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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闯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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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顾青淮咬着羌饼听颐秋讲,又探头去看桌上的帕子。原来阮氏女手里这帕子,还是那邻里街坊的姑娘给的,只说是若不想嫁人,又没地儿去,倒是可以试试的。
顾青淮撅起嘴嘟囔了一声,阮颐秋没听清,也不好意思多问,原来这青淮初闻之下,只当是个收留落魄人的,倒有些儿不情愿。可要想想自个儿又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呢?叹了口气,还是应了。这应是应得软绵绵的,阮颐秋当她是紧张,便又笑道:“此地风流韵事倒是极多,我只听了一分半点的,给你说说,解解乏。”
青淮想着正好也还有个几日路程,自是点头听了。当下颐秋便说了些散仙使君轶事,只是略有记岔了的,讲得前言不搭后语,也致歉羞罚了几杯米酒下肚。待到月上柳梢,华灯初上,青淮却也听困了。草草收拾了被褥,身下一波波江水有轻微的声音,就着方才颐秋的只言片语,倒也得了个好梦。
待到真正到了桃夭,已是几日后了。
阮颐秋凭着这帕子,带青淮一同去门房看规矩。上头写了七字,却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当真风雅。待一一看遍了,才出得门来,这会子才得了空,细细去看这周遭一切。原来这桃之夭夭在西子湖畔一座无名山上,占了后山一块,妙的是由水相隔,正值雾靡天气,若隐若现,只见得数角房檐,分外秀丽。
阮颐秋牵着青淮沿石阶而上,门房后便是隐香坊,迟疑了些许时候才忐忐忑忑去敲开了隐香坊的门。开门的是个姑娘,生得自是秀气清丽,难得几分语颦愁色,吹不散眉弯。一袭轻纱罗裙,笼了一双粉蝶袖,轻轻启了门问道:“可是伤心人?”
顾青淮一愣,经阮颐秋提醒,才哦哦了两声道,“皆被心所伤。”
那姑娘才开了门叫她们进去了,备了桌椅茶水,又问了些问题,大抵是些规矩左右,有惊无险地都答完了。青淮有些恨这繁文缛节,却又觉得新鲜。本是因为她那性子耐不得久,这一问再问,好在是那姑娘和善,又有颐秋姐姐不离口地唤着,又好歹自己也做过这许多年日的丫鬟,还是收敛了些。
“二位竟都是想当萱草了?”阮伶俜轻轻抬了手去取笔墨,侧头问道。
颐秋点了点头,青淮便跟着其一般动作。这楼里毕竟是不熟,也不知水之深浅,贸贸然迈了,倒真不知是如鱼得水还是困顿水中呢。
阮伶俜了然,记下后便抬袖道了下一步去。这隐香接待她本是做得熟了的,上心的人却是不多。寒暄了几句便也施施然离去,颐秋和青淮也只好携手还往林深处去寻。
几番试验,好容易入了这桃夭,分得了新水坊,采薇丛里水坊并不多,一个个错落有致,倒也漂亮。青淮看得新鲜。
自进桃夭来,青淮就觉得少了些什么。可远眺近观,怎么也想不出来想了什么。此处风好月好,少了些什么呢?直到她收拾好了包袱,又与几个新识得的姑娘一道去膳房用了晚饭。回了房站在窗前随意一看的时候,瞥见那两个身影方想起来,这地方,少了男人!
这样说起来好像显得她很色。青淮庆幸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没喊出来,不然一定会贻笑大方。想她才从满是男人的书院里出来,当时抱怨着里头都是男人害她一腔少女心不知何处放,现在可好,给她一打一打的女人,半个男人都不给了。
果然人生如月,盈满则缺!
青淮只觉自己参透了个很重要的道理,才心满意足地又去看那二人。窗外二人正沿着紫藤架下缓步而来,今夜月色极好,故而那二人竟不掌灯。青淮仍能见得二人衣色,一青一白,影影绰绰却是瞧不见脸。
青淮起初觉得极好,才念着没男人,这就来了。可又一念,却慌了。她关于规矩本就没看得多仔细,自然不知道这是左右二君,更不曾见过半个蜀鱼,这一想,倒以为是什么山林鬼怪来。
顾青淮想起小时候顾少装鬼闹她玩,自然勾起不少不怎么好的回忆。当下更是心如擂鼓,瞥见一边木架上的铜盆里头半盆水,举起案上的金猊香炉里的香灰倒进去搅了一搅,端着就往外跑。她小时候听隔壁庙里的和尚说过香灰驱鬼,这屋里的女儿熏香必是比不上供佛的了,可好歹也是香灰不是?打定了主意,青淮大喝一声,端了盆子就下了楼。
迅雷不及掩耳,只闻得几声凄厉鸟鸣,许是灌木丛里被她那大动作给惊着了,扑棱而起。而那一盆水,湿淋淋地就浇到了恰走到采薇丛门口的左右二君头上。
一片寂静。