刻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打方向盘，朝北驶去。
　　她要去的是那个曾经满满回忆的老房子。
　　自从搬离那里，殷慧华已经有多年没回去了，她知道陆锐有把钥匙，偶尔会回去看看。而她却是从不敢再去，生怕一些不好的记忆重新涌入心头。
　　家属楼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小区内外人来人往，老头们在树下下棋吆喝，打着招呼，还能听到低楼层炒菜做饭的声音。
　　她看了眼家楼下，陆锐的自行车不在，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开得快了，他还没回来，可直到天开始暗了，也不见他来。
　　她慢慢绕着小区溜达，最后在家附近的业余训练场看到了熟悉的自行车。
　　所谓的业余训练场，是一些老旧的飞行训练器材，比较陈旧，但是很多孩子都喜欢来这玩。
　　她默默地停下车子，在场地上环视一圈，终于看到陆锐。
　　此时，他正坐在抗眩晕的大滚轮上一遍一遍的转圈。速度不快，但是却能坚持很长时间。
　　她目光移向旁边，发现是王子鹤，正认真地在指导他。
　　殷慧华一怔，望着一直坚持练习的陆锐，心里不禁微微一颤，甚至开始有了下沉的情绪。
　　看他的样子，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太清楚陆锐骨子里的韧性，跟他爸的性格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不禁思考，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究竟是为了孩子好，还是仅仅为了自己的私欲。
　　天渐渐暗下来，她回到车里，望着陆锐从器材上面走下来，然后默默地开车走了。
　　王子鹤悄悄向后瞥了一眼，刚刚停在角落里的车已经开走。就在这时，手机传来微信的声音：走了。
　　他把陆锐扶下来，这小子拼了命地转了几圈，脚步开始虚浮，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地喝水。
　　几分钟后，虞仐仐从另一头跑出来，望了望周围，“你就是在这训练的啊？有安全系数吗？”
　　王子鹤白了她一眼，“当然，这可是空军家属楼，东西能不好吗？只不过有点钝而已。”
　　陆锐看向他们，“这招好使吗？”
　　虞仐仐耸了耸肩，“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